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章 孤城 文 / 胡壹刀
脫脫和燕赤木打下邯鄲之後留了一千兵馬駐守,馬上停蹄迅速回軍,欲與布諾、鄭恩三軍聯合,一舉拿下紅巾軍的老巢永年城。
然而,當他們感到永年城下的時候,鄭恩已經帶領兩萬步兵與紅巾軍開戰多時了。
原來,鄭恩在永年城外設下數道防線,終於還是被永年城的守軍給發現了。
「明王,城外出現韃子的隊伍,看數目還不少,得有兩萬人。」哨兵回來報信。
「各位,韃子忽至城外,爾等怎麼看?」韓山童雖是義軍的首領,但帶兵打仗卻不是他的長項,這才把問題拋了出去。
「怕他個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待本將去將這幫韃子殺個片甲不留!」韓咬兒是個急性子,第一個站出來要出戰。
「韓兄弟莫急,韃子中有善用兵者,出次出戰切記要小心,如果遇到大股的蒙古軍騎兵,就不宜戀戰,當速退!」杜遵道讀過幾年兵書,深知蒙古鐵騎天下無雙,義軍若是拒城而守或可抵擋,硬拚的話損失太大。
「軍師放心,俺老韓省得。」韓咬兒咧嘴一笑,大踏步出了營門。
「福通,你也帶一隊兵馬為韓將軍掠陣,別讓他吃了虧。」畢竟是族弟,韓山童生怕韓咬兒有失,又加上一道保險。
劉福通經過幾場戰事之後,性情大變,較之從前穩重了許多,嘴也沒那麼貧了,當下只是重重一點頭,退了下去。
且說韓咬兒帶著一隊騎兵去看個究竟,和鄭恩碰個正著,二人刀槍相交,斗於一處。
鄭恩使一桿亮銀槍,他謹守脫脫的軍令,既不求勝,也不擔心落敗,只是牢牢將韓咬兒死死纏住。
韓咬兒在紅巾軍中武力僅次於劉福通,已是一流的好手,一手長刀使得出神入化,而鄭恩也不比他差到哪裡去,亮銀槍舞得是密不透風,毫無敗相。
韓咬兒帶著的一隊丘八也朝著蒙古軍殺了過去,哪知這些蒙古丘八並不跟他們格鬥,而是按著陣法遊走不停,待得眾人反應過來才知道已經進了陣中心。
「騎兵沖隊!」一個蒙古軍的千夫長令旗一揮,數百人的騎兵隊伍呼嘯著衝向了紅巾軍,這是脫脫所留下的為數不多的騎兵隊伍,總共也不到五百騎。
蒙古鐵騎戰力甲於天下,這是人所皆知之事,紅巾軍雖是悍勇,卻也不會去做這必輸無疑的買賣,鐵騎尚未發動,丘八頓時撒腿就跑,速度之快竟是不輸奔馬。
韓咬兒見一眾手下都退了,自知今日也難以勝過鄭恩,虛晃一刀,撥馬就走,鄭恩也不追擊,驅散敗軍之後有條不紊地繼續打造工事。
「兩萬大軍就敢攻打永年城,韃子是不是也太異想天開了?」韓山童並未責怪韓咬兒和劉福通,只是覺得這事有些奇怪,莫不是韃子想跟己方來個持久戰不成?
「明王不可大意,據斥候所報,韃子皇帝派出的可不止這點兵馬,屬下以為他們這是在故佈疑陣,怕是還有厲害的後手。」杜遵道捻著幾根稀疏的鬍鬚道。
「軍師的意思可是他們先派小股步兵牽制咱們的大本營,然後再以鐵騎衝擊周圍各縣、府,最後再發起總攻,一戰而定天下?」劉福通也讀了幾本兵書,此時分析起問題來亦是朗朗上口,仿若征戰沙場多年的宿將。
「劉將軍所言正是我所慮啊!」杜遵道晃動著他那把破蒲扇,來回踱個不停,一時卻是無計可施。
「對方人手不多,咱們何不打出去試試?」羅文素躍躍欲試。
「不妥!蒙古鐵騎有多厲害你們也見識過了,跟咱們的軍隊碰上了,十換一都未必能做到!」劉福通當即制止。
「那也不能坐以待斃啊?」韓山童這裡是真的急了,紅巾軍十五萬人馬可是他的命根子,萬一蒙古大軍的精銳沿著佔據的各城橫掃一遍,他的實力就會削弱大半,明教高層方面也不會饒了他。
「明王勿憂,遵道倒是有一計,不妨試試看!」杜遵道在這幫人當中智慧最高,第一個有了主意。
「軍師快快講來!」韓山童有些迫不及待。
「韃子既是圍而不攻,想必人手不足,他們等待的大軍還未到,咱們不妨利用這個時機佯出南門,吸引韃子的騎兵過來,爾後再派出幾員上將從北門而出,猛力攻打,定能解永年之危。」杜遵道攤開永年城的地圖邊說邊比劃,說得頭頭是道,一眾軍頭亦是點頭不止。
「劉將軍勇貫三軍,就負責南門,帶上兩萬人再加一隊騎兵,若是能將韃子衝散打敗是最好,如果碰上了蒙古騎兵,那就退回永年城以防守為主!」杜遵道代韓山童號令眾將。
