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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章 般若功 文 / 胡壹刀

    雖然醒來後沒有看見空見,但張翠山的鼻子裡卻聞到了一陣粥香。昨夜見空見的腰囊裡有米不假,可是沒見哪裡能裝著菜呀!他可是有點犯迷糊了

    張翠山胡思亂想了一陣,這才走到小溪邊草草洗了把臉,把長襟紮在腰間,來到了寺院中間的一聲空地上,打起了『武當長拳』。

    武當長拳是武當派功夫中的一套入門拳法,拳招看似簡單,卻和少林的『羅漢拳』一個道理,若是功力深厚,威力亦是十分驚人……

    而張翠山此時身材尚未長成,一拳一拳打出去雖然也是虎虎生風、有板有眼,但限於內力,也談不上有多大的威力,然而對於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來說,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身後一陣聲音傳來:「小施主如此勤奮,又聰穎過人,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也!」正是空見。雖已出家多年,但當年酸儒的習慣還是沒有改掉,仍喜歡之乎者也的掉文。

    「大師謬讚了,晚輩這點技藝在大師面前只所是班門弄斧了,還請大師多多指點」。

    看別人練武本是武林大忌,可張翠山卻對此恥之以鼻,兩個人切磋的時候不也一樣是看人練功嗎?只是形式不同而已。若非這些破規限制,歷代的武學也不會因為『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而一一失傳了。自己的師傅早年也就不用背著「少林棄徒」的惡名了。

    奇怪的是空見對此也不以為意,以他的眼力和實力,竟是對張翠山三腳貓般的功夫表現得極為感興趣。

    「小施主,你資質非凡,觀你剛剛耍的這一路拳法,竟境過人,綿綿不絕,若不論內力的話,貧僧只怕也要甘拜下風,真是令人敬佩!?只是」說到這裡,空見似是欲言又止,張翠山忙問其故。

    「小施主,昨日貧僧與你一見投緣,以你百年難得一見的資質,貧僧本想收你為徒,將一身武功傾囊相授,然尊師張真人功參造化,遠勝於我,貧僧又強求不得。」

    所謂名師出高徒,而空見可是許多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名師,而『名師』又何嘗不是難遇『高徒』呢?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資質奇高的少年才俊,不料人家已經是武當掌教座下的弟子,空見此時還年輕,還沒有達到放下執念的地步,是以對張翠山不捨。「哈哈,大師,不如這樣如何!你我一見如故,又何必強求師徒之緣呢?做一對忘年交豈不是正好?」張翠山自是不能另投門戶,隨口就整出一個忘年交來。

    「貧僧愚鈍,小施主莫怪!」空見雙手合什。

    張翠山生性豁達,又不願與空見這等武功、人品盡皆一等一的人物失之交臂,是以大膽地提出做對忘年交的想法,而空見雖然淳樸,也不是鑽牛角尖之輩,於是雙方一拍即合,重新坐下,一邊喝粥一邊交談。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其實日前貧僧曾與小施主見過一面,目睹小施主的俠義之心,貧僧汗顏。」空見是個老實人,和張翠山一夜相處下來,方知眼前這個童子非但資質不俗,更是有著一份鋤強扶弱的責任之心,這才將日前見到張與百夫長等人交手之事吐露了出來。

    「這麼說大師在小子與那韃子交手的時候就到了?」原來空見早就到了,竟然坐視不救。張翠山忽地面色頓時沉了下來。

    「正是。」空見實話實說。其時他已身負重傷,縱是有心亦是無力,而且他的佛性太重,雖知那百夫長等人罪該萬死,卻也下不殺手,在這一點上,竟是違背了學武的宗旨了。

    「嘿嘿,好一個出家人慈悲為懷呀!張翠山不才,年方一十有二,亦知道與殘暴的蒙古人不共戴天,大師身為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四大高手之一,竟是眼睜睜地看著暴徒施惡

    見張翠山語氣不善,空見連連擺手,苦笑著解釋道:「小施主誤會了,貧僧雖然生平未犯過殺戒,卻也不會坐視那元人傷及無辜,只是當時貧僧身負重傷,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張翠山並不是真的發怒,實是覺得眼前這個略顯迂腐的和尚不夠意思,自己九死一生替天行道,他卻在一邊看戲,這才出言打擊。

