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九章 不是猛龍不過江 文 / 胡壹刀
「哎喲,痛死我了!」大漢的手緊捂著額頭,那只酒盞深深地嵌入進去,鮮血汩汩地流個不停,其實他運氣還算不錯了,能被當世五尊親自出手教訓,而老道長縱是在惱怒之下也是出手留情,不曾傷了他的性命。
「二師兄~」看到那大漢受傷,幾個轎夫放下轎子,唰地衝了過來,其中一個長相和二師兄有幾分相似的漢子高聲喝道;」是哪個干的?有本事站出來,敢傷我兄弟,滾出來受死!」
張三豐不久前在峨嵋哭了一場,郁氣攻心,被這大漢的蠻橫激怒,挽起袖子正準備渲洩一下,卻被小張給一把拉住了:「師父,殺雞豈能用宰牛刀,您身份高貴,這種打打殺殺的事事就讓弟子代勞就行了,您是弟子的堅強後盾,待弟子殺得手軟了,您老人家再出手也不遲。」最後一句倒是有些開玩笑了,作為道家中人,雖不像和尚那般不傷人命,卻也不是弒殺之輩。
老張也是一時頭腦發熱,以他五尊之一的江湖超然地位,跟一地惡霸過招實在是屈才了點,都一把年紀了,還出啥風頭,讓給年輕人才是,他如是一想,愛徒的武功有成,經峨嵋一事知其心思靈活,精於世故,對付這幾個毛賊不成問題,遂點了點頭,又遞過一個眼神。意思是下手不用客氣,出了事有師父擔著。
一道人影在眾人面前一閃而過,猶如一隻大鳥般攔在了花轎之前。正是小道士張翠山。
裘家有眼光的弟子不由一驚,心下暗忖道:此人身手如此不凡,該不會是來搶親的吧?
大漢卻沒這樣的眼力,他當下怒哼一聲,手指著張翠山:」臭小子,在南城你敢動我們裘家的人,簡直是不知死活,報上號來,老子手下不殺無名之輩。」
他一邊說一邊走離張翠山越來越近,那手指頭還沒放下去,就被張翠山一把給抓牢,手腕一翻,只聽喳的一聲,那大漢剛剛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就被摔了出去,他年輕力壯摔一下倒不打緊,可十指連心,張翠山那一擰,竟是把他的食指給折斷了,發出的慘叫聲比他兄弟還要難聽。
哪有一見面就動手的,連個場面話都不交待,這小道士是不是武林中人?
不過此時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了,張翠山不等這幫人開口,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口中喝斥道:」你們這幫土匪,強搶民女,還打擾了道爺喝酒吃飯,該打!」他出手如電,似惡狼入羊群,除了那一對兄弟,其餘的幾個轎夫連還手之力也無,生生被他打斷了手腳關節,滾葫蘆般地倒了一地,再無一戰之力。
這廝絕對是因為剛才沒吃飽就被師父領出來而心生怨氣,對師父不敢發火,可對這些匪類卻是毫不客氣,打擊也好報復也罷,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
南城百姓平日裡有幾個沒受過裘家的氣,卻是敢怒不敢惹,小道士辣手懲凶,一時俱是稱快不已,也有好心人催促張翠山趕快離開南城,裘家可不是好惹的,
對於有著強大靠山的張翠山來講,這點兒小小的威脅根本算不了什麼,甚至他自己也能搞定。
地頭蛇?哼,那是他沒碰到真正的過江龍!
「裘家的大師兄來了,這小道士怕是要倒霉了…」,打醬油的圍觀者輕聲說著。這人心思也未必有多壞,可是在這個人情淡漠的年代,看熱鬧幾乎成了他們唯一的樂趣,並且樂此不疲。
但見一面色沉穩,塊頭極大的青年漢子疾馳而至,當他看到倒了一地又不停慘叫的師弟們之後,眉頭不由一皺,怒道:」誰幹的?」
其實這句話問得有點多餘了,圍觀者離得遠遠得,生怕麻煩找到自己頭上來,只有張翠山雲淡風輕地卓立當場。
這個笑容讓大師兄有些愣神,從這個小道童不斷搖頭冷笑的態度上看,自己的尊嚴受到了踐踏,他怒了。
是什麼人竟敢在南城跟裘府中人作對?他難道不想活了嗎?
