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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八、晚涼聽風雨 文 / 月芷然

    西域商齊什勒

    「師父!」一個蹴鞠拋高,啪地一聲穿過風流眼,砸在了牆上,落到地上轆轆地轉著,看起來身子瘦小卻是力量十足的男孩高興的叫著,撲向了剛剛走進練球場的洪風,卻微微一愣。

    「師父,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啊。」男孩奇怪地抬頭看著洪風,問道。

    「我沒事。」洪風勉強笑笑,揉了揉男孩的頭髮。「旌陽,以後跟師父一起住好嗎?」洪風問著,男孩笑著點頭,卻又趕忙搖頭。

    「師父和師母在燒餅鋪裡已經夠擠了,旌陽在球社住就好。」男孩笑道。

    「師父買了大宅子,咱們能一起住。」洪風有些苦澀的開口。

    「師父你不開心麼?」男孩見洪風臉色越加不善,憂心的問著。

    「師父沒事,去收拾東西…算了,什麼都別拿了,咱們先去洪莊,娘在等了。」洪風笑道,男孩點頭,牽著洪風的手出了南堡球社。

    北城洪莊

    「安伯,你先帶他去看房間吧。」洪風望著一臉驚喜的左顧右盼的蘇旌陽,對著身後年紀略大的老管家笑道。

    「是。」洪安應著,過去和藹的叫走了蘇旌陽。

    「風兒,你…」

    「娘,我沒事。」洪風笑著打斷了洪嬌嬌的話,抱著手裡的物什走進了祠堂,恭敬的將其放在供桌的正當中,小心的掀開了上面罩著的黑布。

    洪嬌嬌點了香,望著牌位上的字,心中的千言萬語,竟然說不出半個字來,只是靜靜地拜過。

    亡父吳氏嘯海檢之之位

    子洪風立

    「風兒,娘其實不明白,你為何不願姓回吳氏?」洪嬌嬌被洪風攙起,問道。

    「風兒是娘養大的,他只是生父而已。」洪風平淡的說著,看了一眼牌位。還是一個拋妻棄子的混蛋…

    他不認得自己的骨肉,一生沉浸在蹴鞠之中,將自己畢生絕學交給了其他人,相比於娘親,這個人什麼都不是!說不恨是假的,只是,他也很可憐,有了妻兒,最終也還是孑然一身。

    供奉他,是責任。是為了讓他意識到,那是他一直缺失的東西。

    「風兒,娘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只是希望你,能夠好好的,娘就很開心了。」

    「我知道,娘。」

    「對了,風兒,娘聽說流雲要跟玉兒提親了,要是能幫忙,就多幫一點吧。」

    「嗯,娘,你先去休息吧。」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那日在方頡軒,他見到了脫離了絕殺堂的英烈,真的是很木的一個人。

