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猛將布諾 文 / 胡壹刀
「窮寇莫追,元帥有令讓咱們回營。」布諾並沒有對戰敗的紅巾軍窮追猛打,帶隊返回永年城外的臨時中軍帳。
「布諾見過元帥、監軍大人!」脫脫和燕赤木已經到了大營之外並肩而立,布諾快走幾步,向二人見禮。
「將軍辛苦了,本帥已經備好了酒水,請吧。」布諾此次滅武安,退永年,戰果極大,脫脫自然是笑臉相迎。
「幾日未曾飲酒,本王肚裡的酒蟲上湧,今日必與將軍來個一醉方休!」燕赤木肚子裡的酒蟲又上來了。
席間觥籌交錯,脫脫依然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淺嘗輒止。
燕赤木卻是對布諾極是熱情,頻頻舉杯,布諾不動聲色,杯杯見底,也不多說話,直把燕赤木搞得十分鬱悶,終於失去了耐性,拿起一罈子烈酒往嘴裡猛灌,他雖是海量,但此時卻沒了心情,飲了半壇之後就鑽到了桌子底下。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燕赤木被陽光晃了一下眼,撐塌起身,只覺頭疼欲裂,不由大叫了一聲。
侍衛聽到聲音之後趕緊跑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問:「王爺,脫脫元帥有命,等您酒醒了去中軍帳議事。」
待侍衛服侍燕赤木穿好盔甲之後,順手拎起桌子上的茶壺就是一陣猛吸,也不管是不是隔夜茶,一氣就幹掉了大半壺,這才覺得緩過勁來。
「你,下次記得本王若是喝多了要備份醒酒湯!」燕赤木對這個侍衛是相當的不滿意,遠不及在大都時的侍女細心,要不是看這小子長得還算清秀,早就換人了。
「是!」侍衛的聲音愈發低柔纖細。
中軍帳中,脫脫正在推演沙盤。見燕赤木到了,遂開始分配作戰任務:「自今日起,諸位將軍率本部人馬輪流攻打永年城,人數不宜過多,每隊出三千步兵即可。」
「這是什麼打法?」
「沒聽說過呀!脫脫大人在朝堂上向來以施仁政而聞名,該不會對敵人也如此吧?」
「永年城裡至少屯兵八萬人,只派三千人去打,頂多能殺死同等數量的叛軍,這仗是要打到什麼時候?」
脫脫此言一出,底下眾將頓時議論紛紛。
「諸位將軍莫不是對本帥的命令有異議麼?」脫脫見無人響應,心道果然是一群丘八,只會帶兵廝殺,哪裡懂得什麼韜略。
「照我說,打下永年城,活捉韓山童,如此一來紅巾軍群龍無首,自然大亂,叛亂不就平了?」燕赤木滿臉子裡都是打打殺殺,簡直就是純粗人一個,脫脫像陌生人似地瞄了他一眼,沒吭聲。
「元帥莫非另有所謀?」布諾最有帶兵經驗,曾隨察罕參加過多次戰事,第一個看出了脫脫的計劃。
「布諾將軍,以我軍的實力和諸般攻城器械,你能多久打下永年城?」
「給我兩萬精兵,配合巨型投石機日夜攻城的話大約需要一日便可破城。」
脫脫中肯地點了點頭,布諾的話裡並無水分,紅巾軍雖然坐擁八萬隊伍,但良莠不齊,根本經不起蒙古軍的衝擊。
「布諾將軍怕還是自謙了,如果我軍全力攻城的話,韓山童連半日都守不住,然本帥要的不僅僅是永年城。」脫脫的眼光望向沙盤。
