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江湖規矩---單挑! 文 / 胡壹刀
三當家鬼頭刀一揮,當先殺入,有三四個慌不擇路的丁家護院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脖子一疼,幾顆大好的頭顱沖天而起,剩下的唯一一個意識就是好快的刀。
於家眾人在於同的帶領之下勉強支撐,步步退卻,而聚攏在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黑風寨的匪眾太過厲害,尤其是在三當家的鬼頭刀之下,擋者無一立斃,竟無一合之敵。
一道狹長的通道裡,於洋和張松溪滿手的冷汗,目不轉睛地盯著這片血腥的戰場。
於家一眾家丁的勢力跟黑風寨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上的,哪怕是能阻擋一下對手的攻勢都顯得心力不足。之前雖然也是有所察覺,可是也只有在這種震撼性的視覺面前,於洋才不得不承認,張翠山先前對於家的戰力評價竟是絲毫不差,儘管說這話的時候很傷人~
張翠山的原話是這樣的:就憑於家現有的力量要對抗黑風寨門都沒有,你們見過哪個成年人會怕一個三歲小孩揮舞著鋤頭的威脅麼?
當時以於壽為首的整個家族當場就要跟張翠山翻臉,可接下來的話卻令他們又驚又喜,本是絕望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
「抽調出一路家丁去象徵性地抵抗一下黑風寨的土匪,等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自以為順利滅掉於家的大部分有生力量之後自然會生出輕敵之心,之後再將主力埋伏到狹長的通道裡,多備箭弩,定能建功。論戰力遠不及人家,可是有了好的裝備之後,勉力一戰還是可行的。」
「所謂兵無常勢,不到最後一刻,誰勝誰負,還很難說。如果諸位信得過張某的話,請將指揮權交出來,若是一切順利的話,日落之前咱們就可以在於家的圓桌之前商討重建事宜了。」張翠山在說這話的時候給人一種勝券在握之感,張松溪還不知道共同生活了近十年的五弟竟然還有這麼一手,一向極富智計的自己竟然生出了些許的依賴感。
事實證明,張翠山的判斷是正確的。黑風寨的人馬摧枯拉朽地擊潰了於家的外圍勢力,之後以三當家為錐頭,呈人字形步步逼進了於家的後院,甚至在大當家丁不言的心裡已經給這場輕易獲勝的戰鬥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可是,這個變化無窮的世界總是會帶給某些人一些出乎意料的驚喜的。
待得黑風寨匪眾穿過通道,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了後院的那一刻,張翠山一聲令下:」弓箭手預備,放箭!」
霎時間漫天的箭矢如蝗蟲般傾灑了下來,一向訓練有素的土匪們不曾料到他們剛剛用弓箭收拾了於家數百條人命,這報應就到了他們的身上,但聞慘叫聲此起彼伏,四百土匪,直接就倒下去了大半。
三當家陳不法怒喝連連,不停地撥擋著箭支,口裡還大罵著:」於家的窩囊廢,有種的出來跟你三爺爺比個高下,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
土匪射人就是戰術,被人家暗算了就成暗箭傷人,這土匪窩裡出來的傢伙還懂得講道理,這廝還真是個異類。
張松溪拉滿了長弓,將箭頭穩狠地對準了陳不法的額頭,只消鬆開手指,,就能在瞬間要了這頭殺人狂魔的性命,可就在這個時候,張翠山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四哥,先別取他的性命,射這個傢伙的帽子!」
張松溪聞言一愣,下意識地問了句:」為什麼?」
人類果然是充滿好奇心的動物。張翠山輕笑一聲:」呵呵,你先別問,小弟自然有自己的道理,這個傢伙殺得滿頭大汗也不摘掉帽子,想必有些秘密在裡面,你射掉他的帽子,其價值遠比取他的性命更大~」
他不直接說出來,搞得張松溪有些鬱悶,可是依然選擇了聽從他的指揮,遂在出箭之際加大了力道,只聽得一記破空聲傳出,三當家原以為只不過是尋常的箭矢,隨意地舞動了一下鬼頭刀,可是張松溪的本事並不在他之下,一個是出全力,另一個只是隨手格擋,自然是不容易成功。
三當有陳不法不曾想到附在弓箭上的力道竟有如此強勁,他這一擋之下竟沒能格開,這只長箭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將他的棉帽子給摘了去,連同他本人也不由自主地連退數步,這才穩住了身形。
驚了他一身冷汗,可就在下一刻,他本人傻眼了。頭上頓覺一涼,心下暗道壞事了!
