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痛心 文 / 陳孤鶩

    正月是忙碌的、有趣的、好玩的。

    家家戶戶都提著一包禮品去親戚長輩或朋友家拜年祝福。孩娃們無疑是最喜歡熱鬧的，趁著正月，既可以同別的孩娃們遊戲，還可以得到親戚長輩的壓歲錢，所以，從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拜年走親戚的比比皆是，一路上人們都是有說有笑，歡聲笑語，隨處可聞。

    姚永福家也一樣。正月初二那天一早姚永福全家就去了李冬花娘家拜年去了。因為吳靜靜他們初三要回來，所以姚永福他們就在李冬花娘家吃過午飯就回去了，李冬花還特意把她的父母親接到她家裡去了。她哥哥李達春又要去給她家拜年，所以也一塊兒去了。正月間送禮拜年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你提一包到我家，我再提一包去你家，東西沒換就是送禮的人換了。

    初三那天，吳靜靜和劉飛果然回來了。其實他們兩個也並沒有離開多遠，就在城裡呆了幾天，過了幾天二人世界的生活。一大早回來的，兩個人先回劉飛家吃了早飯，然後才又回到柏樹埡的。

    回來時，兩個人的關係更加親密了，似乎到了如膠似漆，難分難捨的地步了。雖然才離開幾天，但吳靜靜似乎整個人都煥然一新，變了個人似的。新衣，新褲，新鞋，新髮型，新提包，脖子上，耳朵上，手腕上，都是珠珠圈圈的，熠熠奪目，打扮得更加妖艷動人。

    吳靜靜與劉飛大包小包的回到家裡，心想給家裡買了這麼東西，想必他們就是有氣也一定會消減不少的，可哪料他們前腳踏進門，還沒來得及放下手裡的東西，李冬花就揚起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吳靜靜的臉上。吳靜靜粉嫩的臉上頓時顯出五條手指印，眼裡的淚水「嘩」地一下湧了出來。

    「你還知道回來？」李冬花大聲罵道，一把奪下吳靜靜手裡的東西拋出門外。

    李達春忙拉開李冬花，勸道：「算了算了，都回來了，回來了就好了﹗」

    「我打死這個不爭氣的﹗」李冬花氣得快哭了，就要找門背後的扁擔。

    「姨……」劉飛見狀，正想向李冬花解釋，可話還沒說，李冬花就盯著劉飛，手指著他的鼻子，大聲罵道：「你姓劉的東西簡直不是人，拐騙人家小女孩子，真他媽的有娘生無娘指教，像你這種子孫，一出生就應該放在尿桶裡淹死﹗」李冬花氣不打一處來，張口就是狠毒的咒罵。

    「冬花，」姚永福見她言辭過激，就阻止道「行了﹗」

    「怎樣？」李冬花蹦著一張發青的臉，說「我就看不慣這種不要臉的東西﹗」

    劉飛被李冬花這一罵，不禁勃然大怒。他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從來就沒有人敢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更從來沒有人罵他有娘生無娘指教，而且還是在正月的日子裡咒得這樣狠。他揚起手中的包，用力地扔在地上，並用腳踢出門外，那些袋子頓時爛開了，裡面的衣服和煙酒都滾了出來。他黑著臉，用手指著李冬花，一字一句地說：「我告訴你，別給老子耍威風﹗」然後鄙夷的一笑，說「你要是指教得好，你的女兒就不會跟著男人跑了……」

    李冬花氣得臉色慘白，頭腦發昏，一時竟拿樁不穩。她原本只是心裡氣不過，只是想責罵他們幾句，沒想到眼前這個她都視為女婿的年輕人竟然在這麼多人面前這樣去頂撞她。

    吳靜靜聞言，看了劉飛一眼，問：「你什麼意思？」

    劉飛冷笑一聲，說：「我的意思是，從此以後我劉飛跟你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說著，頭也不回，大搖大擺地走出門。

    吳靜靜一時猶如五雷轟頂，心中似乎喘不過氣來一樣的難受。她手捧著臉，欲哭無淚，飛奔進了屋。

    姚永福衝出屋門，喊道：「劉飛，你給我站住﹗」

    劉飛就當沒聽見一樣，騎著車「呼啦」一下就走了。

    李冬花癱坐在椅子上，臉白得嚇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父母親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一下女兒，看著她臉如白紙，老兩口也是老淚縱橫。

    姚永福轉身進屋，對李冬花說：「我馬上去劉家一趟，這事無論如何他劉家要給我們個交代﹗」

    李達春也走過來，生氣地說：「太不像話了，那個劉飛是個什麼東西﹗」又對姚永福說「我跟你一塊兒去﹗」

    說著，兩人就準備離開，李冬花忽然說：「等下﹗」她站起來，轉身走到吳靜靜的房門口，但房門緊緊的拴著，裡面傳出吳靜靜清晰地哭聲。

    「開門﹗」李冬花大聲說，然後又是狠狠地一腳踢在門上。

    吳靜靜打開房門，低著頭，淚水像斷線的珠子。

    「就知道哭﹗」李冬花罵道。

    吳靜靜強忍住不哭出聲。

    李冬花問道：「你跟那個畜生有沒有做什麼事？」

    吳靜靜明白她媽媽話中的意思，她這樣一問，吳靜靜就更加忍不住心裡的悲傷，放聲哭了出來。前幾日，兩個人還在共浴愛河，幸福無比，劉飛的甜言密語，海誓山盟猶如刻進她心裡一樣。還說今生今世非她不娶，今生今世只愛她一個人。她對他還能有什麼顧慮呢，只能心甘情願的付出一切，連一個女孩一生最寶貴的東西都交給了他。可沒想到，沒想到他此刻的變化竟是如此之快。

    李冬花不用再問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其實她也明白她是明知故問。

    李冬花差點暈倒在地。

    找他負責，怎麼負責？私奔又不是那個畜生強迫女兒的，是那個不爭氣的女兒心甘情願跟著那個畜生一塊兒走的啊﹗李冬花一時不知所措。她顫顫巍巍地走出屋門。

    姚永福和李達春他們正在爐火屋裡抽煙。姚永財的兒子姚川正好來給姚永福家拜年，才知道這件事，勸了幾句就也坐在爐火邊抽著悶煙。見李冬花進來，姚川忙站起來，喊了聲「ど嬸」李冬花勉強地笑了下。姚川讓出自己的椅子給李冬花，然後他自己又抽出把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