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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V115 文 / 藍幕晴天

    尉止君見狀嘲笑了一下自己,這絲嘲笑並未持續很久,取而代之的是喜上眉梢,他甩開袖袍起身朝簡晨行去,在她面前站定時,伸出了手,替她擦去濕漉漉的眼淚,接著再次勾起嘴角笑,這笑卻不達眼底,臉上流露出來的慵懶之色依然是暗藏寒意,他卻硬要裝作很開心的樣子。

    待簡晨癡癡望著尉止君時,他已經彎下身子伏在她的耳邊輕道:「你放心,這皇后的位子,朕專門留給你!」

    聽到這句話,簡晨覺得自己不說話光當啞巴實在是不行,她一把推開尉止君,冷眼怒視著變化無常的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忘記,你自己做了什麼,就屬你自己最清楚,這份罪過不是說忘記就可以了!」

    這句話讓原本強顏歡笑的尉止君一時變了臉色,血紅的眸子裡閃現恐慌和無助,內心陣陣絞痛傳來,直連著手心也疼了起來,那種痛日日夜夜侵蝕著自己的心,幾次都想隨她而去,可是他沒有臉下地去見她,只能苟活著,盼望著能忘了她,哪怕只有一刻不記起她也是好的……

    可是沒有,他尉止君至始至終都記得那日的雪花下,他最愛的女子被自己親手殺死了,就那麼倒在了自己的眼前,那鮮血淋漓的模樣讓他從無數個夢境中驚醒,可他不怕噩夢,他怕的是他最愛的女子走了,永永遠遠的走了,回不來了,就算他再怎麼去想念,都回不來了,可是他連一句愛她都沒有說過,她就這麼走了……

    他拿什麼去見她?呵,可笑,太可笑了,他尉止君愛了她那麼多年,卻是最不懂她的一個,他怎麼就看不出來語慈已經愛上了自己呢?他怎麼就會去懷疑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呢?他怎麼就那麼的不相信她呢?

    想到此,尉止君急忙轉過身去閉上了絕美的雙眼,眼淚就像斷了線般流了下來,右手緊緊抓著那把短笛,那日在城牆上她是想告訴自己,她已經愛上了他吧,可是他把眼光看向了別人,那個時候,她該有多傷心啊,他還假裝對她好,她要是知道了,該有多心痛啊……

    簡晨淚眼朦朧的看著尉止君的背影,那麼的落寞,那麼的孤寂,她就知道活著的人永遠都是最痛的一個,就算是冰冷如雪的尉止君,也有最無助的時候,這樣的尉止君,到底又有誰能理解呢?

    「聖上,你莫要如此,你要娶親,我也不阻攔,只要你心裡好過些,幹什麼,簡晨都不會再阻攔你了,你可不要再傷心了,好嗎?」

    簡晨哽咽著聲音輕聲安慰尉止君,希望他真的能開心些,即使知道這無用。

    尉止君聞言才想起簡晨還在這裡,隨即拂去臉上的淚水,抑制住鑽心般的痛,轉身拿笑臉面對著簡晨,臉上跟方才一般,依然是帶著戲謔和玩味,他伸出手捏起簡晨的下巴,朝其靠近,待靠到離簡晨的嘴唇只有半分距離時,尉止君才壞笑著說道:「你何時見朕傷心了,朕不過是為顧野青辭官的事情傷神罷了……」

    嘴硬,你就嘴硬吧,簡晨暗暗道了一句,看著他那副痞子流氓的模樣,心中忽然沒了好氣,剛剛還替他心痛來著,現在全沒了,反倒只剩下生氣,隨即一把推開尉止君,自己倒退了好幾步遠,防備著他的靠近。

    待退得遠了,簡晨才想起正事來,她抬起眸子認真的看著尉止君,思量了很久,這才對著那假裝歡心的尉止君說道:「如今,你已經統領了三國,只待攻下北煞就算得了天下,顧野青走後,也有不少將軍願意為你打天下,這裡也就不需要我了,所以我也要走了……」

    話落,簡晨看了看尉止君帶著譏笑的絕世臉龐,心中又是一陣泛酸,以為尉止君會挽留兩句,他卻是回了一個點頭,簡晨心裡好生難過,眼裡的淚水也跟著流了出來,見尉止君要轉身離去,她急忙又叫道:「聖上……」

    「嗯?」尉止君再次行到書案旁,聽到簡晨的叫喚,輕輕摁了一聲,卻不回頭去看她,他或許也怕面對簡晨。

    簡晨蠕動著嘴,望著尉止君瘦弱的背影哽咽道:「我走後,聖上可要好生注意龍體,不要整日整日不吃,又整夜整夜不睡,那樣會累垮了的,還有…你那雙眼睛是越來越不好使了,可千萬別再哭了,死去的人已經不能復生了,可活著的人依然要活著,幾時能釋然,便努力釋然吧,若要是強求,也求不得……」

