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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番外 四 千年祭歌低聲唱[一] 文 / 印溪

    夏日的玉明郡。

    清晨的山道上,寥落到沒有行人。

    遠處的宿鳥醒來,不時發出幾聲清脆的鳴聲。空山一時都蕩起靈動的迴響,一聲未歇,又驚起另一聲。

    晨曦照下來的地方,一個白衣女子正沿著山間的小路輕快地往山上走著,若無其事地穿過了山下一道半明半滅的屏障。

    「楓璐,你可算是回來了。」一個男子從山口走出,看到白衣女子,不禁微笑,「三請尚且不至,你的架子,可是越來越大了。」

    楓璐知道他存心嘲笑,假作發怒,卻還是忍不住笑道:「那是自然,郡中還有許多事務處理。若非族長親自遣人來請我,我再不回來的。」

    「飛珉,楓璐,別說這些了,快進去吧。」玉琰和訶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見兩人站在山口說笑,訶玥便出聲提醒。

    楓璐轉過身,含笑問道:「玉琰,什麼事情這樣著急?如今還不到祭祀的時間,這樣緊急地派人請我回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是界靈……」玉琰低聲說了三個字,隨即搖頭,「此處說話不便,都去珠璣池再說。」

    楓璐見他說得鄭重,終於收起了笑,點頭道:「好,這就去。」

    白衣一閃,四人全都憑空消失。

    滿架的古籍之間,散散地立著幾個白色的人影,彷彿深林中反射的一點雪光。

    飛珉倚門立著。神情凝重,並沒有參與裡間的談話。

    訶玥抱臂不語,看著最上面一層的書籍發呆。不過靜靜聽著玉琰說話,不時蹙起眉頭,輕歎一聲。

    只有玉琰說得很平淡:「訶玥之前卜算的時候,沙盤現出異動,結成重華之印。」

    訶玥默然頷首,從寬大的祭衣裡取出一方帛片,上面用墨色繪著重華的紋案。而仔細看來,紋案的中心。還有著一朵桃花。

    「桃花……?」楓璐有些驚訝,她還沒能立刻想到,這靈動鮮活的桃花,與早已滅族的重華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聯繫。

    玉琰見她不解,輕聲提示:「當年舒清額上曾有一痕雪花紋案……當然不過是我和訶玥的猜測罷了。」

    「那麼,你的意思是……承瑤預言的事情,終於還是要發生了?」楓璐驀地省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身上的玉珮相擊,「泠泠」作響。

    訶玥責備地瞥了她一眼,卻含笑道:「楓璐,你和山外的人在一起待得久了。怎麼也變得這樣大驚小怪?」

    「是呢……」楓璐自嘲地笑了笑,「不過,界靈若真的出世。那畢竟是件棘手的事情……」

    「不,是際遇。」飛珉突然走進來,插口道。

    「我知道,」楓璐回過頭,不滿地看著他,「但之前界靈出世。已經把人間鬧得天翻地覆,誰知這一回。又會怎麼樣呢?」

    玉琰並沒有什麼表情,看著他們爭執,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很快又展開了眉頭。

    「人間?又是人間!」飛珉顯然帶著更大的不滿,「你不要忘了,我們是重華的遺脈,我們並不屬於人間,也沒有義務……」

    楓璐咬著唇,盡力不去反駁,訶玥也聽不下去了,柔聲勸道:「飛珉,你別說了……」

    飛珉動了氣,哪裡肯就這樣停下:「我為什麼不說?此前若非你們一再顧念人間蒼生,芷劍又怎會臨期改變主意,又怎會結識暮滄……」

    「夠了!」

    輕聲但怒極的聲音在珠璣池內迴盪,其他三人不禁一愣。

    待他們回過神,玉琰已經獨自離開了。

    訶玥倚著書架,幾乎把頭一直埋進寬大的祭衣中去,她低聲歎道:「飛珉,你又不是不知道,玉琰他那麼喜歡芷劍……你為什麼還要提起那件事?」

    飛珉背過身,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不過就事論事。關心芷劍的,並不是只有他一個,過了這麼多年,還只是放不下,又算什麼道理?」

    「我去璇光峰……」楓璐輕輕歎息,潔淨的白衣如同一痕水波流轉,飄出了珠璣池,裡面還留有清脆的環珮之聲。

    玉琰獨自坐在崖頭,狂風捲攜著他的白衣,在流蕩的雲間不斷飄蕩,比那些流雲更多了幾分靈動。

    「你還是很在意?」楓璐輕輕走上峰頭,小聲地,帶著安慰與關切。

    玉琰沒有回頭,輕笑道:「不過天意弄人。」

    楓璐暗自搖頭,卻聽玉琰喃喃:「我族主祭祭司如水中之月,鏡中之花,從來不可觸及。」

    他在說虞綾和扶緗?楓璐下意識地想到了這兩個記憶深處的名字。

    身為玉靈,他們秉承重華巨大的靈力而生,而重華最深刻的記憶,也同時為他們所得。因此,族長虞綾和大祭司扶緗的名字,從誕生的那一刻起,便刻蝕在心上。

    虞綾與扶緗關係**,非同尋常,這在當年是六界均知的事情。不過,礙於重華力量強大,兩人又位高權重,與創世神走得很近,旁人畢竟不敢有所非議。

    後來,重華遺孤芷劍來到玉明山,擔任大祭司,同樣與族長玉琰關係親密。五界之中議論風起,種種流言,連天界都有所耳聞。伏羲因此限制芷劍入凡,僅准許她於每年重華祭典時,由師父陪同前往玉明山。再往後,芷劍與龍族相戀不成,賭氣強入輪迴去了。這些議論才漸漸隨著時日的推移,慢慢淡去了。

