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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治世 文 / 胡壹刀

    一陣微風吹過,塵土飄散,觀戰諸人凝目望去,場中張翠山嘴角掛了一條血跡,面色慘白,卻依然矗立當場;而布諾卻已經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鬥到最後二人同時以攻對攻,張翠山苦修的般若功終是技高一籌,硬挨了布諾一記鐵拳之後只是受了內傷,而布諾的運氣就差了些,被張翠山一指點破護身真氣,重傷暈了過去。

    第二場黑水軍兩勝一負,贏了蒙古軍。

    第三場是斗陣,選出一定數量的丘八組隊對抗。

    蒙古軍選出了三十人,戰術上依然是以常規的包抄、突襲和騎射為主。黑水軍方面只出七人,是張翠山結合武當派的真武七截隊的一些基本步法擺的陣勢,七個丘八手持破山弩,還沒等蒙古軍騎馬衝上就提前射擊,一上來就幹掉了十多名蒙古軍,突突完之後以真武之勢結陣,步法快若流星,真轉得蒙古軍頭暈腦漲,翻身下馬之後連兵器還沒抽起來就被打倒,直接成了俘虜。前後不過半炷香的功夫三十名蒙古軍全滅。

    脫脫本就有退兵之意,落敗之後倒也光棍,帶著四萬多部眾回大都去了,雖說此戰消滅了十餘萬紅巾軍,但最後的結果是福是禍誰也說不準。

    劉福通靜養了幾日之後身體恢復,跟著張翠山東跑西跑,著手聊城府的商業、民生等事宜。

    「兄弟,你的傷沒事了吧?」張翠山一見小劉來了,心裡大喜,拉住之後就是一頓問長問短。

    「早就好了,小時候吃的那些人參鹿茸可不是白給的。」小劉拍拍胸脯證明自己健康得很。

    「那就好,你怎麼不去保護韓大哥,來我這兒了呢?」

    「哼!誰知道韓大哥跟杜遵道那個狗頭軍師整天關在屋裡搞什麼名堂。」劉福通對杜遵道沒有半點好感。

    二人又閒扯一陣,張翠山發現小劉真的變了很多,態度認真,尤其是做事負責任較之以前簡直是判若兩人。

    「兄弟的功夫越來越強人也成熟不少,我很替你高興啊!」二人數月未見,小劉確實出息了不少。

    「拜託!你別用這麼一本正經的口氣好不好?整天對著板著臉的韓大哥和杜遵道他們,累不累啊?」劉福通在張翠山面前依然和之前一樣沒心沒肺,也許這才是他本來的面目吧。

    「在我這隨便點也就算了,等回到紅巾軍裡得規矩著點,別惹麻煩知道嗎?」張翠山一副老大哥的勢頭板著臉訓話。

    「知道,知道。」劉福通順口答應著,走不一會兒就可憐兮兮地說:「大哥,有吃的沒?我餓了。」

    「原來還是個吃貨,沒變!走,叫上韓大哥,咱們去軍營的食堂去!」張翠山輕笑一聲,拉著劉福通就進了軍營。

    韓山童在聊城站穩腳跟之後,和杜遵道一商議,決定重振紅巾軍,如今聊城駐有黑水軍三萬人,張翠山關注民生,在民間的呼聲很高,聊城府看來是不成了,這二人乾脆就打著義軍的旗號去河南各地招兵買馬。杜遵道打仗不成,但搞些宣傳很是有一套,半個月的功夫在河南轉了個遍,除了召回一些敗兵之外,又拉起了一支近十萬人的隊伍,迅速收復之前的失地,實力一下子又恢復過來。

    韓山童人也不蠢,他自知新招來的這些士兵戰力不行,於是把總部就設在了聊城府,婉言留住張翠山一起治理聊城,打的就是倚仗黑水軍的超強戰力的主意,他對張翠山特別客氣,事事請教態度謙恭,就差再封個一字並肩王了。

    韓山童的心情不錯,近來春風得意馬蹄疾,收復失地之後順道把老家的老婆孩子也接到了聊城,一見張翠山不由分說就拉到家裡,好酒好菜擺了滿滿一炕桌,妻子楊氏抱著還不到三歲的兒子韓林兒也上了炕。

    其時天氣已經轉涼,劉福通、張翠山居東而坐,韓山童占主位,楊氏母子挨著當家的,杜遵道搬了把椅子坐在最外首充當陪酒。

    「痛快!」韓山童頗有酒量,呷了大半碗之後面不改色,反而頻頻向張翠山等人勸酒:「這是你嫂子自家西釀的米酒,天氣寒了多喝點暖暖身子。」

    楊氏是個典型的農家女子,低著頭撥弄孩子的頭髮,也不吱聲。

    張翠山也呷了一口,米酒是純糧食釀造而成,後勁不小,他酒量本就不大,頓時咳了起來。

    「哈哈哈哈,張兄弟不是我說你啊,這酒量可得好好練練了。」韓山童看到張翠山的窘樣仰頭大笑,合不攏嘴。

    「張將軍麾下有多少人馬?」幾杯黃湯下肚,杜遵道開始摸張翠山的老底。

    「不多,算上山東五府,兄弟勉強能湊出五、六萬人馬。」張翠山含糊其辭。非是他不願意跟韓山童交底,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韓山童這個人有些好大喜功,志大才疏,老想著召兵買馬幹一場大的,對民生和民意方面還處在摸索階段。

