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等待 文 / 陳孤鶩

    苦妹焦心地等了幾天。第四天，她迫不及待地收拾好衣物跟姚永貴告別後就像只快樂的小鳥一樣直往街上飛去。那店沒開張前苦妹就和吳娟娟一塊兒去過，所以她一到街上就找到了。舊門窗煥然一新，階沿上還貼了瓷磚，門兩邊還貼了新對子，紅紅的。李冬花坐在門前納著鞋底和幾個女人在閒聊，一副很怡然的樣子。

    看到李冬花，苦妹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她慢慢地走到李冬花面前，李冬花還是沒發現她。苦妹叫了聲「媽」，李冬花一驚，問道：「你怎麼來了？」又看著苦妹手裡提著一麻袋衣服，臉上頓時浮出不高興的神情。

    旁邊有幾個女人就問：「她是你前房的女兒？」

    李冬花無奈地地點了點頭。

    苦妹迅速地走進店裡，姚永福正在擺放貨架上的貨。見到苦妹也是一驚，高興地說：「苦妹，你來了﹗」

    苦妹低頭沒說話。姚永福接過苦妹手裡的麻袋，說：「你先進去洗把臉，你看你滿臉都是汗。」

    苦妹剛進裡屋，就聽李冬花大聲著陰陽怪氣地說：「真是會湊熱鬧﹗」

    姚永福不高興地說：「你小點聲啊﹗」

    李冬花還是不依不饒地罵道：「瘟神﹗」

    苦妹洗完臉走了出來，低著頭害怕看李冬花。要是在姚家坡李冬花罵她，她還勉強敢頂個嘴，可今天，不知為什麼她連張嘴的勇氣都沒有。

    和李冬花閒聊的幾個女人都三三兩兩地走了。李冬花把鞋底使勁地扔在櫃檯上，走到苦妹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問：「你怎麼不把豬牛都牽下來？」

    苦妹咬著嘴巴，臉紅得發燒，渾身都難受。

    姚永福大聲叱責著李冬花：「你說什麼呀﹗」

    苦妹低著頭一把拿過放在櫃檯上的麻布口袋就快步跑了出去，差點和來買的東西一個男人撞個滿懷。

    姚永福在後面追了出來，喚了兩聲：「苦妹，苦妹……」卻見苦妹已經跑得很遠了，隱約中還聽到她的哭聲傳過來。

    姚永福歎了口氣，轉身回到了屋裡。

    苦妹離開街上後沒有回姚家坡。她一個人躲在樹叢中哭了好久，後來苦累就又睡著了。等她醒來時已經是滿天星星了，她看了一眼周圍，漆黑一片，樹枝樹幹都是奇形怪狀。她心裡怕得要命，坐在原地緊閉著雙眼，動也不敢動。

    時間過得真慢，過了好久天才漸漸露出一些白。

    苦妹爬出樹叢，提著袋子就往姚家坡奔。可雙腿坐了一晚上又酸又麻，剛站起來就又倒了下去，地上的石頭把她的臉都咯了個口子。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爬起來又提著袋子一瘸一拐地向姚家坡方向奔去。她一路狂奔，就像是後面追著野狼猛虎一樣拚命地跑。

    早晨的風「唰唰」地打在苦妹的臉上，渾身被汗水浸濕了，風一吹，冰涼冰涼地貼在身上，刺骨的寒滲入她的心裡，也是冰涼冰涼的。她又想哭，但還是忍住了，可眼淚卻再怎麼也是忍不住的，「嘩嘩」地直往下掉。

    回到村裡時，太陽剛爬上山頭，可村中勞作的人們都已經忙起來了，田里地裡都是人影。

    苦妹就像是做賊一樣悄悄地溜入村中，生怕有人看到她。她將袋子抱在懷裡躡手躡腳地往家裡跑去。到家時姚永貴已經去坡上幹活了，門被鎖著。苦妹走到後門，門也鎖著。她將袋子從門檻上的那個大縫間塞進去，然後就坐在門檻上想靜下心來，可一坐下來心卻更亂。回想到昨天的一切，苦妹一咬嘴唇，暗下決心：我要再去街上就是雜種﹗

    「哪個狗日的再去﹗」她又重複道。

    「苦妹﹗」姚永貴喚道。他早上在地裡挖地，這會兒正回來拿茶壺喝茶，見到苦妹，他詫異極了，就問道：「怎麼回來了？」

    苦妹怔了怔，大聲說：「我再也不去街上了，再去和李冬花他們一塊兒我就不得好死﹗」

    姚永貴呵呵一笑，也不問發生了什麼事，就說：「不去也好，不去也好﹗」說著，就把門打開了。苦妹拿著自己的口袋進了房屋，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就去灶屋裡煮飯去了。

    苦妹下定了決心不再去街上，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去的。自從她回到姚家坡後就真的沒有再去街上了。有時姚永福回姚家坡進貨說要苦妹去街上玩，苦妹就忙推辭說家裡太忙脫不開身，然後就躲一邊去，不再理會姚永福。李冬花沒有回過姚家坡了，苦妹也不希望她回來。苦妹現在對她的恨是層層疊疊的厚。

    苦妹在姚家坡的日子又恢復到了以前。這雖然不是苦妹樂意的，可也不得不這樣。這樣的生活雖然有些枯燥乏味，有些單調，可還是自由自在，輕鬆愉悅。苦妹還是很開心的。姚永福曉得那次的事的確讓苦妹傷了心，苦妹對他和李冬花有氣那是肯定的。他就一直找機會想和苦妹好好談談，可苦妹就是老避著他。

    時光一點點走，日子一天天過。姚永福的兩頭生意越來越好，越來越忙。轉眼間，又到了臘月間。臘月是一年間最忙也是營利最大的時候。姚永福做了那麼多年的生意，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姚永福到城裡一口氣進了一萬多塊錢的貨，大都是煙酒禮花火炮之類的。那些都是過年最走俏賣得最好的東西，姚永福也不想錯過。堆了幾大箱子在裡屋裡，滿得快成了座小山。

    往姚家坡送貨的時候，姚永福欣喜地告訴苦妹說給她買了件過年衣服，羽絨服，很好看，放在街上的那個商店裡，要苦妹過幾天去看看，試試看穿得合身不合身。苦妹是下定決心不再去街上的，打死都不會去的。可苦妹畢竟是個小孩。大人望種田，小孩望過年，過年就可以穿新衣服了，這

    是苦妹一年到頭最渴盼的。她原本堅定地信念動搖了幾下，她內心開始矛盾了。姚永福又說臘月間街上熱鬧非凡，讓苦妹去玩玩。苦妹是最愛趕熱鬧的，她腦子裡又亂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姚永貴曉得苦妹的心思，也勸一陣，苦妹才說過幾天去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