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於貴之死 文 / 胡壹刀
段默大仇得報,回到於府之後,新任家主於洋決定大擺宴席,慶祝這次來之不易的勝利。()
「今天是個大好的日子,於家涅槃重生,將一場阻礙我們前進的勢力一併掃清,又多了數位目標一致的好朋友,作為新任家主,我敬在座的諸位一杯∼」
在這個場合,自然是沒人會拂於洋的意思,在座眾人無一舉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就有人站出來說話了:「今天確實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於家的強敵被退,順風鏢局的大仇得報,這些都是好事;然而可惜的是有人未必會高興,失去了於家家主之位,他怎麼會善罷甘休呢?又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呢?」
此人本是順風鏢局的一個鏢頭,姓孫,名子民,跟段總鏢頭有著八拜之交,那一日也是命大,出行在外這才撿回一條性命,回來後見義兄慘死大哭一場,發誓要為義兄報仇,是順風鏢局以及段默的鐵桿擁護者。
大廳中許多人聞言一愣,除了於洋、段默、張翠山等寥寥數人知情之外,這個孫子民又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呢?
「不知孫鏢頭說的又是哪位呢?」扯了於洋一把,老家主於正站出來發話。
他為人沉穩,知道此事由孫兒出面並不合適,作為於家的上一任家主,雖然沒有什麼建樹,但在退休的這一刻,能為家族盡一份力也是應該的。
「老家主有所不知,於貴在競爭於家家主失利于于洋家主之後,曾暗中投效華三少,許諾若是能成為華家下任家主,則任由華三少驅使。而順風鏢局之慘案,亦是於貴從中通風報信,這才是事情的由頭∼」那孫子民事先準備,此刻針對於貴,更是句句誅心。
「你胡說!」於貴霍然立起,矢口否認:「這是沒有的事,於洋是我的親侄兒,又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能力有目共睹,由他出任家主,肯定能讓於家的實力更上一個台階,我又怎麼會反對呢?」
「此事我可證明,華三少當日擒住我大哥,曾不小心說漏嘴,若是沒有內鬼接應,華家怎知我的鍛造之術異於他人?而你若是真心誠意輔佐我二哥上位的話,與敵人勾結又為哪般?」段默亦是站出來指證。
聽到這裡,於貴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身上似是有無數只螞蟻在爬,難受之極。
「空口無憑,你們有什麼證據說我跟華家勾結?」於貴有心抵賴,反正華三少和他的師爺都已經死了,當日他只是與這二人有聯繫,而且還都是在暗中通風報信,此時倒要看看有誰能出來證明。
「稟家主,華家派人送來賀禮∼」一於府家丁一路小跑著進來稟告。
話說這人走霉運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縫,於貴的運氣還不是一般的背。
不過主謀已死,於貴還真想不出華府有什麼人能出面指正於他。
「華府管家華安奉我家大少爺之命,特來恭賀於洋少爺榮升家主,特此獻上薄禮一份∼」。
以為死無對證的於貴剛剛鬆了一口氣,可是一見到來人,卻立即深身汗毛倒豎,他的眼睛瞬間瞪賀了,神情中有著說不出的驚駭之意。
這人哪裡是什麼華府的管家,分明就是華三少的狗頭師爺。
一見華安進來,被嚇了一跳的不只是於貴,還有張翠山。
原因無他,就是此人竟是像極了華三少的師爺。
「華府管家華安見過於家家主,見過張五俠,見過各位!」華安朝眾人團團一輯,行了個禮。
「華管家無須多禮,不知來到敝府何事?」畢竟是敵對的一面,哪怕是伸手不打送禮人,於洋也不想跟其客氣,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是這樣的,大少爺命小的來此,特向諸位證明一件事!」聽到這句話,於貴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華三少的師爺和你是什麼關係?」張翠山見這位華府的管家與那日的師爺無論說話聲音還是口氣都大有不同,忍不住開口問道。
「那是俺兄弟!」華安是濟南本土之人,說話雖然有些大舌頭,但張翠山還是聽明白了。
「俺兄弟與俺們自小被老爺收養,只是沒料想到華三少會那麼狠,俺兄弟忠心耿耿地跟了他十幾年,說殺就被他殺了!」那華安倒似個忠厚之人,一開始說話的時候還有些面紅耳赤,也許是動了感情,越說越順,可也越說越悲,最後竟是泣不成聲。
「俺和俺們兄弟一輔華老爺子,一輔華三少,俺知道兄弟有個習慣,就是把每天的事都用筆記下來,待俺翻看他的遺物的時候發現了這些。」說罷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子來。
那師爺華聖的記事本裡寫得明明白白,於貴於某年某月某日某時登門求助於華三少,若是異日榮登於家家主之位,願將於家產業的五成干股贈之云云。
於貴聽到這裡,惱羞成怒地道:「華安,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於貴這一發火不打緊,那華安更是猶如爆發的火山一般發出責難:「於貴,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你不僅毀了自己,還間接害了整個華家!」