    「人雖然不是我故意殺的,但我欠你兩條命,但憑吩咐。」

    「先留住自己的命吧,該討回的,我自然會討回。」

    他有一個好計策呢…

    向,流,雲。

    「流雲?流雲,起來了,我是二娘啊。」向二奶奶拍著門,輕聲叫著,床上熟睡的人猛然間驚坐起來,滿頭大汗,聽見門外的叫聲,連忙起來披了外衣去開門。

    「二娘。」

    「你這是怎麼了?」向二奶奶見向流雲臉色蒼白,擔心的問道。

    「二娘,我沒事,做噩夢而已。」向流雲笑了起來。

    「好了,快起來,老爺等著你安排日子呢!」向二奶奶笑著,向流雲點點頭。

    回到房裡,向流雲長出了一口氣,正要拿下人端進來的水洗臉時,突然一下子掀了洗臉盆,鮮紅的血水流了一地,向流雲後背陰寒,猛地向後看去。

    睜開眼,還是半夜。

    向流雲喘著氣,心底苦澀。

    長夜無眠的又何止他一人…

    龍鼎客棧

    「相公,為什麼突然要去西域啊?」岳巧君收拾著東西,看著好不容易指揮完店中夥計的朱夢龍,不解的問。

    「沒事,只是跟洪風商量了,西域那邊的生意會更好,還有什麼外國的旅客。」朱夢龍笑著,眼底卻是化不開的不甘和悲涼。

    岳巧君看得出來朱夢龍心情不好,也沒有多問,只是乖巧的收拾著東西。

    「巧君,你跟了我會不會委屈?」朱夢龍突然問著。

    「不會啊,你怎麼了?」岳巧君奇怪道。

    「沒有。」朱夢龍笑。

    碎郁亭

    「洪風,當大少爺很過癮吧,竟然現在才來約我和流雲。」索玉兒笑著坐到了洪風對面。

    「一直忙洪莊的事,現在才抽出空來。」洪風說著,倒了茶水。

    「流雲呢?」索玉兒見向流雲沒來,便順嘴問道。

    「我只請了你。」洪風看著索玉兒,索玉兒迷惑。

    「有事麼?」索玉兒問,洪風點頭,從懷裡拿出了信封,交給索玉兒。「什麼呀?」索玉兒笑,拿過信封,厚厚的一疊呢…

    索玉兒看著裡面的紙張,臉色愈加難看起來,而洪風卻還只是平靜的喝著茶。

    「這是什麼?」索玉兒有些顫抖的望著洪風。

    「你和流雲要成婚了吧。」洪風突然問,索玉兒點頭,「這是我的大禮。」洪風笑著。

    「騙人的,騙人的!流雲不是這種人!」

    「我為什麼要騙你?」洪風冷笑,站了起來,「我不會讓他好過的,終此一生,都不會原諒他。」洪風說罷,甩袖便走,索玉兒連忙追了上去。

    「洪風,你要做什麼!這些事情沒有證據,你怎麼就認定是流雲做的!」索玉兒拉住洪風著急的說著,洪風卻是不鹹不淡的看著她。

    「索玉兒,男女之間拉拉扯扯的不好吧。」洪風冷淡的說著,索玉兒一愣,連忙放開了抓著洪風的手。

    「可是…」

    「可是你不知道什麼叫做人言可畏。」洪風冷聲打斷了索玉兒的話。「我的痛苦,會全部回報在他身上。」

    「不行,你不能把消息散播出去!你們不是兄弟麼?」

    「寶貝死的那一刻就沒有兄弟可做了!」洪風厲聲道,「如果那個時候死的是流雲呢,如果那個時候害死流雲的是寶貝,你會不會報仇!」洪風吼著,索玉兒低下頭哭了起來。

    「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報復流雲又不能挽回什麼!」索玉兒啜泣著。

    「但我沒辦法說服自己看著他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洪風看著索玉兒,微微皺眉,「我不准,你嫁給向流雲。」

    「什麼…我…」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看,去問問,向流雲有沒有做過虧心事,你應該能分辨得出來。」

    「你到底想要什麼?」

    「聰慧如你,難道猜不到麼?」

    索府

    「日子早定下也好,省得老操心!」向崑崙笑呵呵的說著,索百川點頭。

    「實在是可惜了寶貝,唉…」索百川歎氣,向崑崙也是有些惋惜。

    「不管怎樣,玉兒好好的出嫁,也算了了我的一樁心事。」

    「我跟雲兒商量了,日子就定在這個月的…」

    「等一下!」索玉兒突然跑了回來,打斷了向崑崙的話。「向伯伯。」

    「玉兒,怎麼了?」索百川見她神色慌張,奇怪地問。

    「我不嫁。」

    「什麼?!」兩人詫異

    「我不嫁了,對不起向伯伯,我不能嫁給流雲,這門親事作罷吧!」索玉兒說著,轉身就跑。

    「回來!玉兒!」索百川叫著,索玉兒卻已經跑的沒影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回去問流雲去!」向崑崙氣得柱著枴杖就往外走。

    向府

    「老爺,怎麼了?雲兒出去了還沒回來。」向二奶奶聽到向崑崙急吼吼的叫著向流雲,連忙走了出來。

    「這小子去哪兒了!」向崑崙叫嚷著。

    「他剛出去,是去見朋友了。」向二奶奶說著,端過一杯茶遞給了向崑崙,讓他消消火。「到底出什麼事了?」向二奶奶問著,向崑崙氣哼哼的沒有說話。

    向流雲出去的確是去見朋友。是當初腿傷未癒時遇到的,是武林中的門派弟子,叫做牧遠。

    牧遠此次到西域來,只是順路而已,要到遠塞去找人。

    「男的?」向流雲奇怪道,牧遠說起了今天在碎郁亭看見索玉兒,說是跟男的在一起。

    「看著年紀不是很大。」牧遠應著。

    「應該是洪風,沒事的。」向流雲笑笑,牧遠見過索玉兒,沒見過洪風,不認得也很正常,能把索玉兒叫出來的沒幾個人,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可是我看到玉兒在哭。」牧遠說著,向流雲一愣,出什麼事了麼?

    還是問問的好。

    送走了牧遠,向流雲動身去了索府,卻是見索玉兒在門外站著。

    「玉兒。」向流雲叫了一聲,索玉兒身子一震像是被嚇了一跳。「玉兒,你怎麼了?」向流雲皺著眉,走了過去。

    「沒什麼。」索玉兒臉色有些蒼白,低聲說著,看著向流雲似乎欲言又止的。

    「流雲,我今天,見了洪風。」索玉兒說著,停頓了一下,「然後,聊到了寶貝。寶貝死的時候,洪風很難過…」索玉兒盯著向流雲,隨著向流雲驀然變白的臉,聲音也戛然而止。

    「流雲,你臉色好難看。」

    「我沒事。」向流雲笑著,神色有些難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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