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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3章 溫情脈脈 文 / 洛永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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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對方是任何人,這樣的死別,容妝都打心底裡反感,便覺人生無常。

    她很想喬鉞,容妝遵循自己的心,即刻便去了宣宸殿,彼時來到宣宸殿外,容妝正撞見小安子匆匆去宣旨,進了宣宸殿便隨口問了喬鉞。

    喬鉞讓容妝坐到她身邊,把她的雙手攥在掌心裡,給她捂暖,盯著容妝的眸,目光毫無波瀾道:「我已下旨,晉夏蘭懿為賢妃。」

    容妝的眸子忽的一閃,旋即斂眸道:「該如此,聽說她父親在彈劾白寰的事上立了頭功,僅這一點,晉封也是應該的,何況白清嬙一死,四妃失去一位,蘇令蕪又成了獨佔鰲頭的局面,也是不利的,用夏蘭懿牽制著,最合適不過,夏蘭懿晉封之事,你做得對。」

    喬鉞釋然的笑笑,原本還是有一絲擔憂,此刻見容妝如此,也便敞開了,「看來解語笛的名字,真應該給你。」

    容妝勉強一笑,手也暖了些,便從喬鉞手中撤了出來,緩緩起身踱步悠閒走了出去,「我該去恭賀她的,晉封為妃這麼大的喜事,不去就說不過去了,等到她冊封儀式舉行那日的吧。」

    喬鉞神色一變,「你要去?」

    「你怕什麼?」容妝挑眉,「我還能吃了她不成,還是你怕她吃了我?」末了,容妝帶著嘲諷的白了喬鉞一眼,眉目間的不悅和酸澀早就讓人盡收眼底,顯露無疑。

    喬鉞暗暗笑了笑,起身走出了桌案裡,彼時容妝正往炭爐裡添了炭塊,喬鉞的氣息漸漸接近,從後頭抱住了她的腰,下頜搭在容妝肩膀上,氣息溫熱,侵襲上她的耳際,喬鉞說:「你就別再吃醋了,夏蘭懿雖然不同白清嬙那類,但也絕非能讓我動心的,我對她態度之所以會不同於別人,那是因為相識的早,別無他意。」

    容妝微微側目睨他,「那什麼樣的女人讓你心動?」

    喬鉞想也不想的便回道:「說起這個最讓我苦惱。」

    容妝皺眉,詢問道:「你什麼意思?」語氣不善,大有『你敢說別人看我饒不了你的架勢。』

    喬鉞笑道:「有一個叫容妝的女人,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比下去了,看來我這下半輩子,面對別的女人,恐怕是連看一眼的興致都沒了,下次朝堂之上,看來我得好好和眾臣討論一番,三年一度的選秀,不妨在我這廢了算了。」

    容妝聞聽此言自然開心,旋即又蹙眉,思忖了半晌才低聲道:「皇室最重視的便是血脈延續,這種玩笑千萬別開,讓別人知道我可成了罪人。」口是心非,容妝心裡卻說,其實她很願意。

    「不,我沒有開玩笑。」喬鉞的聲音高了幾分,他緩緩鬆開了容妝,撫著肩膀讓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四目相對,喬鉞篤定的看著容妝清亮的眼眸,「我沒有開玩笑,有你一個人,抵得過全天下,選秀之事,形同虛設,不如廢了,也免屆時天下大選各方耗費。」

    容妝抿著唇,緘口不言,喬鉞兀自繼續道:「至於子嗣,我並不看重,何況未來時日長久,你我指不定有多少孩子,何愁不能延續血脈?」

    「喬鉞……」容妝心裡酸澀,感動自是溢於言表,「謝謝你……」

    謝他這麼為她,謝他這麼愛她。

    喬鉞牽起容妝的手,走到雕花窗邊,邊道:「權利惑人目,遮人心,若是兄弟相殘,骨肉親情盡數成了奪位的墊腳石,有何如無。」

    容妝微微昂首,凝視著喬鉞微微落寂的側顏,沒有說什麼,被他牽著的手使勁動了動,變成了十指相扣。

    夏蘭懿晉封為妃的消息很快闔宮諭下,容妝心裡那一絲不悅,自己將那一絲火苗硬生生的給湮滅了下去,喬鉞已經那般對她,還有什麼不能釋然。

    夏蘭懿原來的寢宮簡陋,封妃後喬鉞讓遷了新宮,這新宮是個早就修繕好的宮殿,名為昭汀宮,正是臨近賢太妃的頤寧宮旁那處,當初頤寧宮走水,賢太妃便是臨時安置在了昭汀宮裡,這可是個好位置呢,離玄景宮近的很,豈不是又方便了夏蘭懿去給喬鉞獻慇勤。

    內廷司的宮人見夏蘭懿恩寵日甚,又封了妃,自然是極盡了的奉承,遷宮一事辦的極是迅速利落,幾日裡就將昭汀宮按照夏蘭懿的意思重新佈置了一番。

    十月初二是個大吉且百無禁忌的日子,夏蘭懿的冊封儀式便在這日舉行,四妃可非同尋常,又有夏歸年的面子,禮部自然辦的更加盛大而隆重。

    夏蘭懿穿著海棠紅的七鳳華服,金絲鑲寶極是亮眼,這一日的她很美,綻放出來的光彩大概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約莫入夜的時候,元旖來了紅妝閣,非要拉著容妝一起去昭汀宮給夏蘭懿賀喜,容妝對此表示無奈,元旖這個女人,從前一度表面看似驕矜傲氣,如今深入瞭解了,也不乏有小姑娘的心性,看玩愛熱鬧。