一個裘家小弟顫巍巍地爬起來,小心翼翼地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
大師兄將目光移向張翠山,帶著一絲不易捉摸的色彩,悠悠地道:」裘家的弟子再不爭氣,那也是我們的問題,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管閒事,識相的,自廢一臂,滾吧!」
他的口氣強硬之極,竟是絲毫未將張翠山放在眼裡,顯是對自己的實力極為自信。
「嗯,果然夠霸氣,只是不知道比你這些師弟能強到哪兒去?」張翠山的口氣比他還大。
也許是在南城初次見到敢跟自己這樣講話的人,大師兄不氣反笑,他天生神力,一拳打死一頭牛都不用全力,之後隨師父裘鐵掌學了十年的鐵掌功,就算跟師父相較也差不到哪裡去了,又豈是這些只學了三腳貓功夫的師弟們能企及的。
「敢跟大師兄這樣講話,你死定了!」方纔還捂著額頭慘叫的二師兄一掃先前的狼狽,狐假虎威地叫囂起來。
張翠山受不了這些傢伙的狗仗人勢,直接一個飛腳將其踢翻,同時口裡道:「廢話少說,快動手吧!」
江湖規矩,勝者有理,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理,可是在圍觀眾人的眼裡,小道童雖然方才神威凜凜,將一眾裘家弟子打得哭爹喊娘,可大師兄多年的積威潛移默化,早就在他們的心裡根深蒂固了。
早在十年前,南城還有著兩股大的勢力,其中一股自然是裘家,而另一股是與其實力不相上下的杜家。杜家家主的本事跟裘鐵掌差不多,由於誰也沒有實力吃下對方,南城倒也相安無事地穩定了幾年,直到有一天,程峰拜入了裘鐵掌的門下,也許是其實力強橫,短短三年間就由一名普通弟子坐上了大師兄的位置,裘家實力大增之下野心驟起,由自己出現牽制住杜家家主,而杜家的一眾門人竟是被程峰一人給殺了個精光。
自此,程峰在南城名聲大躁,成了小孩止夜啼的代名詞,裘鐵掌亦是對其信任有加,將自己的鐵掌功夫傾,囊相授,儼然是把大師兄當成了自己的接班人。
大師兄倒也乾脆,捋起袖子露出他那壯如精鋼的手臂,似乎是狐疑了一下,喃喃地道了一句:」這可是你自找的!」說罷,一拳轟向了張翠山。
他這一拳隨意之極,毫無破空之聲,可張翠山的神情卻是凝重起來,
在般若功練到小成之後,他還一直沒有與外門功夫高手過招的機會,而這次顯然,大師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物,且還是那種將外家功夫練到了極深境界的高手。
他沒有躲閃,也是平平地一拳迎了上去,與大師兄不同的是,他這一擊氣勢洶洶,已是用出了八分的力道。
兩拳相交,寂然無聲,二人齊齊退了三步,彼此之間的表情卻是大同小異,他二人誰也沒有料到對手的外家功力竟然練到了如此境地,,一驚之後,又戰到一處,拳打腳踢,一時間竟是鬥了個不相伯仲。
大師兄一臂掃出,勢若千鈞,張翠山身高不及對手,哪怕力道渾不弱於對方,卻失了先機,腳下一滑,快速避了開去。對手變招極快,一掃不中,又是一個直拳擊了過來,小張眼光躲避不及,一腳踹出,後發先至,正中大師兄的小腹,與此同時,大師兄的那一拳也擊中張翠山。如中敗革,二人齊悶哼一聲,揮舞著拳頭,又鬥到一起。
人家身高臂長,打起來自然大佔便宜,小張倉促出力,吃了點虧,二人俱是一身橫練功夫,中招後雖然略感疼痛,卻並沒有受傷,只是二人打得性起,俱是銅皮鐵骨,挨上幾下也不以為意,不再避讓躲閃,硬撼硬地比起蠻力來,這一斗就是百餘合。
裘家的幾個弟子看得直了眼,誰也不曾想到這麼一個小道童竟然能跟平日裡敬若神明的大師兄鬥得個旗鼓相當,這才醒悟方才小道童雖然下手狠辣,卻還是手下留了情。
再鬥片刻,二人俱是灰頭土臉,狼狽無比,大師兄的臉上多了一個腳丫子印,衣服已經是破爛不堪;張翠山還好點,道袍被拳風轟擊得成了數十條,迎風而立,很是涼爽。
兩百餘合之後,大師兄漸感力氣不濟,他專修於外門功夫,靠的就是一鼓作氣擊敗對手,若是挺得久了,一而再,再而衰,對自己相當不利。而張翠山就沒這些弊端了,他內外兼修,武當派的功夫在於悠長自然,照這樣下去,取勝只是個時間問題罷了。
勉力一招逼退張翠山。大師兄的眼睛中掠過一道精芒,半蹲著馬步,一聲大喝:」拳法不錯,且接我一掌試試。」
與拳法不同的是,大師兄的鐵掌功氣勢如洪,那股蘊含在掌心處的力量強大無比,若是催發出來之後,力道勢必更為強勁,張翠山夷然不懼,運起武當絕學震天掌,對轟了過去。
兩道雄渾的掌力毫無花哨地碰撞到一處,激起路邊的塵土飛揚,幾個裘家弟子躲避不及,竟是硬生生地被震得蹲倒在地。而張翠山和大師兄也被對方的掌力給反震得連退數步。
仍是不相上下,可張翠山卻是知道,若是雙方神完氣足,自己根本擋不下對手的這一擊,看來這鐵掌功的確是一門了不起的武學。
大師兄這一掌擊出,氣力幾乎耗盡,以張翠山的眼力自然不會看不出一,他一聲長嘯,雙臂橫在胸前,疾步衝向對手,這是他平日裡背負巨石與瀑布之力相抗時慣用的招數,此際手中雖然沒有巨石,但一身力道卻是非同小可,大師兄雖然神力驚人,此時強弩之末,又哪裡抵得住般若功的千斤巨力?
張翠山身法奇快,那大師兄想要閃避已是不及,知道小道士這一撞非同小可,咬牙將殘餘的力道集於手臂,眼睛一閉,迎上了去。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就像是被數輛馬車同時撞上似的,大師兄發出一聲悶哼,近二米身高的大塊頭被撞出數丈開外,臉朝下埋入土裡,掙扎了幾下之後不再動彈,也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