「武安、邯鄲兩府已然收復,而南宮、清河、巨鹿等城池裡還有不少叛軍,若是徐徐圖之,曠日持久,只怕皇帝陛下不會給我們多少時間,要解決這個問題,永年城是關鍵。」
「末將明白了,兵法有雲這叫攻而不攻,圍點打援。咱們只需在永年城一帶設下埋伏,管教他們來得回不得!元帥果然高明!」布諾說到這裡雙目放光,對脫脫的戰略戰術欽佩之極。
「將軍果然是個將才,忠勇王爺真是有眼光。」脫脫也回誇讚了布諾一句,只是在說後半句的時候多了幾分遺憾之氣。
「本帥只有一個要求,別急著攻下城池,只要給城內的叛軍一點壓力就行。」
諸將離開了中軍大帳,燕赤木留了下來,他的臉本來就黑,生了氣之後簡直就不是個顏色了。
「殺了韓山童,叛軍必然大亂,咱們再以騎兵追擊將叛軍一舉殺個乾淨豈不痛快?」燕赤木還在為脫脫不用自己的計而耿耿於懷。
「區區一個韓山童殺之無益,如今大勢已成,沒了韓山童,還會出現更多的王山童、李山童,到時候更會焦頭爛額,於事無補。」
「你別仗著念過的書多忽悠本王,我只認一條,把他們殺怕了,看誰還敢再扯旗造反?」燕赤木受不了脫脫對自己的計謀那種近乎於無視的眼神,反駁了一句。
「怕是只能以殺止叛了。紅巾軍攻城佔地,初具規模,如果不能將這股勢力徹底剷除,以後就不用睡安穩覺了。所以我定下圍點打援之計,將他們的主力一網打盡!要知道那些各地拿著劣等裝備的反軍根本不足為懼,本帥怕的是有組織有計劃的叛軍。」
「好你個脫脫帖木兒,在朝堂裡施仁政,到了戰場上就下辣手!你這人可真矛盾啊?」脫脫和伯顏對著幹,是個地地道道的保皇派;另一方面,他率五萬大軍一夜之間奔襲了武安和邯鄲兩府之地,殺了至少四、五萬紅巾軍,說其是戰爭狂人也不過份。
「造反是個極其嚴峻的問題,姑息不得,必須實行鐵腕政策本帥這是以防叛軍東山再起,不得不下此重手!」脫脫被燕赤木說得老臉微紅,卻也不爭辯,坦然承認。
「你看布諾這人怎麼樣?」
「將才,拋開伯顏不提,整個朝堂上除了你和察罕之外,就數他了。」
「莫不是王爺你也興起招攬之意?」
「別提了,本王昨晚差點喝傷了胃,也沒能打動這個大塊頭,說起來就來氣!」
「布諾向來重義,他又是伯顏的義子,二十年的栽培之恩豈是你幾碗酒能抵得了的?」脫脫之前亦曾想過招攬,對此布諾只是裝傻充楞,幾次三番之後知道拉攏不了布諾,也就斷了這份心思。
「那就當牛使他,讓他帶著飛鷹鐵騎去打頭陣,讓伯顏一系的人馬多折損一些!」燕赤木惡狠狠地出主意。
「有道理。」此舉雖然不是君子所為,但慈不掌兵,脫脫早就這麼幹了。
「還有,之前你不是說讓我好好殺一場麼,啥時候去?」燕赤木又提要求。
「待城破之日,擒拿韓山童的首功肯定是你的!」見燕赤木念念不忘,脫脫奉上一件大禮。
「咱可說定了,到時候你可別變卦!」燕赤木大喜,之前的鬱悶一掃而光。
羅文素和韓咬兒被布諾擊退,無奈退回永年城,韓山童心下大驚:「城外已遭蒙古鐵騎重重包圍,這可如何是好?」
「明王稍安勿躁,既然脫脫的大軍包圍了咱們,那就說明其他各地的義軍應該沒事,咱們只要據城而守,諒他們也使不出什麼花樣。」杜遵道強作鎮定,出言安慰韓山童。
「報明王,韃子的大軍殺到城下了。」
「什麼?來了多少人?帶隊的是誰?」韓山童驚聲道。
