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安民 文 / 胡壹刀
不同於自詡少林正統的假把式,一向注重實戰的唐文超出手既快又狠,賈九兩一拳打空之處頓知不妙,向後疾退竭力閃避,可又哪裡能做得到,正中面門,被打得鼻血長流。
挨了一拳的賈九兩大怒,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惡狠狠地道:「打人不打臉,你算什麼武林中人,今天老子非把你活剝了不可!」說罷揮拳再上。
「膽子不小,老子今天就給你點厲害瞧瞧,省得讓人家小看了黑水軍!」唐文超冷笑一聲,迎了上去。
「你是黑水軍的?」賈九兩正要遞招,聞言硬生生地止住攻勢。
「怎麼?你不是想要個說法麼?」唐文超自恃身份,並未搶攻。
「要是你選擇跟我單挑,並且保證事後不追究的話,我可以陪你打上一場。」賈九兩雖然有點犯渾,卻也知道單憑匹夫之勇是無法跟大軍對抗。
「行,你小子要是能打贏老子,保證屁事沒有!」唐文超脖子左右晃了一下,握緊拳頭,關節處發出一陣劈裡叭啦的響聲。
至於賈九兩的修為還遜了自己一籌,本來也不必如此重視,可這個大個子挨了一肘之後絲毫不懼,竟然還有戰意,說不定還有什麼後手,當下不敢大意,凝神對敵。
唐文超率先發起進攻,一記重拳擊向對手的胸膛,賈九兩練過鐵頭功,頭一低就迎了過去,哪知唐文超變招奇快,拳頭打出一半就收了回來,反手又是一記勾拳狠狠地砸在賈九兩的臉上,這回把鼻樑骨都打斷了。
賈九兩師從少林四大高僧之一的空智,金鐘罩已經練到了第九重,唯獨沒有把功夫練到臉上,唐文超毫不遵守武林中打人不打臉的潛規則,氣得賈九兩哇哇直叫。
乘勝進擊,唐文超出拳如風,朝著賈九兩狠狠劈出,哪知後者不閃不避,以胸膛硬接了三記鐵掌,半步未退。
「你家三爺早就練成了金鐘罩神功,任你是一流的好手也奈何不得,小子,受死吧!」賈九兩滿臉鮮血帶著獰笑,大步踏出,抬手就是一記大力金剛掌。
唐文超臉色頓變,心道自己半道出家,打在人家身上渾若無事,跟搔癢一般,要是換成大哥在此,以他那開碑裂石的鐵掌功一擊之下就能要了這個大塊頭的命。
既然對手仗著一身橫煉刀槍不入,唐文超也沒了招,退步避開這一掌,緩緩從腰後掏出了虎頭雙鉤,
鉤身一絲光澤也無,只是鉤尖上透著一股血腥之氣,唐文超的修為遠較賈九兩為勝,實戰經驗更是豐富,過不三招,就在賈九兩的腰上劃了一記,他這對虎頭鉤曾被段默改造過,哪怕是張翠山也不敢以身相試,賈九兩中了一鉤之後才知不妙,抄起落在地上的齊眉短棒。
唐文超惱恨賈九兩無端生事,每招只遞出一半旋即收回,片刻功夫,賈九兩的身上就多了十餘條口子,雖然傷得不重,但鉤鉤見肉,鮮血滴個不停,圍觀者看得發瘆,賈九石雖然有心阻止,卻也不敢上前。
「媽呀!」賈九兩連連中招,這才知道自己的實力與對方相去甚遠,心生退意,手中的棒子狠狠砸向唐文超,扭頭就跑。
唐文超一鉤當齊眉短棒斷為兩截,正待要追,忽地聽到賈九兩一聲慘叫,凌空摔了下來,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知府大人,有時候講道理可是用拳頭的!」
正是張翠山到了。他見這個大塊頭既然是跟唐文超交手,那肯定是敵非友,眼見賈九兩跑到跟前,橫身攔住,賈九兩沒想到還有人敢攔自己,抬手就是一記大力金剛掌,哪知剛一觸及此人的手臂,頓覺如同碰上了一聲烙鐵,忙不迭地鬆手,與此同時,腳下不穩,被張翠山一招粘衣十八跌抖手拋了出去。
此人功夫之高怕是連師父也是有所不及,唯有空見師伯有此功力。大力金剛掌是賈九兩所學威力最大的一招,哪知竟是被來人輕描淡寫地隨手化解,臉色大變,跌在地上半晌也沒能起來。
「這招是少林派的大力金剛掌麼?」張翠山的聲音平和,可是氣場強大,賈九兩頓時變成了乖寶寶,諾諾地點頭稱是。
「你跟空見大師怎麼稱呼?」張翠山想起了故人,隨口問道。
「那是三
小人的師伯。」賈九兩遇強則弱,三爺到了嘴邊立馬改成小人。
李善長一見張翠山到了,趕緊從主座下起身,三言兩語把事情交待清楚。
「少林弟子?哼,還號稱濟寧府第一條好漢,扔到黑水軍裡你連個水漂都浮不起來!記住嘍,以後別拿少林說事,莫不是你想給少林招惹強敵麼?」張翠山手握十萬精兵,武林中除了明教之外已是無人能敵,少林寺雖然厲害卻也不懼。
