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8 她認出了他 文 / 夏太后
鳳傲天心灰意冷的被西涼的副將押了下去,只覺得全身冰冷得厲害,似乎連僅剩完好的關齒都開始打著顫。
不知道是這北疆的氣候滲人,還是被南宮絕那陌生的眼神所刺傷。
這些日子,死咬住的一口氣,也似乎瀉了下去,整個人都沒有了一絲的生氣,南宮絕怎麼可能不認得他?
她居然不認得他,枉他還以為,她們之間至少存在著一絲默契,原來這一切,都只是他自作多情罷了。
或許,一出了鳳國,南宮絕便已經將他忘得一乾二淨。
鳳傲天自嘲的勾了勾唇,對自己此時的怨懟感到好笑,他在埋怨什麼?對一個同為男人的人埋怨什麼?
即使南宮絕與他一樣牽拌,他也不能改變什麼。
「南宮絕,我恨你!」鳳傲天使盡全身力氣,咬緊牙關,一字一頓,從喉嚨中溢出來。
因為之前在連雲山被大面積燒傷,因此,他的嗓子也被破壞了,發出的聲音像破公鴨一般難聽,副將的手頓了頓,帶著幾分嘲諷的勾了勾唇:「看你生得魁梧健碩,想不到真的是南宮絕的男寵,眼下,你也廢了,除了這張臉,估摸著身上還是能見人的,改明兒,你好好伺候了我們一班兄弟,說不定爺會偷偷給你一條活路走!」
副將猥瑣的眼神在鳳傲天的身上來回打量。
發覺,他除了臉部大面積燒傷之外,身體卻還是完好的,雖然有一些輕微的傷痕,卻並不影響整體的姿態。
麥色的肌膚有著練武人專有的結實和彈性。
因為這些日子的折磨而顯得有些消瘦了,正好削弱了他原本的凌利。
「呸……」副將的話音剛落,鳳傲天便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一口唾沫伴著血水啐了出去,砸了副將一臉。
副將顯然沒料到他被折磨成這樣了,還帶著一身的傲骨,遂不及防的被啐了一臉,氣得臉都青了,一手便揪起鳳傲天的前襟,身上的衣物本就多處撕裂,被副將這麼一揪,露出裡頭麥色肌膚,在寒風中顯得那般的單薄可憐。
「他媽的,你居然還敢罵老子,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說罷,副將斜眼看了一眼那遠處正戰在一起的三方軍隊,銀面男子負手而立,一切都在西涼的掌控之中。
自銀面男子回營之後,西涼的軍權又回到了他的手裡,所有原本被提攜的人都生生的被壓制了下去。
因此,副將的心裡其實對銀面男子懷有怨恨,只不過,他的手段奇高,眾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但此時,一個想法在副將的心裡滋生了起來。
既然銀面男子如此看重南宮絕,他便要辱南宮絕的人,讓南宮絕與銀面男子之間的矛盾更進一層。
邪邪的笑意在副將的臉上一閃而過,他很快鬆開了揪緊鳳傲天衣襟的手,拽著他的身體,往軍營的刑房走去。
『呯……』的一聲,子彈掠過頭頂,生生將銀面男子的頭盜打落在地,他猛的回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從自己眼前飛過的,仿若光速的東西,幾乎看不清其形態,卻見位於輦下的一名護衛瞪圓了雙眼,發出一聲驚痛的『啊……』字,便『咚』的一聲倒了下去。
這是一種十分詭異的殺人新武器,銀面男子猛的回頭,一個黑漆漆的圓頭正對著自己的腦袋,原本應該被鎖在巨網中的南宮絕居然就站在他的身後。
她的右手握著軒轅澤的手槍,左手握著那把擁有世界之最的軍事瑞士刀,鋒利無比,那手腕粗的繩索便是被這把小小的匕首割斷的。