「哇,原來這個傢伙是個癩痢頭!」張松溪對自己這一箭的後果十分滿意,對於這種先天不足之人,揭開他的傷疤甚至比要了他的性命還要可惡。
三當家終於發飆了:」是哪個龜孫子摘掉老子帽子的,快滾出來受死!」他天生就是個癩痢頭,為這事一年四季都帶著帽子不摘,生怕別人會瞧不起他,長大後更是因為這事而娶不上媳婦,除了大當家之外沒人知道這事,可暗藏在於家的這個天殺的,竟然將自己的這個秘密暴露於眾,真是其心可誅,非殺不可!
土匪們在躲開了數輪箭射之後,或是找個死角或是以圓盾遮身,暫時也沒有了生命危險,剩下百餘眾,個個毫無懼色,凶神惡煞地盯著從暗處緩緩出現的於家中人,殺意極盛,,不知道的以為是哪裡的一路軍隊呢,又哪裡像是無惡不作的土匪。
「哪位是於家家主,請站出來說話。」負責殿後的平不語也走了出來,他為人陰沉,哪怕是吃了一個不小的虧,也沒有露出半點怯敵之色,反而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度。
於壽正要越眾而出,人都攻到近前了,之前最大的倚仗箭支也沒有了用處,忽覺衣袖一緊,卻是張翠山拉住了他,這個少年看似笑嘻嘻的,可是指揮打仗卻是一點都不含糊,令人不自覺地生出一副信服之感,他略一遲疑,又退了回去。
「今天的天氣不錯,打上一架再好不過了,不出汗~」張翠山面帶笑意,在屍山血海中突兀地冒出這麼一句話。
「這是黑風寨和於家之間的事,閣下遠道而來,最好不要插手。」平不語語帶威脅,可是不知為何,他對這個表面看來人畜無害的少年忌憚無比。
「敢問這位當家如何稱呼?」張翠山完全沒有一副大軍壓境的緊張,竟然和平不語拉起家常來。
「他這是在拖延時間。」平不語心下暗道。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來,作個自我介紹也算是江湖規矩,他淡淡地道了幾個字:」黑風寨二當家平不語。閣下如何稱呼?」
張翠山仰天打了個哈哈:」原來平當家的,小弟武當張翠山,跟於家嘛,也算是遠房的親戚,平當家的不顧江湖道義行這霸道之舉,傳出去可顯得你為人不厚道哇!」凡事講究個師出有名,張翠山自動把自己擺到了於家的隊伍裡,又直接道出黑風寨的不義。
其實這些都是廢話,人在江湖飄,比的就是誰的拳頭硬,平不語知道小張還有下文,也沒有說話,只是心下暗思對策。
「平當家的,眼前的一切都是黑風寨行那強盜之舉造成的,你我雙方損失都不小,幾百個上有老下有小的壯勞力都沒了,再這樣鬥下去肯定是兩敗俱傷~」說到這裡,張翠山掃了一眼滿地的屍駭,眼中掠過些許的傷感。
他數年前就曾力殺數名韃子,早就見過了血,也是屬於見過大場面的人了,可此時依然有些心悸於這些殺戮。
「老二,你跟這小娃兒講個啥子道理,寨裡的兄弟死了幾百個,咱可不能做賠本的生意啊!」丁不言以為二當家的要跟這個小道士講條件,他是個急性子,也按捺不住了。
「老大,咱們也只剩下了百餘人,這些兄弟可是精英啊,若是折損了,就算咱們有了大把的銀子,也成了光桿司令,有令沒處使啊!」死了匪徒固然可以新招,可是這批人耗費了自家兄弟數年的心血,再想訓練出來也不是件易事,二當家的心下有些不捨。
平時丁不言對老二言聽計從,見這傢伙一味堅持,也就沒再吭聲。
