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隔山打牛 文 / 沙葉夾
被韋芸的咆哮驚到的不僅是老夫人,以及孟婉與雲朵也紛紛被驚擾,韋芸是何其有城府,背地裡的骯髒事又有誰不知道,這府裡上上下下這麼多年的血腥有哪一條人命是她韋芸可以撇的一乾二淨的,而這荒謬恐怖的流言也盤旋了十多年來,可從未有人能夠能夠抓到韋芸的蛛絲馬跡,可見這個女人做事滴水不漏,又怎會想到,不過因為老夫人的一句似有非無的諷刺便按捺不住。
韋芸心中有一絲懊悔,明明思慮過後卻依舊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老夫人許久沒有說話,屋內氣氛沉滯,孟婉的眼珠子向著四周遊動了幾許,此刻她不能說話。
一方面老夫人顯然是生了不小的氣,蒼老的臉上黑霧纏身,就像是中邪似的歪了歪眼睛,若不仔細看是難以察覺,老夫人是這京中出了名的女巾幗,當年跟著老將軍走南闖北,與一般的宅院老婦大相逕庭,沒有所謂的婦人之仁,有得是在廝殺中一刀一血所磨礪出的勝者為王,昔日她就是徒手扭斷了一個與她作對的一對庶子,一樁樁罪責搬的有條有據。
可當年之事結果就算是她越矩了,老夫人也不過淡淡一句:「我是你的正室妻,自然有資格代夫向敗壞門風的賤婦行家法!」
當年老將軍與老夫人鬧得不可開交直到後來老將軍暴死妾室屋中,謠言四起一時之間鬧得不可開交,然而老夫人不僅不避其鋒芒,更是堂而皇之的以國家法度將好事之徒,一個接著一個無差別性的打入地牢,其總數更突破上千人,日復一日所攢下的人頭幾乎是擠破了那一年的死牢。
所謂的國家法度便是如此為官之人只在乎證據,絕不會去在乎所謂的事實真相。
老夫人緩了一口氣,開口問道:「韋芸,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母親,是我失言了。」韋芸也識相的開口道歉,孟婉敏銳的察覺到了韋芸眼中的異端,一個受到恐懼的人又怎會如此坦然甚至說是挑釁的望著老夫人。
「失言,如若我追究,就憑你適才的口無遮攔,足夠你死了一萬次了。」
老夫人抬高了少許聲音卻也不高,而那抖顫轟鳴的嗓音,更足以感受得到老夫人此刻沉積於胸的雷霆之怒,然而如今她還不能將韋芸如何。
韋芸目光閃爍了幾許,抬起了頭,挑了挑眉頭,不依不饒的開口:「母親,今日咱們也是來看婉兒的若是讓著院子染了血,豈不是讓軒赫姐姐魂魄難安。」
軒赫是孟婉母親的名字,她絕不打消一個猜測,她母親之死至少與韋芸起碼佔了八成以上的重要關聯。
「母親怎麼知道我的生母是亡在此院?」孟婉恰才開口,韋芸心頭一虛,她認為孟婉是想引她慌張露出馬腳,可若是真順著孟婉去了豈不是白白做了這麼多年的大房,韋芸不慌不忙的回答:「婉兒莫不是不知道你的生母以前便是住在此屋的?」
「此刻屍骨仍寒,又怎來魂魄難安之說。」孟婉微微開口,老夫人目光淺怔,若有思量的黯下了眸子。
韋芸淡淡的揚起了嘴角:「這也著實令人難過。」
雖然孟婉並不知道韋芸與她母親之事,不過在前世韋芸所說的確實是她親手葬了宣赫公主的屍骨。
雖然慢了些,不過韋芸卻是又欲蓋彌彰的追加:「如若婉兒願意,不嫌那地方髒差,我倒是可以帶你去。」
「母親你不是說,那個地方受了落石之災,再也去不了了。」
孟婉睜開了眉目,燦爛的笑了出聲,嘴上說的明明是自己母親之事,若是放在往常孟婉定會像個被遺棄的孩子一般躲到了一邊,而如今卻像是在諷刺著這與她息息相關之事。
韋芸就這樣噎住了喉嚨,最開頭的一句話,不過是想讓她亂了方陣,她越是焦急著補救將一切都聚焦在孟婉的陷阱之上卻忽略了最重要的自己。
老夫人依然沉默著,從頭到尾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泰然而坐,直到韋芸說錯了這句話。
「韋芸,你知道什麼?」老夫人撅起了撅眉心,開始借題發揮。
「母親,你是懷疑我嗎?」韋芸不解的反問。
「不是懷疑,而是當年的種種本就是你一個人說了就算,那時候你肚子裡懷著咱們孟家的孩子,為防你們一個擦槍走火而傷到我的孫兒,我這才不得已息事寧人,可別忘了,過去了,絕不代表這一篇就這樣翻過去了。」
韋芸滿是不服氣的向下白了一眼心中暗罵著。
任你尋破了天,也只能找不到任何證據來坐實我,況且,老婆子我倒想看看你都這模樣的,還能威風多久!
韋芸絲毫不被驚怕:「母親說的極是,韋芸受教了,不過還是先處理了這個毒害主子的賤婢…」
韋芸回頭一看,那個本跪在她身後的雲朵,在她一回神便不翼而飛了,憤恨的轉頭看了原地未動一步的孟婉一眼,明明她應該沒動,怎麼可能…
孟婉與老夫人的神情淡然,相視一笑,老夫人由著孟婉扶著,大大方方的別過了韋芸,在門檻前停了下來,老夫人掃了一眼韋芸,冷哼了一聲,輕蔑一笑,既然知道了韋芸的傷口便忘不了每日上一刀:「既然人沒了,還不去找?難不成還要我老婆子來給你擦屁股嗎?鄉下來的就是鄉下來的。」
孟婉扶著老夫人,冷冷的瞄了一眼那氣得不淺的韋芸,恰與之視線相合。
好戲馬上就來了。
孟婉用唇語快速的蠕動著,目光挑釁而無聲的向韋芸開口。
她猜想,韋芸現在一定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不過
很快明日之後,她一定會為自己的抉擇而後悔。
到了外頭,一路上孟婉只是安靜的陪伴著老夫人回到了院子,乖巧的低頭:「婉兒,就先走了。」
「婉兒,要不要進來喝杯茶?前幾日才到了些新茶。」韋芸謹慎的觀察起了老夫人的目光,笑意有些僵硬,氣息沉重撲面而來,這不像是客套,更像是試探。
孟婉低下了頭:「是。」
前世的一切如今都歷歷在目,這個祖母對她抱有極大的期望,自小便給她找了最好的師傅,琴棋書畫,醫理騎術,兵陣權術無一落下,可到了結果,她就這般辜負了她的期望,一身雜學卻百無一用,而一旦被老夫人唾棄,嫡女之位便形同虛設,而前世老夫人唾棄她的時間正巧是這一年。
前世大概在一月冬時,老夫人不知為何放棄了對她的多方教導,而自己卻一副轉了性的模樣,夜夜禮佛不理家事,但當老夫人回到這家子之際,孟婉早已受劇毒侵襲半年之久,不僅叫她情緒恍惚更是精神不定。
若沒有孟心淑與渚天的出現,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她或許會大腦一片空白的安樂死去,也不會痛至如今。
這樣的好戲,今生自然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