銀面男子似乎不太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他揉了揉雙眼,看向後頭被一把抹了喉的四具身體,這四個人,是他所有下屬中,武功最好的四人,論實力,四人相加,也能與他持個平手。
卻不想,他未聽到絲毫聲響,四人已經沒有了氣息。
可見,南宮絕的武藝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銀面男子眼中的自負瞬間退去,取之而代的是不可置信的驚慌:「這不可能,本將軍絕不會敗在你的手裡,本將軍所向披麾,戰無不勝,本將軍不會輸……」
說罷,他抽出寶劍,狠勵的往南宮絕的頭頂劈下去,劍風獵獵,在寒風中劃出一條銀光,再疾速落到南宮絕的頭頂上方。
原本應該看到的血濺滿地的場面,銀面男子的嘴邊勾起一抹扭曲的笑意……
南宮絕身形一閃,便在寶刀劃過她髮絲之際,緩慢卻輕巧的躲了過去,腳下一閃,手中的槍支便抵上了他的太陽穴。
「漠將軍,本宮讓你看一看慘敗的下場!」她的聲音從始至終都冷漠得讓人寒顫,伴著北疆的冷風,越發的讓人渾身發顫。
銀面男子緩緩側過頭,手中的『錚鏗』一聲落地,四目相交之際,他看到南宮絕的嘴角噙著一抹殘忍的笑意。
握住銀面男子的手,南宮絕微揚下顎:「看,本宮專門設計的奇陣,用來對會西涼的鐵騎,你覺得如何?」
銀面男子瞪圓了雙眼,對眼前所見到的一切,都抱著不真實的幻覺。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南宮絕怎麼可能反敗為勝?一定是南宮絕的妖術,一定是!
銀面男子使勁的揉了揉雙眼,再次睜開,入眼的皆是一派慘狀,西涼的軍隊不知何時,已被鳳國與南啟制住
,五門八卦陣在南宮絕的指揮下,變幻出無窮無盡的陣法,好似神化一般,幻化著人的眼珠。
三隊人馬配合得天衣無縫,各分了十幾隊,巧妙的將西涼的軍隊分散開來,再聚集起來,一點一點的殺害,那些用來對付南啟和鳳國的機關,到頭來,受害的卻是西涼的將士。
這讓銀面男子如何能接受:「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銀面男子『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眼見著戰輦在瞬間被南宮絕的人包圍得嚴嚴實實,一眾西涼將士用血環繞著整個戰輦。
「殿下,殺了他,之前在連雲山若不是這個人,您也不會受重傷,不殺了他,屬下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雨怒氣騰騰的看著銀面男子,想起在連雲山,他將南宮絕一掌打到吐血,直到現在,南宮絕的身體都未完全恢復。
他心疼著自己的主子,卻也更加痛恨這些在背後使暗招的陰險小人。
說罷,便抽出劍,正要往銀面男子的胸口刺去,南宮絕卻抬手制住了他:「慢著,看看他到底是誰……」
西涼的主帥又何須以面具示人,這人……她隱隱有一絲熟悉感,但南宮絕可以肯定的是,她以前是從未見過他的。
只不過,這絲熟悉感是從哪裡來的?
「不,你不能揭開我的面具,我寧願死,南宮絕,你若是個真正的男人,便留我最後一絲尊嚴!」
銀面男子一聽南宮絕要揭開他的面具,整個人都彈跳了起來,雙手緊緊的摀住面具,連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這一舉動,讓南宮絕越加的好奇,這張面具下是張什麼樣的臉……
他到底是什麼不可見人之處?
