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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迷失 文 / 陳孤鶩

    夜風冷嗖嗖的,「呼啦呼啦」的用力刮著。苦妹冷得直打哆嗦。她想起下午割稻子時出了不少的汗,就脫掉了外衣放在草垛子上的,現在只穿了件秋衣才發現是那麼的冷。她扔掉手裡的一把野花,用雙臂緊緊地抱住自己,眼瞅著四週一片漆黑,濛濛的月光灑在樹上投下的影子搖擺不定,樹枝樹葉「絲啦絲啦」的響著。

    苦妹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走了太遠,心裡不禁一陣害怕起來。

    「這是哪兒啊?」苦妹輕聲問自己。周圍的一切又陌生又令人害怕,小村莊也早已隱在那幾座大山後面,除了隱約還能聽到幾聲狗的叫聲,已不見一絲燈火了。苦妹忽然車轉身子,朝自己剛來的方向跑回去。

    苦妹跑得很急很快,她覺得身後好像也有什麼在跟著她跑,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邊跑一邊暗暗地告訴自己:「別回頭,別回頭﹗人們都說半夜一個人走的時候千萬莫回頭看,要不然就會看到身後有個鬼正衝你笑……」苦妹自己嚇自己,她越想越害怕,怕得風快。

    夜風像石子打在苦妹身上,有好幾次她都趟進水裡,她顧不上罵人幾句,拖著麻木的腿腳繼續發瘋似地跑。她強烈地渴盼著父親能在這時候出現在她面前,嘴上就不由自主地大聲喊道:「爸爸啊--爸爸你來啊--」

    苦妹近似於瘋狂的喊叫聲在黑夜的山群裡跌來撞去,回音在山谷間拖著長調子響著,聽著令人毛骨悚然。她摸著黑飛快地跑,好幾次都掉進了水裡,渾身都濕透了,她爬起來又繼續跑,心裡已經很絕望了。

    「苦妹,你在哪兒啊?苦妹啊……」忽然,遠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陣呼喊聲。

    風呼呼的在苦妹耳邊咆哮著。

    苦妹跑得太快,心裡太害怕,那聲音已經喊了好多遍她都沒有注意到。後來她聽到了,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她還以為是幻覺,又豎起耳朵聽,是父親,苦妹欣喜若狂,忙回道:「爸爸啊,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田的盡頭有一束手電光照過來。

    苦妹忙奔向亮光處,連滾帶爬,口中不停地喊道:「爸爸,爸爸……」

    姚永福提著電棒朝著苦妹迅速地跑過來,他用手電光照了照苦妹,見她渾身水淋淋的,滿身泥漿,嘴巴凍得發紫,還不住地哆嗦著,渾身都在顫抖。

    「你去哪兒了?」姚永福厲聲問。

    「……」苦妹低著頭,呼著大氣不敢說話。

    姚永福一把拉住苦妹的手,就像是冬天裡的石頭一樣冰涼。姚永福責罵道:「你不回家吃飯,到底在做什麼?」

    聽著父親的聲聲責罵,苦妹知道那字字都是濃濃的愛,句句都是一個父親對女兒千般萬般的疼。苦妹肩頭抽動了幾下,眼淚就滑過冰冷的臉,彷彿瞬間都會被凍住。

    「走,回去﹗」姚永福拉著苦妹的手就往回走去。

    回到家中時已是半夜了。

    一進屋,苦妹就看到了李冬花垮著的臉,瞪著眼對她說:「你這個女娃子,都這麼大了,怎麼一點事也不懂啊?你爸忙了一天,飯都沒吃就去找你,你給我們省點心好不好﹗」

    苦妹盯著李冬花,細看才發現這個女人臉上長了好多蚊子屎,星星點點的散在鼻子四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裝滿了能殺死人的火,罵人時嘴巴一張一合,那幾顆鑲上的金牙就一蹦一蹦的,閃著寒光。苦妹看著她,有一種想上去扇她兩個耳光的衝動。可她不敢,就在心裡罵道:「挨千刀的李冬花,娘的x,你不得好死﹗」兩個人的目光對峙著,都像著了火。