「羅將軍與韓將軍從北門殺出,各帶一萬精兵,向武安、邯鄲方向殺出,你們放心,這次韃子的兵馬不多,劉將軍佯攻吸引了鐵騎之後,剩下的只剩步兵,你們突圍肯定沒有問題!」
「永年固然重要,而武安和邯鄲亦不可忽視啊!兩地如果失守,那永年城就會前後受敵,將成為一座孤城!」三員大將出發之後韓山童還是愁眉不展,自從第二次起事以來紅巾軍還是首次遇到元廷的強勢鎮壓。
「明王,這是早晚的事,雖然屬下也想著能再晚一些面對韃子的騎兵,那樣的話紅巾軍的戰力能再提高一階,應付起來起碼不會如此吃力。」說到這裡杜遵道也不太樂觀。
劉福通到了南門,先派出一隊丘八搖旗吶喊,吸引敵人的兵力,哪知出城之後,鄭恩並不與他鏖戰,只是將隊伍散開,劉福通為了給羅、韓二將爭取時間,揮軍前進,剛過了一片莊稼地,忽覺前方一股炙熱的空氣迎面撲來,差點兒沒把他給薰暈過去。
只見漫山遍野冒出數之不清的小推車,上面裝滿了稻草,澆上火油之後火勢更見強勁,不得已帶著兵馬退回城中。
鄭恩帶著一隊騎兵縱馬到了城下,哈哈一笑:「劉福通,你以為本將只擅防守麼?告訴你,老子帶兵打仗的時候你還在家裡玩泥巴呢!」
「賊子,看箭!」劉福通最是受不得激,張弓搭箭,朝著鄭恩就是一記。
鄭恩揮動亮銀槍撥開箭支,在城下打馬跑了個來回,又開口道:「你也甭想著出去了,脫脫大元帥已經派出兩路騎兵打下了武安和邯鄲兩府,這會兒估計也快到了,識相的趕緊投降,元帥大人一向心軟,說不定還能饒你不死!」
說罷不等劉福通再射,打馬退出一箭之地。
羅文素和韓咬兒出了北門之後並未見到一名蒙古軍,心下雖覺怪異,但救人如救火,武安和邯鄲兩府遭到韃子的攻擊,形勢危急,那是非去不可。
這兩座府城比鄰而立,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是一樣的,羅文素和韓咬兒正待分兵前行,忽聞前方一聲炮響,從莊稼地裡冒出一隊騎兵,陣容強盛,一桿大旗迎風招展,上書一個斗大的「布」字。
正是布諾的飛鷹鐵騎到了,打下武安城之後連夜回軍,竟是趕到了脫脫頭裡,正堵上從永年城裡出來的兩股紅巾軍。
「布諾在此,不怕死的儘管來吧!」布諾咧著大嘴哈哈大笑,武安一戰他殺了不少人,戰袍上亦是浸滿了鮮血,一夜之後盡成紫黑色,散發出陣陣腥臭之氣。
「分頭行動!」羅、韓二人對視一眼,舉起長槍大刀朝布諾招呼了過去。
布諾不慌不忙地撤出獨門兵刃棗陽槊,羅文素的馬快一些,挺槍刺向布諾的心窩,他在鐵槍上下了二十年的苦功,與一般的武林高手不同,尤擅馬戰。
眼見槍尖都要捅到自己的肚子上了,布諾這才舞動棗陽槊橫著一架,盪開鐵槍,正待還擊,韓咬兒的大關刀也劈到了,人借馬力馬借人勢,竟是要一刀就將布諾開膛。
棗陽槊在布諾的手裡打了個轉,手臂伸展,迎向了躍馬揚刀的韓咬兒,棗陽槊長約一丈八,而韓咬兒的大關刀長不過八尺左右,當真是一寸長一寸強。
韓咬兒驟然發現,自己這一刀若是就這樣劈下去,只怕還沒砍到對手,自己的身上就要先多出一個透明窟窿了,當下急急勒緊馬韁,變攻為守。
三人戰於一處,十餘合之後羅、韓二人竟是落在了下風,暗驚布諾的戰力強盛,韃子的將軍裡以前有個伯顏、現在有個察罕,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哪個戰力是超群啊!
「此人功夫不在劉將軍之下!」羅文素倒抽了一口冷氣,對布諾的功夫定下一個標準。其實他還是小看布諾了,蒙古人好武成風,有一次比試布諾和察罕苦戰近千招,最後才以一招惜敗,此時就算有兩個劉福通也打不過人家。
再鬥數合二人更是不濟,羅文素的後背被棗陽槊掃下一塊皮肉,疼得他直咧嘴,不過他也知道自己一旦退下韓咬兒更是不敵,是以咬牙強撐。
兩員副將眼見主將有難,也加入了戰圈,四人合攻布諾。
好個布諾,以一敵四也只攻不守,百餘斤的棗陽槊舞動開來,方圓三丈之內儘是槊影,兩員副將本領不濟,三合之後就被敲碎了腦袋,流出一灘白漿,命喪黃泉。
「撤!」四人還不敵布諾的一桿棗陽槊,現在只剩兩人哪裡還敢再戰,韓咬兒從腰裡掏出一個小鐵錘砸出之後猛喝一聲:「韃子看錘!」布諾一槊盪開鐵錘,羅、韓二人已是退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