    他一個少年人本無此等城府,而空見也實在是老實的過了份,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敢給自己甩臉子看,簡直就是不把四大高手放在眼裡,殊不知前者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分明是不懷好意。

    「若是翠山因此而喪命,大師你於心可安?」張翠山似乎並不準備就這樣放過這個少林派的高手,既然知道他當時也在場,怎麼著也得討點好處過來,心念一轉,口氣異常的不客氣,步步緊逼。

    空見這人心思實是太過單純,他本就心虛,竟是沒聽出張翠山是話裡有話。一個四、五十歲的人被一個小屁孩忽悠,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

    「貧僧亦是自責不已,若是施主有何不測,貧僧願回寺面壁十年自罰,還望小施主見諒。」老實人是一個勁地道歉不迭。

    「敢問大師,在你心目中,何為善?何為惡?」忽悠繼續進行中。

    「不做惡事,心胸坦蕩,常懷慈悲之心可為善也。」

    「那韃子殺人是惡,小子殺人亦是惡了?」順著這個略帶頑固的思路問下去,空見的心裡愈是發虛。

    「眾生平等,那元兵殺人固是不對,小施主所作所為,算不得

    算不得」空見的頭上開始冒出了一絲冷汗。

    他明知張翠山所為亦屬俠義之道,但對其最後活活拖死百夫長的行為猶感心悸,卻是不肯違背心意,說不上一個好字來。

    「佛祖有云:『殺惡即是揚善』,大師認為此話然否?」用空見所信仰的名言攻擊信徒,空見頓時招架不住,節節敗退。

    「小施主所言有理。」見張翠山把佛祖的話都搬了出來,空見只剩下點頭的份了。

    「那好,我再問大師一句,前朝的岳飛岳王爺,可稱得上有錯乎?」張翠山受這個書獃子的感染,也開始拽文。

    「岳元帥精忠報國,驅逐韃虜,卻壯志難酬,空有凌雲之志,拳拳報國之心,卻終被奸賊所害,他一生為國為民,憚精竭慮,刀山火海,自是無錯。」岳飛本是那個時候所有人的精神領袖,整個天下的漢人無不以其為榜樣,空見亦是飽讀詩書,對其生平敬佩不已,自是不會說其有錯。

    「那大師再想想,岳元帥當年何等豪氣,精忠赤誠,一生致力於驅逐韃虜,恢復河山,大師說,他一生之中,所殺之人幾何?可曾有錯?」岳飛軍旅一生,所殺金人不計其數,只是他所殺皆為異族,可異族也是人呀,這下倒是把空見的眾生平等論給推翻了。

    「岳元帥雖說殺人無數,卻也活人無數,驅逐韃虜,保的是大宋的河山。不可

    這個不可同日而語的。」空見的聲音越來越低,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答案力度不夠。

    「元人和金狗哪個更可惡?」張翠山一時忘了二人的身份地位,口氣愈發的強硬起來。

    他一路上所見的元人實是殘暴可惡之極,想當年金國只是佔據了半壁江山,時下的整個國家可都是蒙古人的。

    空見的態度愈發的卑微起來,他低頭沉吟片刻後道:「想那金人雖是凶殘,只怕元人更

    更甚之

    「那小子殺幾個欺負百姓的元狗可曾有錯?」這一刻,張翠山的頭頂上似是佛光閃閃,其光芒映得空見有種欲要頂禮膜拜的衝動。

    「少俠所為的亦是善念,那些蒙古兵欺壓良善,確實該殺!」逼得出家人說出個殺字來,可知空見亦是個血性男兒。

    「不錯!」張翠山見目的接近,知道心中所圖即成,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下來,幽幽地歎道:「想我張翠山年不過十二,就知殺賊取義,大師身為武林中有數的高手,真是令人」看到空見那副慚愧的神情,下面的話想必也不會中聽,是以沒有再說下去。

    老實人雖然多活了幾十年,可終究鬥不過現代的辯論家,垂頭認輸,只是那副像是欠了張翠山幾百貫大錢的樣子,令後者心裡大聲稱快,可表面上仍然保持著一副正義凜然的鏗鏗鐵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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