「哈哈,我看你就是一個醜八怪!」雨仰頭大笑起來,他極少在人前展露情緒,但眼下,實在是太痛恨這個銀面男子了,因此,才會忍不住去羞辱他。
若不是南宮絕攔著,他早就一劍穿了他的心。
「你胡說,本將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你給我滾開,我的容貌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隨意見的,識相的就給本將軍一個痛快的死法,婆婆媽媽像什麼男人?」
銀面男子急了,雙目瞪得滾圓,揮動著衣袖,便要從戰輦上跳下去。
南宮絕原本也對他的容貌沒有多少好奇,因此,並沒有阻攔他的動作,他腳步一鬆,身體往後仰去,眼看著就要墜下戰輦,雨卻凌空飛起,手上的劍快速的挑開了他的面具,墨發迎風飛揚間,遮去了他大半張臉,南宮絕只來得及看清他白晰清秀的側臉,便被一隻從空中俯衝而下的雄鷹阻去了視線,再望向戰輦之下,卻早已沒有了銀面男子的身影。
「該死,被他跑了!」雨提劍追了上去,卻已尋不見銀面男子的身影。
西涼的軍隊已經被削去了數十萬,其餘的人都紛紛往回撤。
這一場戰爭眼看著已經接近尾聲。
南宮絕一回頭,看著雨持劍而立,隱隱有些不安,挑眉:「雨,你可有事瞞本宮?」
若銀面男子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那麼,雨一定隱瞞了她什麼。
「殿下恕罪,屬下該死!」雨一聽,知道連雲山裡的那些事已經瞞不住了,『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雙手抱拳,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若是時間再來一回,他仍舊會選擇隱瞞南宮絕。
「好大的膽子!」南宮絕一巴掌賞在雨的臉上,『啪』的一聲,將他的嘴角打得流出絲絲血跡來,轉身,迅速將方纔那名副將押解鳳傲天離去的方向追了上。
這一路上,她的心裡竟有些凌亂和煩躁,那個人……她應該一早便認出他來。
那眼中的自負和狂傲,這世上除了鳳傲天,還有何人?為何她該死的就沒有一眼認出他來呢?
點足輕躍,終於在西涼一個營帳內聽到了異常的響動,手指一扯,整個營帳便『嘩啦』一聲轟然倒塌。
裡頭的情形,讓她的雙眼充斥著火紅的怒火,那名副將居然將鳳傲天衣衫都剝了個光,企圖對他行不軌之事,鳳傲天無力的掙扎著,身上多處被刮傷,血痕和燒傷連成了一片,慘不忍睹。
「你最好給爺聽話點,爺高興了,以後興許還能賞你一口飽飯吃,識實物者為俊傑,這個道理,你不懂麼……嗯,只要你像伺候南宮絕那般侍候爺,爺絕不會虧待你,媽的,給爺安份點!」
副將的手在鳳傲天的身上流連著,第一回接觸男性的身體,讓他異常的興奮,眼中*高漲,嘴裡唾沫橫流,在鳳傲天的背上劃出一道噁心的水跡,即使營帳被拉倒了,他似乎還渾然未覺,仍舊流連在鳳傲天的身上,試圖做到最後一步,佔據到他的身體中……
南宮絕手中的劍呼的一聲推了出去,再『噗』的一聲,自副將的腦袋中央穿過,直直的拋出十幾米才『呯』的一下落地。
她一步一步的朝著那個狼狽不堪的男人走去,解下身上的披風,將他整個人抱了起來。
「本宮來晚了,對不起!」她緊貼著他的耳邊,清冷的氣息打在鳳傲天的耳際,至使他再次從喚散中清醒了過來。
「南宮絕,我恨你!」鳳傲天勾了勾唇,吐出一句話,人已經昏死了過去。
南宮絕倒抽了一口氣,手指落在他渾身的傷痕上,沖身後已經趕過來的風吩咐道:「去請軍醫!」
不出一小會兒
兒,軍醫已經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尋了處乾淨的營帳,便開始為鳳傲天診治,他身上那或深或淺的傷痕,就連久居戰場的軍醫都有些瞠目結舌,更別說他身上隱藏的內傷,以及面上大面積的燒傷了。
「主子,雨來領罰!」營帳外,雨跪在南宮絕的面前,雙手趴地,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約摸半柱香的時間了。
南宮絕負手而立,雙眼卻一直望著營帳內的人,那奄奄一息的身體,那無法辨認的面容,她無法想像,他是如何堅持到現在,以他的傲然尊貴,以他的不可一世,遭受了這些折磨,遭受了從天下掉入地獄的突變,他往後要如何面對這個世界?