    「五、六萬人馬也不少了。」韓山童咬了一口肉饃,似是意有所指。

    黑水軍裝備精良,戰力超群,僅僅是聊城府外與脫脫的數萬大軍一戰,初露鋒芒就不是紅巾軍這種莊稼把式能比。韓山童這是想召自己入伙啊。

    「小弟也正為此事發愁啊!」張翠山面現愁容,看著眾人一副不解的樣子,又解釋道:「這麼多部隊人吃馬嚼,光是糧食和軍餉就不是個小數目,不瞞各位,兄弟在濟南府還算小有家業,可是單只供養這些軍隊就有些入不敷出,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兄弟可曾想過以後怎麼發展?」韓山童的話頭不斷地把張翠山朝著兩軍合一這條路上引。

    張翠山揣著明白裝糊塗:「這個我也想過,兄弟不像韓大哥這般胸懷大志,佔著五府的地盤已經很滿足了,搞搞商業,練練兵,此生足矣。」

    見張翠山不上路,韓山童和杜遵道對了一個眼神,後者試探著問道:「將軍對明王的紅巾軍作何評價?」

    張翠山此時吃得也差不多了,抹抹嘴說道:「依兄弟看,紅巾軍雖然發展迅猛,可是限於裝備和戰力,尚不足以和韃子叫板,在地理位置距離大都也太近了點,應該在南方多建些軍隊,另外多墾荒地實行軍屯制度、大力發展商業、練兵積蓄力量才是王道。」

    他的這番話是早就想好了的,若是有識之士也能看清其中的關鍵,不過,韓山童能不能聽進去就不知道了。

    果然,韓山童聽完之後只是哈哈一笑,沒了下文,張翠山就知道自己的一番話做了無用功。

    「在下觀黑水軍的弩箭犀利無比,不在蒙古鐵騎之下,將軍可否供應一些裝備紅巾軍?」杜遵道自從聊城府一戰之後,對黑水軍的裝備眼紅無比,此時趁機向張翠山提了出來。

    「這個沒問題,我給三弟寫封信讓他送一批過來。」張翠山答應得還是很爽快。畢竟現在紅巾、黑水相處得還算融洽,沒必要分得太清。

    劉福通甩開膀子一通狂吃,對大家的談話沒多少興趣,但見他左右開弓吃完肘子吃大魚,吃完大魚啃螃蟹,掃蕩完了之後還覺得不過癮,又把手伸向雞屁股。

    「各位慢慢吃,在下先行告退了。」杜遵道似是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麼來了,用紙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告辭離去。

    揚氏也抱著孩子回內堂休息,炕床前只剩下韓山童、張翠山還有繼續跟著大魚大肉作鬥爭的劉福通。

    「兄弟,難道你不想跟哥哥幹一番大事業麼?」韓山童勢力恢復,野心也迅速膨脹,一副胸懷天下的氣概,向張翠山遞出了橄欖枝。

    他問得如此直接,張翠山反而不好再裝糊塗了,乾脆把話說到明面上:「韓大哥,恕兄弟直言,你制軍的方法有些不對勁,照這樣搞下去,想推翻韃子,沒戲。」

    張翠山是韓山童的救命恩人,現在屋裡也沒了外人,兩個人也就不再玩虛的。

    「有哪兒不對勁呢?」此時的韓山童剛遭敗績,在張翠山面前頗有些自卑感,還是能聽進話去。

    「你一股腦又招了十萬大軍,比兄弟這麼多年所召的人手還要多,你拿什麼養活他們?」

    「這事我之前也碰到過一回,後來和軍師商議了一下,軍屯制是最合理的,不過被脫脫一場大戰給耽擱了。」

    「韓大哥對百姓有什麼看法,不會只是當作兵源吧?」張翠山繼續發問。

    「那倒不是,我每打下一處都會放糧施粥,贏得了不少人的民心,要不然紅巾軍也不會這麼快招到十萬兵。」韓山童把這個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你有沒有考慮過民生問題?」

    「啥叫民生?」韓山童雖然也讀過幾年書,但讀的都是死書,關於治世幾乎是一竅不通。

    「就叫致力於富國強民,咳咳,也就是說讓老百姓有好日子過上。」張翠山盡量用最簡單易懂的詞彙來解釋。

    「昔年我得到明教莊旗使相助,這才起了義兵起義、推翻韃子的想法,至於如此治世,這個還真沒什麼頭緒。」韓山童坦誠自己沒啥經驗。

    「小弟的理解是蒙古人當初入主中原,全靠一些能征善將之士,之後韃子皇帝對這些人大肆封賞,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個特權階層,其實這個階層才是最大的禍害,完全沒必要存在,特權階層的後世子孫無德無能,憑什麼就能凌駕於千萬人之上呢?這是不公平的!」

    「所以我們起兵是為了推翻這個地主階層麼?」韓山童頓覺心智大開,雖然聽得一知半解,卻也願意跟張翠山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那倒不是,當前能創造出價值的還是土地,地主階層還不能亂動,除非等到哪一天百姓的生活富裕了,商業、教育、製造業發達了,才能帶動時代進步,對土地的依賴不再那麼大的時候,地主階層就會自然消失。」

    「你說的這些新鮮玩意是從哪裡聽來的,還挺有意思。」韓山童一臉新奇。

    「待紅巾軍安定下來,我給你搞一套制度過去,幾年後就能實現我說的這些了。」張翠山說了半天肚子裡覺得有些空了,抄起筷子想夾點吃的,哪知低頭一看,十多個盤子已是空空如也,被劉福通這個吃貨掃蕩一空,當下憤憤地戳著小劉的腦袋斥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也不給我留點!」

    劉福通雖然功力大進,但是也不敢跟張翠山動武,抱著腦袋哇哇大叫著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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