    如今時隔近千年,卻聽玉琰重提此事,楓璐也不禁斂眉悲歎。

    「抱歉,惹你不痛快了。」玉琰聽到她的歎息。慢慢立起身,帶著歉意安慰。

    楓璐背過身,掩面走了幾步。終於還是停了下來,柔聲道:「說起芷劍妹妹,我們也都是很難過的。玉琰,你不用這樣……不要責怪飛珉,他也是一時氣不過。」

    「我明白。並沒有生你們的氣,不過是我自己……」他苦笑著走到楓璐身邊,「倘若當初早做決定。也許並不會像現在這樣。我不僅害了芷劍,還……」

    楓璐突然伸手扶著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想那些了。我們與其在這裡傷心,不如快點找到他們。」

    玉琰有些驚奇地看著她,見她目光一閃,似乎話裡有話。便問道:「什麼意思?你之前遲遲不從郡中回山,是發現了什麼?」

    楓璐收回手,握著腰間的玉珮,見玉琰不再是一副愁眉,微笑道:「你倒是猜一猜,我遇上了誰?」

    「我怎會知道。」玉琰伸手帶住她的衣袖,拉著她往山巔的亭中走去。

    凜冽的風從峭壁下吹來,將兩人的白衣翩翩托起,似乎將要乘風而去。

    楓璐瞇著眼。搖頭道:「在這裡做什麼?風太大,下去吧。」

    玉琰並沒有回答。楓璐心中自然知道,不過不想說出而已。他來到這裡,是因為過去的一件事。

    當年玉琰曾與芷劍在亭中閒談,後來兩人不知說了什麼,芷劍竟賭氣跳下山崖。雖然芷劍被她的師父救起,並沒有什麼大礙,但此事依然惹得伏羲震怒。聽聞數次盤問芷劍究竟發生何事。

    但是,再也沒有人說起過那件事。一年後。兩人再次相見,依然如過去一般,只是,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似乎彼此間頗有疏離。

    「你們,究竟發生過什麼?」楓璐自他手中抽回衣袖,小心地問道。

    玉琰澀澀地笑著,輕聲道:「並沒有什麼事情。你要說的是什麼呢?」

    楓璐見他不願說起,不想多追問,便輕笑道:「之前訶玥不是算定了嗎?芷劍妹妹即將歸來,而卜算所指,便是京城之中。」

    「所以……?」玉琰靜靜地聽著,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我遇到了自京城來的兩位殿下。」楓璐看著狂風亂卷的谷底,也不動神色地說了一句。

    「哦……?」玉琰挑了挑眉,「太子夫婦又去拜謁神妃之墓,便又是多年……」

    「在山中住得久了,對這些事情,漸漸都不在意了。」玉琰自嘲地笑了,看著楓璐等她繼續說下去。

    楓璐笑著瞥了他一眼,低下頭道:「我在郡中遇到了他們,說起了一些京中之事。」她的臉上又浮起一絲笑意。

    玉琰看她微笑,臉色也緩和了一些,問道:「你問到了什麼?跟芷劍有關嗎?」

    「對,他們說起京中有一戶梁姓的人家,似乎與重華頗有淵源。」

    「你怎知……頗有淵源?」玉琰覺得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使他不能相信,分別了這麼久的人,終於又要尋到了。

    楓璐抬起頭,笑道:「這是祈天宮大祭司商靳所說——承瑤的後人,對這些應當是瞭然的。而且你們隱居深山自然不知,我卻知道這位大祭司很是優秀,他既然這麼說,絕不會有錯。」

    玉琰釋懷地笑了笑,難得帶上了一點喜色:「那麼,是否需要告知南歌和淑旻,不妨進京一探。」

    「好,我遣人去告訴他們。」楓璐答應下來,袖起手走出了亭子。

    「楓璐,再等一等。」玉琰跟著她走出亭子,出言挽留。

    楓璐立住腳,側過身看著他,風將她的頭髮吹得四處飛散。

    玉琰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峰下傳來若有若無的歌謠,漸漸大了起來,如同傾訴與哀哭。

    「是訶玥在帶著族人唱祭歌。又是一年重華之祭,主祭之人卻不知何日歸來。」玉琰輕歎一聲。

    楓璐沒有回答,而是隨著那旋律,一同輕聲唱了起來。(未完待續)

    ps:玉靈楓璐的故事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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