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2章 報仇雪恨 文 / 洛永錦
純字在線閱讀本站域名
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翌日晨,無例行早朝,喬鉞便留在紅妝閣未歸宣宸殿。
一眾宮人靜侍在旁,容妝早早便派人去拿了御寒的厚衣裳來,此刻容妝一個人親自伺候他梳洗更衣,這梳洗的場景,讓容妝忽的想起了去年冬天,也是她伺候喬鉞更衣,彼時總覺相對尷尬,也或許只是容妝一個人覺得尷尬,猶記得那時喬鉞還說,早晚容妝為他更衣會熟練,容妝想到此處,不由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唇角彎彎,笑的恬淡溫柔,此刻面對喬鉞,自然全是從容,彷彿一切水到渠成,喬鉞盯著她,略帶疑惑的問道:「穿個衣服你笑什麼?」
容妝撇撇嘴,收斂了笑意,然而臉上的柔和恬然始終未曾退卻,緊緊瞅著喬鉞的眼眸,又突然對他笑笑,「我笑你啊。」
「笑我?」喬鉞不由皺眉,旋即又半瞇著墨眸,驀地邪邪一笑,勾起唇角戲謔的看了容妝須臾,突然一把摟過她的腰,湊向自己身前,緊緊的貼著,相對咫尺,喬鉞溫熱的氣息鋪灑在容妝臉頰,有微微的癢,也讓人心旌搖曳,喬鉞問道:「莫非笑我昨晚太滿足你了?」
「……」容妝瞅了瞅一眾宮人,一群小太監小宮婢低垂著頭一眼也不敢看,但是總歸聽得到!
容妝的臉不爭氣的紅了,瞪了一眼喬鉞,使勁把他推開了,喬鉞得意的笑個不停,容妝把他衣裳總算穿好了,狠狠拿眼神剜了他一眼,「再笑,再笑我就……」說到此處,容妝突然蹙眉思忖了好一會兒,喬鉞也瞅了她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就怎樣?」
「我就……」容妝急了,「你就別進紅妝閣。」
「呦,這你可擋不住,朕還就來,你奈我何?」喬鉞挑眉,傲然睥睨視她。
「……」容妝蔫了,還真是,不出一會兒,又來了勁頭,瞪著喬鉞,「那你信不信我走?」
姚姑姑和阿縈在一邊對視了一眼,神色無奈之極,這一早上……調什麼情……
容妝方拿瞭解語笛想給喬鉞佩戴在腰間,此刻啪的一下放在了宮人托著的玉盤裡,轉身作勢就要離開,喬鉞一把扯過了她,「你還想往哪兒走,這輩子有本事離得開我?」
容妝嗤笑,「那可說不定,說不定哪日你對不起我,我就消失,讓你找不到我,我還就不信,天下之大沒我容身之地?」
喬鉞眉目冷了冷,拽著容妝更緊了,也更近了一分,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這裡是你容身之處,哪裡也休想去。」
容妝滿意的點點頭,「行了,就衝你這句話,饒了你,哪也不去。」
容妝轉身取解語笛,撫摸著素白穗子,微微的笑,別看喬鉞說的多厲害,然而當容妝說離開之時,眉目霎時冷了下來,眼神裡的惶然不是誰都能讓他有這種神色的,唯有容妝,容妝說過,她從來不是一個自視過高的人,但此刻,她寧願相信,唯她對喬鉞,這般重要無二,嗯,無二,管她夏蘭懿還是蘇令蕪,還是任何一個女人。
思緒百轉千回,最後容妝終於又想起了白清嬙,便問喬鉞,「今日可是不忙?」
「嗯。」喬鉞點頭,「怎麼了?」
容妝把解語笛在他腰間繫好,一邊溫聲道:「你先回去,晚些我去宣宸殿陪陪你。」
「好。」喬鉞臨走時,攥了一下容妝的手,他的掌心溫熱而厚重,容妝微微笑,看著他離開,心裡滿溢了溫情。
喬鉞走後,閣裡瞬時恢復了安靜,容妝很快收斂了笑容,拿了梳妝案底的小紙包,對姚姑姑道:「走,我們去內刑司看她。」