自從華三少被段默殘酷『解剖』之後,華無道命長子將華三少的產業盡數低價售出,賭場等一概不健康的產業一律不許再經營,要知道華三少這個教訓實在是夠大的,如此一來,華家的產業縮水了幾乎四成。而華家的實力亦是銳減,排名也退到了於家之後。
「於貴你給老夫閉嘴!」於正氣得鬍子直打顫,他至此才明白事情的真相,只覺心頭一陣劇震,頭腦已是亂成一團麻。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老父發怒,於貴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一股大勢已去的危機感瀰漫了他的全身。
「於家子弟聽著,將這個豬狗不如的孽畜拖出去,亂棍打死!」於正這回是真的怒了。
「且慢∼!」於洋急忙站出來阻止:「爺爺,二叔所犯之過按家規確實該被處死,可他是孫兒的親叔叔,您老的親兒子呀!若是真的將他殺了,外人豈不是覺得咱們於家天性涼薄?」
於貴與自己爭奪家主之位不遂,日後縱然想對自己不利,有大哥和三弟在此,他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於洋的骨子裡天生有生意人的潛質,一向不喜歡把事做絕,倒是想留給於貴一條活路。
見於洋如此大度,於正的心裡略感欣慰,兒子不成器就算了,好歹有個了不起的孫子,於貴屢屢針對於他,可他還對於貴之前所為並不斤斤計較,有心放其一馬
「不行,規律不可廢,咱們於家先人立下家規又是為的什麼?還不是怕後輩出來不屑子弟!」雖然於正依然是義正言辭,可是口氣卻是明顯有些軟了。
「爺爺,二叔所犯之過雖然不小,但看在他多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您就饒他一命,不如貶出濟南城,遠離這片是非之地,也算斷了他的念想,如何?」
於正忖了片刻之後,重重地道:「我以於家上一代家主的身份宣佈:自今日起於貴將不再是本族的子弟,他所有的個人財產一律收回,另外,他的行為實是惡劣,重責五十大板,有生之年,不得出現在濟南城!」
他一邊宣佈對於貴的處罰,一邊暗暗觀察張翠山等人的神情,此老是個人精,判得重了,心有不忍;判得輕了,又怕這幫人不依不饒。
而張翠山顯然對這一套並不關心,這種大家族的家務事最是麻煩,他乾脆閉上眼睛,不發表任何看法,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張松溪就圓滑多了:「於家家大業大,縱是有幾個不屑子弟也屬正常,算不了什麼,老家主且莫太往心裡去了。」
周若水的想法就有意思多了,她睜著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著眾人,心裡卻是想著:這裡口是心非的人可真不少,似乎是為了大局,嘴上說的怕是和心裡想的往往是兩回事吧?
而段默就不這樣想了,你們是沒什麼損失,而我們段家幾乎連根都被撥起了,區區五十大板外加趕出家族算什麼處罰?只怕於家做到這一步還是給我們這些外人看的。
他平靜的眸子裡沒有什麼表情,就像此事與他無關一般,見於洋的眼睛向他瞟來,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算是給於洋一個面子。心下卻是暗道:放眼如今的濟南城,如今的於家已是第一流的世家,怎麼行事如此不公?既然於家不給我段家一個公道,那就由我來行動吧,血債只能用血來償!
他私下裡再次召見了孫子民。
「孫鏢頭,關于于家對於貴的處理,你怎麼看?」
「少總鏢頭,說實話,我心裡不服!」孫子民和段默的想法基本一致。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首惡雖誅,通風報信的更是可惡,我最恨這種沒骨氣又吃裡扒外的鼠輩!」段默恨恨地道。
「少總鏢頭,只要您一句話,孫某就去提了那姓于的人頭去。」孫子民殺氣騰騰地道。
「我與那於洋自小一起長大,日前又成了八拜之交,若是明裡取於貴的性命,二哥的面子上過不去
「放心,此事好辦,段總鏢頭對孫某有活命之恩,無論為他做什麼,我都是心甘情願。」
「只是此事一了,你的性命也將不保,孫鏢頭你可願意?」段默的神情有些期待,其中亦是夾雜著幾分不忍。
「總鏢頭和少鏢頭對屬下恩重如山,若能為總鏢頭報仇,屬下就算捨了這條命,也是沒有絲毫遺憾!」孫子民毫不猶豫。
「你可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段默長歎了一口氣之後問道。
「屬下膝下只有一子,名孫則,還望少鏢頭在屬下離去之後代為照拂!」
「我會的,從今日起,孫則就是我的弟弟了。」
第二日一早,於家的小家丁出門買菜,發現於家的大門上吊著一具屍體,身形不高,舌頭伸得老長,雙眼圓瞪,正是於貴。
而於家的正門口站著一條彪形大漢,此人正是孫子民。
「孫某本領低微,鬥不過華家,致使我家總鏢頭慘死在華三少手上,此為孫某畢生大恨;而於家既然不肯秉公處決此人,那孫某就代勞了。孫某雖然不才,卻也不會放過這個小人,任其逍遙法外!」
「孫鏢頭,於洋是我的二哥,你這樣做讓我的臉往哪擱?」段默怒喝道。
「少總鏢頭,此事與你無關,段總鏢頭對我有大恩,孫某不得不報,我既然敢在此殺人,就已經有了死的覺悟
他一語未畢,一枚鋼針就釘在了他的眉心,孫子民仰天而倒,當場斃命。
段默伏下身去,號啕大哭。
在這個世界上,想要兩全實在太難,無論怎麼做都會有利有弊,可是我們依然會選其一而為之,因為覺得這樣做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