    容妝並不開心,被她一折騰心裡更加憋悶,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洩,她本來是該去拜訪夏蘭懿,恭賀一番她的,早前便一直想去,但是真正是打心底不願意看見夏蘭懿那副模樣,何況是今天這個屬於夏蘭懿的好日子裡。

    喬鉞現在一定在昭汀宮,那自然不必說,嬪妃行冊封儀式當晚,都要侍寢的……

    想到這裡,容妝的心就不由堵得慌,就像塞了一團棉絮似的,拿出去了心空,不拿出去又似如鯁在喉,反正就是怎麼來怎麼不舒服。

    元旖看出來容妝不大好受,一路上便同她說一些閒話給她聽,約莫快到昭汀宮的時候,元旖說起了祁國,又說到了元麓許久沒給她來一封家書,上一次還是在喬覓薇誕下

    子嗣那些日子裡,容妝聽到這裡,方提起了一絲興致,便問道:「我記得好像長公主是生了個女兒吧?」

    元旖點點頭道:「嗯,是個女兒,大概我哥哥嬌妻愛女在懷,也想不起我這個遠在異鄉的妹妹了。」

    從前倒未曾和元旖仔細聊過她家鄉的事,此刻打開了話鋒,容妝便延續了下去,問道:「那你當初為何同意嫁到闌廷?」

    元旖回道:「我和我元麓哥哥其實關係還可以,他繼位以後也蠻辛苦的,我無意中聽見臣子建議和親,我自幼生長在祁宮,也沒見過什麼男子,沒有感情牽絆,我想著替我們祁國做點事情也好,便主動同意了這件事,其實還有……」

    元旖的目光游弋不定,容妝不解的問道:「還有什麼?」

    元旖思忖了半晌,才笑道:「我早聽我哥哥說過,闌廷的承衍帝是個天下無雙的男人……我想嫁給這樣的男人,才不枉費我元旖……」

    說完了這話,元旖的目光又落寞了些許,「其實我挺後悔的,尤其是知道我哥哥和嫂子那麼恩愛,羨慕的不得了,我這個人很自信,因為自幼沒什麼阻礙的關係,我覺得我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能夠得到,自從來到闌廷後,卻無數次打破了我的幻想,我以為憑我的能力,可以讓任何男人為我動心,沒想到咱們皇上……心裡早有了人……」

    元旖自嘲的笑笑,看向了容妝,容妝微微一笑,沒有答言。

    「所以我當時特別厭惡你,其實我在祁國對待宮人都很好,在闌廷亦是,唯獨那時對你的態度很差,我覺得是你搶走了原本皇上該對我的心,我當時就是那麼不可理喻。」元旖看著容妝,微微帶了歉意,「直到我中毒昏迷,意識游離,明白了很多,皇上從來就不是我的,爭搶也沒用,便罷了,我元旖依然還是驕傲的,不想委曲求全,也不想為了一個完全不喜歡我的男人費盡心機,他看你的目光那麼溫柔,他從來沒有那般看過別的女人,你是唯一的一個。」

    容妝側目和元旖對視了一眼,笑道:「其實我該謝謝你,過去的事都無所謂,你沒有真正傷害到我,否則我此刻也不可能和你站在一條路上,一同向前走著,所以過去的我們都不必在意。」容妝將目光看向遠方,夜色再深沉,也抵不過她的目光,她說:「我也很愛他,他也沒有給我任何壓力,我在他面前不需要小心翼翼,也不需要去努力維護我們之間的關係,因為真正的感情不需要維護,而是兩個人心裡把對方當成生命一樣重要。」

    容妝垂眸笑笑,對元旖道:「其實我們兩個人像現在這樣閒談,也挺怪異的,而我,竟然和我愛的男人的妾侍聊著這樣的話題,是不是很奇怪?」

    元旖撇撇嘴,白了容妝一眼,「什麼妾侍,說的真難聽,那從今以後你還把我當祁國公主好了,什麼謹嬪的,從我昏迷醒來以後,這個名分就跟擺設沒差別了,我沒厭惡死它已經不錯了,你如果還懷疑我對你的誠意,那我真是看錯你了。」

    「沒有。」容妝忙道:「你幫我除掉白清嬙,我對你的懷疑也消了。」

    元旖目色沉了沉,「其實我們之間依然是互相利用,你利用我替你剷除障礙,而我利用你和皇上的親近,希望得到庇佑,讓我能安穩的在闌廷後宮存活下去,還有我要告訴你的是,那塊玉璧……」

    容妝眸子一緊,便看向元旖,夜色融融燈火裡,她的雙眸如星子一般瀲灩,元旖道:「我父王在世的時候很疼我,那塊玉璧就是他賞給我的,我也知道它的故事,玉璧本身並不是多稀有的東西,但是正因為有那個獨一無二的寓意,它才比玉璧本身更珍貴,所以我一直很喜歡,為了表示我對幫你的誠意,還有就是我怕那東西洩露給我惹來禍端,才獻給了你,其實也是我自己想明白了,那東西就該是你的,只要你好好收著,將來總有一日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來……」

    「別再說了。」容妝皺眉,「這裡已經接近昭汀宮,你也不怕隔牆有耳。」

    元旖看了容妝嚴肅的神色,於是點點頭,止了聲。

    容妝腦海裡縈繞著元旖的話,不由思忖,光明正大,何謂光明正大,豈非皇后之尊?元旖當真把她看重了,容妝不由笑笑,豈是那麼輕易說得到就得到的,未來的日子裡,誰又能說得準呢,依然還是那句話,前路翻覆無常,此時唯有順著腳下的安穩,一步一步的走下去,盡量平穩,方是好的,但荊棘,何處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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