看誰,自然是白清嬙,姚姑姑瞭然的點頭,容妝披了披風,拿了桌上的小暖爐便出了門,阿縈也要跟著,總是還覺得怕白清嬙傷害容妝,容妝只是笑笑,如今的白清嬙,可不是當初囂張桀驁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麗妃了,當初有多驕矜榮耀,如今就有多落魄頹廢,當初做下多少孽,傷過多少人,現在也只多不少的償還給別人,便不說宮人多少恨她的,便是嬪妃間,指不定多少人給內刑司打過招呼,她的日子,可想而知。
內刑司在偏僻的一角,一路荒涼蕭瑟,如血色一般嫣紅的匾額霎時扎眼,也覺礙眼。
站在門口,容妝恍惚想起當年為先帝殉葬時,冰天雪地,在風雪交加裡,跪在內刑司一方院子裡,然後看到喬鉞好似天神一般的降臨在此,那一刻,說是黑暗裡的光芒乍現,也是不夠的。
時過一年,此刻再入,心裡依然不舒服,那種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甚至完全難以預料接下來自己有何遭遇的感覺,重現在心,容妝努力的揮散掉,端正身姿,緩緩慢慢的進去。
內刑司的總管如今是個老婆子,稱是宋姑姑,一副惡狠狠的樣諂媚起來,那張笑意誇張的臉格外違和,容妝看了一眼,便垂了眸,那宋姑姑彎身陪著容妝進去,雙手互相插在寬闊的袖子裡,一邊道:「姑娘怎麼來內刑司了,莫非皇上有什麼旨意?」
容妝勉強笑笑,目光不住環顧內刑司的寬廣院子裡,「皇上有旨意也是不需要我來傳的,總管姑姑,我聽說麗妃落魄至此,來看看罷了,不知姑姑可否行個方便?」
宋姑姑忙逢迎笑道:「姑娘的事便是咱們內刑司的事,不方便也得方便。」
容妝假意笑笑,懶得同她多說廢話,便道:「那勞煩姑姑帶路。」
一路上容妝詢問了白清嬙的情況,那宋姑姑大吐苦水,說足了白清嬙的惡人行徑,最後才遮遮掩掩的說出了,內刑司對白清嬙私底下用了刑,容妝早就料到,便問了問,將她如何了,那宋姑姑道,怕外人查驗,不敢動用
大刑,便用了針刺,細小的銀針往肌膚裡紮了數不清多少下,直到白清嬙痛暈過去,醒來再如此反覆,容妝蹙了蹙眉,內刑司當真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而白清嬙受刑的畫面隨著宋姑姑的話在腦海裡展現出來,又是針,容妝不由一歎,她已經快被這針弄出心理恐懼了。
來到了刑房裡,破落陰暗的房屋倒是寬闊,房簷楹柱等上朱紅的油漆已經脫落了許多,鎖鏈刑具等類一應俱全,容妝皺皺眉,顧盼四周,白清嬙近了奄奄一息,開門的光芒霎時照了進來,她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睛,見是容妝,瞬間瞪大了眼睛,沙啞的嗓子惡狠狠的問道:「怎麼是你!」
「不然還有誰?」容妝笑笑,走近頹廢的坐在草蓆子上的白清嬙,挑眉問道:「莫非你在等皇上?」
白清嬙冷漠的看著容妝,沒有說話,眼裡恨意越發的濃重,容妝不是看不出,但無非一笑而過,「麗妃娘娘?丞相小姐?還是現在落魄庶人?我該叫你什麼?」
「賤人,都是你害我!你說!」白清嬙發瘋一樣的想衝向容妝,卻摔在原地,她靠在後面的牆壁上,喘息道:「都是你!」
容妝瞥了一眼阿縈,阿縈會意,把宋姑姑請了出去,把門關上,守在外面,姚姑姑扶著容妝,目帶敵意的看著白清嬙,生怕白清嬙再發瘋真的衝上來傷害到她。
容妝冷笑道:「我再壞,也不及你麗妃娘娘,我既然敢來,也就自然不怕告訴你,我根本就沒有中毒,對,就是我陷害你,元旖也是幫我的,可惜蘇令蕪她不幫你,她也壓根沒想幫你,她從一開始就拿你當擋箭牌,當剷除異己的工具,其實現在最想讓你死的人,並非我,也不是皇上,而是蘇令蕪。」
白清嬙無力的靠著,低聲道:「她蘇令蕪不是好東西,你又是什麼好人!都是一類的賤貨!」