「你劃個道來說說看。」平不語忌憚張翠山的沉穩,這小子要是沒有什麼後招他是不信的,就沖這份大將的氣度也不是一般人能裝出來的,殊不知小道士也是個賭徒,抱定黑風寨不敢拿全部家當往裡押。
「好,平當家的果然爽快,依小弟之見,雙方的戰力已經拼得差不多了,再鬥下去也只能是魚死網破的局面,不如依江湖規矩,黑風寨出三人,於家方面也出三人,咱們來個三局兩勝。」
「於家若是敗了,不但要交出所有的財產,日後武當派也不許追究此事!」平不語終是忍不住對武當派的忌憚,說出這麼一個看似不是條件的條件。
這個傢伙還是挺小心的,張翠山心下一陣竊喜,師門的威力已經影響到幾千里之外了,當下正色道:」這是自然,可若是黑風寨萬一不敵於家呢?」
「扯什麼扯,要是黑風寨輸了,老子的人頭拿給你當夜壺!」暴躁的三當家陳不法終於忍不住了,他磨刀霍霍地盯著張松溪好久,恨不得將這個小道士給剁成肉醬。
「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張翠山厲聲叱道。他早就看出黑風寨真正的話事人是二當家,這個沒腦子的三當家只不過是個衝鋒陷陣的高級炮灰罷了。
不過他此言一出,更是激將計。
果然,陳不法揮起了鬼頭刀,怒氣沖沖地跑了上來,嘴裡喊著』我劈死你個牛鼻子!」
知道三弟是個火性子,平不語也不阻擋,任由這傢伙殺了過去,他也正好趁這個機會沒有講出黑風寨若是敗了該付出的代價,萬一落敗,也好拿三弟的魯莽作借口。
他的想法固然是不錯,可張翠山能看不透嗎?
真正的狠人是不需要什麼條框制約的,平不語想的是怎麼吞沒於家的財產,而張翠山想的則是怎樣才能留下這三個匪首,擒賊先擒王,早在五年前他就已經做過相同的事了。
輕輕一個側身劈開陳不法的鬼頭刀,語帶輕蔑地道:」小子,想跟道爺鬥,你得多練幾年,四哥,這個癩痢頭就交給你了~」
張松溪也是個人精,須臾間就明白了張翠山的真實意圖,己方已是外強中乾,幾十名從附近鏢局臨時募成的弓箭手拿起刀劍只不過是個擺設,能打的不過自己兄弟二人罷了,唯有以言語擠兌黑風寨的匪首單挑才有取勝之機。
張四故意拿著一把刀上陣,他忽地一把將刀棄掉,大大咧咧地叫囂著:」你的帽子是小爺射下的,我是怕你那帽子裡萬一藏著什麼厲害的暗器,打起來小爺豈不是要吃上大虧。」張四一本正經地說著,可是看他棄刀迎戰陳不法的傲氣,不屑之意十足,擺明了是看不起將鬼頭刀耍得呼呼生風的三當家。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陳不法的肺都快被氣炸了,一把撕開前襟,露出大片野性十足的胸毛,咬牙切齒地崩出幾個字:」我要砍死你這個臭道士!」
「四哥,我知道你的本事,這個蠢貨已經被你成功地激怒了,接下去你只要能和他拖得久一點,留幾分力,咱們的計劃就更容易完成了,拜託!」張翠山輕聲叮囑著。
本來於家的事張松溪比張翠山更為上心,而他用這種語氣和四哥說話,令張四俠對這個既有本事又不失低調的五弟又多了幾分敬意。
轉過頭來,面對殺氣騰騰的三當家,:張松溪一臉無奈的表情卻又火上加油地來了一句:」我也是一番好意,只想為你打開心結罷了。」說罷竟是一副你不識好人心的委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