    姚永福從堂屋端來一盆熱水,對苦妹說:「洗把臉,再把濕衣服褲子都換了,不然還要凍涼﹗」

    苦妹把火光從李冬花身上撤走了。她接過姚永福手裡的熱毛巾,使勁地在臉上脖子上擦了擦,一股熱浪迅速游滿全身,頓時就暖暖的。

    李冬花見姚永福給苦妹端水擰毛巾,她就不好意思再嘮叨些什麼了,就說:「我去把飯熱一下﹗」就去了灶屋。

    苦妹換好衣服坐在桌邊吃飯,可是一雙手卻疼得厲害,連拿筷子都是又顫又抖。姚永福去灶屋給苦妹拿了個勺子,苦妹接過勺子,一勺一勺地吃著,可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咽口飯都很痛苦。

    李冬花給姚永福端了碗飯,可姚永福不吃,全都倒進了苦妹的碗中。生怕苦妹不夠,他又把桌上的菜夾到苦妹的碗,然後自己就坐在一旁抽著煙,一句話也不說。

    「你怎麼不吃?你下午又沒吃多少﹗」李冬花對姚永福說。

    「不想吃﹗」姚永福輕聲說。

    「她夠了,鍋裡還有﹗」李冬花說。

    「我不想吃﹗」姚永福還是輕聲說。

    姚永福下午收割完稻子背著口袋米回家,正要吃飯時才發現忙了一天地苦妹還沒回來,差吳娟娟去喊,吳娟娟說苦妹耍威風不理她。姚永福陪著請來幫忙打穀子的幾個人喝了兩盅酒後就去田里喊苦妹了。可田里哪見苦妹的身影,他又四處喊了幾聲,還是沒人答應。他又回到家中問村裡的孩娃,都說沒看見。太陽一下山,夜就迅速地來了,姚永福拿著手電四處找四處喊,直到半夜才找到苦妹。

    姚永福抽著煙,李冬花則坐在一旁納著鞋底,眼睛不時地瞟過去瞪苦妹幾眼。

    「你去哪裡啊?」姚永福咂了口煙,問苦妹。

    「我一個人在河壩玩﹗」苦妹邊吃邊說「走忘記了﹗」

    「真讓人費神﹗」李冬花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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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你這兩天怎麼了?」姚永福問苦妹「怎麼整天不說話啊?」

    「爸,」苦妹抬起頭看著姚永福,極其認真的說「我不想上學了﹗」

    姚永福的臉立馬黑了,皺著眉頭,眼睛緊緊地盯著苦妹。看著苦妹瘦削的面頰,憔悴的神色,呆滯的眼神,他歎了口氣,就又溫和地問道:「為什麼呢?」

    「我學習差,沒心思學了……」苦妹說。

    「我覺得也是。」李冬花插言道「她學不來,何必要勉強她呢。」

    姚永福不理睬李冬花,問苦妹:「你還這麼小,不唸書要做什麼呢?」

    「我可以幫屋裡做些事﹗」苦妹喝了口水,說「喂豬、放牛、打豬草我都行﹗」

    「是啊﹗」李冬花附和道「咱家供四個孩娃上學,城瀚還沒念,上有老下有小,負擔確實大啊﹗」

    姚永福眉頭皺得更緊了,額頭上爬滿了憂傷與無奈。看著苦妹那副認真的神情,堅定的話語,姚永福又深深地歎了口氣,說;「你要想不上就不上吧,將來要是後悔了可莫怪我們喲﹗」

    「苦妹哪會怪你啊﹗」李冬花喜滋滋的對姚永福說「她自己不上的嘛,我們又沒有誰逼她﹗」李冬花興奮得很,臉上的蚊子屎都像是在歡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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