「嗯。」容妝點點頭,「一類,你說的是,後宮的女人若是有好人,也早成了紅顏枯骨,還怎能安然的活下去,便是你,都絕不會允許,說到底,你一點也不冤枉,你手上沾了多少鮮血?你不會愧疚一絲一毫麼?午夜夢迴的時候,不會有噩夢縈繞,懼怕被你害的人找你索命麼?娘娘。」容妝冷冷的笑著,眼裡的恨也自然重了,「我妹妹容衿,那被你利用的小箬,我未出世的孩子,甚至葉羽錚,以及無數被你所害的宮人,還有,當初你在皇上賜給我的酒裡下的毒,讓我痛不欲生,這些帳,我都為你記著,你說,我能不一一和你清算麼?你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抵消我與你的仇恨。」
「她們都活該!阻擋我的人都該死,還有你那孩子,孽種,憑什麼你們容家的女人一個個的有孕!何況你區區一個賤婢!讓你生出來豈非闔宮嬪妃的恥辱!便是沒有我和蘇令蕪下手,也會有別人!看著你那孩子變成一灘血,你不好受吧容妝?呵……」白清嬙冷笑,蒼白的臉上早已毫無血色,隱隱能看見她那手指上滲出了血絲,她喏喏的說著,「可是我怎麼也想不通,你這個賤人怎麼就那麼會蠱惑人心,皇上那般護你,連那謹嬪都幫你……」
容妝不由緊緊攥了拳,纖長的指甲扎痛了掌心,而臉上也早無法保持著笑意,此刻一片冷顏,低首俯視著白清嬙,「他人待我以真心,我自無假意,至於嬪妃間,何來真心,互相利用,達到目的則罷,你這樣的人,便是終其一生,也難以瞭解我與喬鉞之間的感情,至於孩子,怕是讓你失望了,冉院首說了,我落胎之後,身體並未造成任何傷害,我很快還會有孕,屆時依然是喬鉞的第一個孩子。」
白清嬙冷笑,似嘲似諷,嗓中溢出輕哼,「成王敗寇,你贏了,容妝,不過你最好別栽在蘇令蕪的手上,否則便真叫人覺得可笑……」
容妝半勾唇角,冷漠道:「你放心,我早晚會讓蘇令蕪去陪你,你們的帳,黃泉清算去吧,不妨告訴你,你白家所有人已經收監了,斬首是遲早的事,白家所有錢財,盡數充做軍餉,也算是白寰污蔑我父親的報應,多行不義必自斃,如你與白寰。」
白清嬙的眸光黯了黯,旋即似死了心一般,再生不起一絲漣漪,她一動不再動。
容妝轉身,從袖中擲出一紙包,落在白清嬙身邊,「此藥送你,你理解為我想報復你毒害我的事也好,可我更想告訴你,內刑司的老姑姑都不是省油的燈,她們有的是辦法折磨的你生不如死,如果你還要最後的一絲尊嚴,這藥算是我成全你的,不會有太多痛苦。」
白清嬙緩緩看過去,眼神一瞬間尖銳,旋即緊緊盯著那包藥,容妝不再停留,也不屑於再看她一眼,姚姑姑打開了厚重的大門,容妝踏出了刑房,光芒瞬間亮了滿目,抬眸,天色灰暗裡,日光朦朧。
路上姚姑姑問道:「那藥就那麼給她,會不會節外生枝?」
容妝輕笑道:「那毒藥和在她宮裡搜出來的是一樣的,沒人知道那是我的東西,只以為是她寢宮的,所以無事,她吃了以後,所有人都會以為是畏罪自殺,姑姑且放心吧。」
「那便好,其實妝兒實在沒必要多此一舉,她在內刑司生不如死的受罪,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那便算是最後的仁慈吧。」容妝摩挲著暖爐,心中微微漾起一絲苦澀。
容妝回到紅妝閣不久,傳來了消息,白清嬙歿了,彼時容妝微微一歎,所有對她的仇恨在那一瞬間煙消雲散,沒必要對一個已逝的人再去執念。
白清嬙的事情算是過去了,這個女人至今尚還不能算小半生,卻就這麼悲哀的結束了,她自己了結,也是保留了最後的顏面了。
然而,宮中不曾有任何一人為她惋惜,所得知者,無不暗暗拍手叫好,她可恨,也可悲,作為家族權利政治的犧牲品,她自己卻也沉淪其中,在後宮妄想爭奪一切,一顆心被**佔滿,一心登上瑤華巔峰,以至於越發
的慾壑難填,是她自己迷失了路途,沒有人願意給她救贖,那是她一手造成,便是有,她也不曾要。
這樣的結局,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