    簡晨說到此,深深吸了口氣,望了一眼尉止君僵硬的背影,眼淚啪啦流,那是她從小就當做天一般的男人,可是也是天下間最可悲的一個男人,他是個帝王,知道這個道理後,簡晨就自動離開,選擇了天涯海角,早晚要離去,不如早早收場,簡晨抹掉眼角旁的淚水,又輕輕對著那背影道:「那……我走了……」

    待看見尉止君再次點頭後,簡晨才對其揚起嘴角一笑,笑容裡全是釋然,她提起步子轉身離去,背影帶著無比的輕鬆,她想,她該是對尉止君釋然了,唯一盼望的是他也能釋然。

    尉止君聽到前宮門被關上的咯吱聲後,他才轉過身來,睜開了那雙血紅的眸子,眼眶裡強忍住的淚水再次滾落了下來,他看了看寢宮內的殿外,那裡早已沒了簡晨的身影,只有蒼白的雪在紛飛的下著,如今,熟悉的人都走了,就只剩下他一人還在這裡苟活著……

    尉止君抬眸看著陰霾的天空,似乎看見了語慈那張絕世容顏,心就像被人撕開了一般,痛到無法呼吸。

    語慈,你要真是千年之後的人,聽到他的呼喊,就回到他的身邊來吧,他真的……真的好想你啊,在沒有你的日子裡,就跟行屍走肉一般,拚命想忘了你,可是腦海裡都是你的身影,就連睡夢中都是……

    眼淚再次落了滿地,再哭下去,這雙眼睛估計該瞎了吧,語慈啊語慈,你是否已經回到了屬於你的世界,若是,可曾有想念過他,還是已經徹底忘了他,你又是否真的與世長辭了,若是,你又怎能那麼狠心,

    留下他一人數著對你的思念苟且過一生……

    該怎麼辦,他真的好想你,在你生時未曾對你好過,在你去時給了你一生怨恨,你可知,愛到如此心痛,真的想狠心把你給忘了…

    五行山上,黑手挑著水飛一般的往竹屋裡跑,一邊跑一邊朝花叢裡大叫:「語慈,今兒個我抓了好幾條肥魚,你有口福了,不過我先說好了,我得吃魚頭,你不許跟我搶喔…」

    語慈正彎著腰接花瓣上的朝露,聽到黑手的叫喊聲,才轉身去看他,見他一股腦兒的往水缸裡倒水,倒完了又鑽進缸裡頭掏出幾條魚來,接著又舀了半盆水,把魚擱盆裡頭,就往廚房裡狂奔,嗖的一下就不見人影,這陣勢八成是想魚頭想瘋了。

    語慈微微牽起嘴角笑了笑,一個堂堂帝王,如今倒成了居家小男人,洗衣做飯,維繫生活,他全都包了,黑手因著自己丟了國家,也丟了錦衣玉食,可是他卻從未埋怨過,他是語慈在這個世上唯一能感覺到溫暖的人,只是這份情誼該如何去還?

    想到此,語慈心中萬分酸澀,仰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眼睛裡的冰冷漸漸凝固起來,這三日過得可真快呀,那個人應該已經成婚了吧,娶盡天下絕世女子,他可真厲害啊…

    她捏緊手裡的瓷瓶,朝花叢中央看了看,那裡的藍妍正隨風擺動,並未發出任何聲響,蹙了蹙眉頭,就轉身回了裡屋。

    黑手正在裡頭左一刀右一刀的砍著魚,本是一條好好的黑魚硬是給他砍了十七八刀,魚血全部濺在黑手的白袖子上,弄得鮮血淋漓的。

    語慈看見這嗜血般的紅時,心中一股子怨氣直衝胸腔,猛地波瀾起伏起來,她咬了咬牙齒以此來平復內心的不安,卻硬是想起那日大夫取出腹中快要成形的孩子的那一幕,那個孩子連眼睛都沒有長成啊,就這麼死去了,盡跟著自己吃了那麼多苦,卻連踢都沒有踢她一下,就這麼匆匆的離開了,孩子啊孩子,母親對不起你啊…

    語慈捂著嘴唇流著眼淚疾步退出了裡屋,心就像被人紮了針般,痛得她咬破了嘴唇,手指甲也早已陷入了肉中,那痛卻不及心口的痛,語慈仰頭直視蒼天,已經淚流滿面,老天爺待她是那麼的不公,囚禁了她一生,還賠上了她的心,賠上了她孩子的命,她語慈發誓,此仇不報,定不苟生!

    黑手只顧著殺魚,並未注意到語慈進來,等他把魚頭給剁了下來時,語慈已經搖搖晃晃的出了廚房,不久就傳來一陣簫聲,旋律很好聽,卻夾雜著太多的怨恨之氣。

    黑手放下手裡的刀,尋著簫聲走了出來,看見語慈端坐在竹階上,手握著長簫仰天吹奏,背挺得筆直,似乎周圍都鑲嵌上了寒冰,讓人心生畏懼,原來那股子怨恨之氣是發自語慈的內心,難怪如此強烈,她定是還在意孩子的那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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