輕輕的歎息著,卻又想到了什麼,回頭,望向雨:「那一日,你可追到了墨竹熙?」
雨渾身一怔,知道一切都瞞不住了:「未曾,那日,屬下並未追墨侍君!」
南宮絕閉上雙眼,心中隱隱有些發疼,墨竹熙……難道連你都要騙本宮麼?
正在這時,裡頭的軍醫已經收起了診斷的器具,開好了方子吩咐風前去取藥。
「他怎麼樣?」南宮絕上前一步,攔住了正欲離去的軍醫,有些焦急的問道,或許是心中對鳳傲天的那絲愧疚,使她始終不敢提及墨竹熙的事。
她覺得他應該還不知道鳳國已經易了主。
「回殿下,這位公子傷勢嚴重,需長期休養,面上的傷,請恕老夫無能為力!」身上的傷,可以慢慢養,但面上的傷,卻難以癒合,留在那裡,那是對一個人最殘忍的處罰。
「下去!」南宮絕點頭,揚手,往前邁了一步,又頓了下來,回頭:「有沒有方法可以治癒?」
她欠他一個情,若不是鳳傲天,她不可能拿到麒麟令,不可能打贏這兩場勝仗。
正如銀面男子所說,他用他的命幫她,而她卻面對面,都沒有認出他來,她確實不配得到鳳傲天的幫助。
「有,素聞十年前宮裡有一位鬼面神醫,用毒和易容都是一流,興許找到他,便能幫助這位公子!」軍醫頓住腳步,想了想,沉聲歎道。
鬼面神醫已經失蹤數十年,又豈是說找便能找的。
南宮絕原本已經無望,聽了軍醫的話,似乎一下子便明白了什麼,微微鬆了一口氣,或許萬無雙真的能幫她。
西涼所剩的二十萬精兵,已經被逼至連雲河最西之處,最看著,便要被包圍起來,卻被南啟的一封急件生生的救了一命。
南啟帝病重,速回!
是喬子隱送來的急報,消息想必是真的,如若不然,他不會跑死了好幾匹馬,遺人連夜將信送到她的手裡。
南宮絕看了一眼仍舊昏迷不醒的鳳傲天,決定放棄這次大敗西涼的機會,三日後返京。
「殿下,求殿下責罰!」雨十分固執,回到連雲城的軍營,他仍舊死跪在南宮絕的營帳前,似乎不求個結果,便不打算罷休。
風微微歎息,兩人齊頭並進多年,他深知雨的想法,若不是因為北疆危在旦夕,雨是不會隱藏鳳傲天的事,一連串的事情,都不是他們能預料到的。
因此,唯有陪著雨一同等在南宮絕的營帳外,等待著她的裁決。
「殿下,西涼已經送上降書!」小兵欣喜來報,卻未聞南宮絕半句回音,風接過降書,揮手打發了小兵下去,無聲的拉開了營帳門,只見南宮絕守著鳳傲天,眼神中是他從未見過的哀痛。
風的心中也不太好受,如若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雨也不會隱瞞她,但此時說這些,似乎晚了一些。
「殿下,西涼的降書,秦將軍問殿下何時舉行慶功宴,將士們都許久未歸家,想飲上一杯熱酒,高興高興!」
風將話傳上,便欲退了下去,耳邊卻傳來南宮絕低沉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傳令下去,明晚擺宴,不醉不歸!」
說罷,便揮了揮手,風退下去,沖雨使了個眼色,便朝著秦將軍的軍營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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