「大概有兩、三千人,都是步兵,領頭的是大將布諾,沒帶投石機,只帶了幾架雲梯。」以三千人來攻打駐軍至少七八萬的城池,報信的丘八也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匯報。
「哪位前去迎戰?」羅文素和韓咬兒聯手尚且敗在此人之下,韓山童的目光自不然地瞅向了劉福通。
「末將願往!」劉福通經過幾個月的苦練,已然是超一流的好手,正是信心十足之際,當下挺身而起。
「劉賢弟辛苦,本王親自為你擂鼓助威!」見劉福通信心十足,韓山童亦是精神一振,挽起袖子拿著鼓錘就出了營帳。
開了城門,劉福通手提一桿霸王金槍,威風凜凜地帶著一隊親兵出了北城門。
一箭之地外一個騎士等候多時,此人身材高大,黑盔黑甲,目光冷冽如鷹隼,正是布諾。
「來人可是布諾?」劉福通並未見過布諾,但羅文素曾描繪過他的相貌,被小劉一眼就認了出來。
「正是本將,賊將通名,本將不殺無名之輩!」布諾聲音渾厚,仿若金戈交擊,震得小劉耳光嗡嗡直響。
「你爺爺是義軍的第一戰將劉福通,怕了吧?」劉福通好名,紅巾軍中又是以他的戰力為最,今日戰敗這個韃子猛將,正好揚名立萬。
「原來你就是劉福通,不過如此!」叛軍中的第一戰將竟是個小胖子,布諾眼皮一翻,露出輕視之意。
「韃子受死!」小劉最是受不了布諾的無視,一挺霸王槍,拍馬衝了過去。
布諾看清劉福通的槍路,從得勝鉤上取下棗陽槊就迎了上去。
二人俱是大力之士,偏又功夫高明,槍法槊招精妙之極,一時之間竟是鬥得個難分難解。
「劉將軍果然是我紅巾軍的頂樑柱!」韓山童甩開膀子猛敲戰鼓,片刻功夫身上就出了一層細汗,透著一股興奮勁。
「你是武林人士?」交手二十餘合,布諾收槊昂然而立,沉聲問道。
「這你也能看得出來?」劉福通這幾個月來苦練馬術,如今馬戰步戰差距已是不大,哪知竟是被布諾給認了出來。
「老子是崆峒派的,怕了吧?」他老爹木靈子是當今武林中的頂級高手,光靠名頭就足以嚇倒一大片。
「馬上功夫還過得去,再讓本將領教一下你的步戰!」布諾下了戰馬,提槊攻了上去。
「馬上你戰不過我,下了馬你更是不濟!」武林中人步戰自然勝於馬戰,小劉想當然的以為布諾不過爾爾,信心更足。
劉福通擅長的是拳法,但跟隨張翠山之後也學了不少槍招,步戰之際更見靈活,哪知與布諾戰不數合,霸王槍竟是被棗陽槊給震得脫手而出。
「原來你下了馬更厲害,真是卑鄙!」到了這個時候,小劉如何還能不明白,布諾這個大塊頭的強項原來是步戰,之前問小劉是否武林中人純粹是個借口。
小劉手無寸鐵,卻也不懼,深吸了一口氣,使出了五行拳,這套拳法運勁之間玄妙之極,近身相鬥絕不亞於手持霸王槍。
「我也不佔你便宜。」布諾挑飛霸王槍之後,大槊一收,也不作勢,一掌就拍了過去,掌力未至,僅僅是掌風就吹得小劉有些氣悶。
「砰!」二人雙掌相接,俱是身子一震,小劉只覺布諾的掌力渾厚至極,五行拳的諸般威力尚未發揮,就被對手的強勁內力給反震而回,蹬蹬連退數步,嘴角已是溢出一絲血跡。
「咚咚!」韓山童一見小劉失利,顧不上鼓點,三連擊只敲了兩記就再也敲不下去了,僵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