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卷 地下長城 第一一零章 剪徑的乞丐遇窮鬼 文 / 聯丹
法如海跳進圈子，施展拳腳，一把雞毛撣子舞動開來，黑狗子頓時一個個東倒西歪，哪裡還有掄棒子打人的功夫？甚至在亂之中也難於拔槍射擊。鐵雲山也不是白吃乾飯的，有人相助，剎時如魚得水，遂揮動開那一對老拳，指東打西，十餘黑狗子悉數被打倒地不起，槍也丟了，棒也扔了，哭咧咧爬地下大呼小叫。法如海看看時機差不多了，再耽誤下去恐有麻煩，遂叫一聲「走」，倆人家什零件等也不要了，化來的糧米也扔下不管了。運起輕功，如騰雲駕霧一般，片刻下山到了一處所在。老哥倆休息了一會兒，互相笑笑，倆人互通了名號、寶剎等。鐵雲山道：
「道兄不知，夷人欺我那是外邦的事，壞就壞在咱們有一些國人，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哇！敵寇犯境不思保家衛國倒也罷了，竟幫狗吃食，為虎作倀，就像方纔那一夥黑狗子那樣，實在是氣人不過。」
法如海道：「算了算了，鐵兄不必和那些俗人一般計較，管好你我個人便是了。」
和尚說：「道長如今要去哪裡？」
「還能去哪裡？回我的禹王洞唄！」法如海說罷方才想起他的百寶行囊，說起來也沒啥好東西，只不過一點乾糧罷了。雞毛撣子是要緊物品平常老在脖子上掛著，不會丟失的。
「你老兄住在禹王洞？」和尚睜大了眼睛。
「確切說也不是，說起來離那兒不遠就是。」老道臉紅了紅解釋說。
「噢，我說呢！」和尚釋然道。
「鐵兄對那個地方挺熟啊！」
「也說不上熟不熟，只是聽說過罷了。」
「鐵兄若是不棄，不妨和我去我僻山陋洞中一遊如何？」
「我說你這個老道啊，如今國破家亡，你還有心思躲進深山洞子裡修道哇！你去成你的仙吧，反正我不去！」
法如海被數落得臉上紅一塊紫一塊的，好不容易轉過這個彎兒來。反駁道：
「你老兄既有扶國憂民一片好心，不做些正事，還不是滿世界亂竄，舞拳弄棒，換些小錢，整天讓人追得跟個喪家犬似的。」
鐵和尚搖搖頭，歎道：「苦無門路啊，這就叫古書上說的，投親無路，報國無門。你說我單槍匹馬，孤身一人，上哪兒抗日去，去什麼地方復國去？」
法如海道：「早先就聽說八路軍在五台山有個根據地，搞得轟轟烈烈，還成立得有女兵排、和尚連，你咋不投奔他們去？」
「鐵兄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倒是想去來者，你說我一個和尚出家人，誰告訴我他們的詳細地址，日本人都找他們不到，我能找著他們？」
老道想想也是，又說：「金州城聽說出了個殺鬼的女閻王，領頭的還是個小小的丫頭片子哩，厲害得不得了，已經在北大山落腳生根了。好幾回殺得鬼子聞之色變、坐臥不寧，若要真心抗日，不如咱們去投他們去。」
「道兄此言正合我意，說走就走，咱們這就出發。」
倆人不謀而合，一點就通。其實出家人本就無家，家住天下，天下為家，走到哪裡那裡即為家。鋪也沒鋪的，蓋也沒蓋的，老道本來還有個布袋子，丟了。和尚還有幾樣耍把式的道具，也沒了。倆人一路往南，渴了餓了，隨處要口飯吃。累了乏了，隨便那處山圪嶗或是小破廟裡一倒就是一夜。
這一日到了一個地方，地名叫天外天，山上有個洞，聚集了一夥強人，為首的那人名叫單小雄。這名算是叫對了，職業和名稱相附，他先人單雄信，住在山西潞州二賢莊，是個綠林老祖師爺。後人裡頭代代相傳，還是堅持老行當，這麼多年一代代傳下來，不易呀！有句話叫萬代不離其宗，大概就是打這兒來的。老單家到了單小雄這一輩大概是最不夠景氣的了，當年他老先人單雄信那是何等的威風，總瓢把子單二爺呀！老母豬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強盜也不是輩輩旺。山上下來七八個小嘍囉，張嘴就向走路的這兩人要吃喝，未待老鐵開口，老道張嘴就罵道：
「瞎了你娘的狗眼，你們沒看我們是幹什麼的嗎？」
小嘍囉的頭兒說：「大爺大爺，兩位老大爺，也別問也不管你們是幹什麼的了，打過打不過我們反正也是打不動的了。有多沒少你們看著辦，隨便打發兩個，弟兄們實在是餓壞了。」
鐵雲山忍不住想笑，這是什麼年頭啊，土匪竟然也會餓死？嘯聚山林不是為了搶劫而是為了乞討，這倒是個新玩意，窮鬼殺叫鬼，真有這一說。老道法如海說：
「兄弟，實不相瞞，我倆是出家人，飯碗和吃喝都在別人家裡，床鋪隨地都是，身上分文皆無，脫了這身行頭就是光屁股了，你說我們拿什麼周濟你們？」
小頭目不信，說：「你倆大老爺在外面活動著總比我們貓在洞子裡強啊！別說米啊面的了，就一口正經水都沒有，弟兄們差不多四五天水米沒沾牙了，你說再這樣下去還不死人？」
老道說：「有石頭砸死的沒聽說有放屁熏死的，山上既然是這種情況，趕快散攤子另尋門路啊！上那裡混口飯吃也比蹲到這兒等著餓死強啊！」
「老哥你是不知，我們頭兒單大掌櫃的也是這樣說，大伙快散了吧，別在這兒等死了。可說你們我們能去哪兒呢？到處是鬼子，一旦抓住不是送到他們國家做苦力就是發送到不知天南海北什麼地方去幹陰間活，死了都不知死哪兒了。再說我們有幾個弟兄包括大掌櫃，連病帶餓動彈不了了，我們也不能扔下他們不管呀，你說是不是老哥？」
老道有好生之德，一聽說這些山大王落到這般地步，多了句嘴說：「好吧，帶我到山上看看，看我能給你們想點辦法不？」
小嘍囉一聽喜出望外，說著就要趴地下磕頭，雞毛道說：
「算啦算啦，別耽擱時間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