「小人不敢!」賈九兩一向自視極高,可接連被張、唐兩大高手打得沒了脾氣,平日裡高昂的頭顱也蔫了下來。
賈九石曾經見過張翠山,趕緊上來為賈九兩求情,張翠山最是厭惡這種與民爭利之輩,冷冷地道:「賈九斤身為代知府,瀆職不報,永不錄用!」
賈九斤雖有才華,但魄力不足,也就是個背後出出主意的主兒,上不得大檯面,私心又重,當個教書先生還差不多。
「民安糧鋪借災提價,喪盡天良,除罰金十萬兩銀子之外,限你三日之內將整個濟寧府凍死的牲畜都收回來,價格和活的等同。」張翠山又加了一條。
聽到這裡賈九石心下一沉,暗道這下可是真要破產了。
「怎麼,你還有異議?」張翠山眼中迸出一道凶光,賈九石哪敢拒絕,雞啄米般點頭不止,碰上這麼一個強勢之人,他哪敢迸半個不字,只得打碎牙齒往肚裡咽。
說來也算賈九石倒霉,兄弟做了濟寧代知府,原以為能趁此機會大撈一筆,可誰知真正的主事者最恨黑心商人,非但沒賺著錢,還倒貼出去十萬兩銀子,而且這還不算完,回收凍死的牲畜怕也是個天文數字,日後賈家的日子更難過了,這筆買賣做得可真不划算,
待得張翠山轉過身來,臉上的頓時人性化了許多,眼中的寒意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沉痛:「鄉親們,本人張翠山,是黑水軍的統領,我很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的發生,可是天災面前人力是渺小的,我能做到的就是嚴懲奸商,還大家一個公道。」
「你說的可算數?」人群中一個愣頭小伙不懂什麼規矩,只是覺得張翠山氣場強大,連李善長也侍立一側,他不懂什麼是黑水軍統領,但憑猜測應該是個不小的官。
張翠山一聽這話笑了:「這位兄弟還真是個實在人,我在此保證,濟寧府自今日起,無論是誰,只要自身的權益被侵犯,得不到應有的補償,我也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輕者罰金,罪過大的直接砍頭!」小伙子沒讀過什麼書,張翠山說的也是直白。
「那就好,我哥在民安糧鋪被差役打死,這個仇你可得幫我們報!」小伙子趁機提出要求。
「我說過,無論是誰,做了惡事也難逃一個公道。」張翠山斬釘截鐵地道。
「大當家,在民安糧鋪行兇的是軍隊的人。」李善長小聲向張翠山匯報。
「抓起來沒有?」張翠山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們說是黑水軍裡的人,下官只是一個文職沒有權力約束他們!」李善長面現慚色,低聲告狀。
「還反了他們了?人在哪裡?帶我過去!」還沒等張翠山開口,唐文超一聽這話火了,拉過一個差役就去了黑水軍大營。
這種事由唐文超處理已是足夠,張翠山並未離開,向百姓承諾道:「諸位鄉親,只要有我張翠山在濟寧府一天,就不會讓你們再受委屈,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向知府提出要求,當然也可以找我,無論事大事小,絕對會全力配合。」
「將軍,天寒地凍,那我們受災的家人怎麼辦?」見張翠山平易近人,大家的膽子大了一些,這次說話的是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者。
「老丈放心,我已經從各地征了足夠的糧食和棉帛,擔保受災之人衣食無憂。」張翠山手一揮,數十輛鏢車開到知府衙門口,車車都是滿載的物資。
「大當家,城東已經建好了幾百座帳篷,可以容納所有的災民。」田豐張羅得也不慢。
「不用,傳我的令,從黑水軍中挑出五千人馬轉到帳篷裡去住,他們的軍營騰給災民。」事發倉促,諸事準備不周,待得張翠山看到災民之中多有老人孩子,心下一軟,只得委屈手下的兄弟了。
「多謝將軍!」近千人齊聲跪下,慌得張翠山一時手足無措。
「鄉親們,翠山慚愧,目前能為大家做的只有這麼多,先委屈大家在軍營裡過個年,至於大家的損失我會盡快調查清楚,給予足夠的補償!」張翠山為了收民心,這是準備大出血了。
是夜,數千名災民住進了營房。外面鵝毛大雪紛飛,室內災民們圍著火爐取暖,男人們大塊的牛羊肉、烈酒可勁地造,女人、孩子和老人則是喝著奶茶,一時之間,家毀人亡的哀痛似乎也減輕了不少。
「善長的心裡是真的裝著百姓啊!」張翠山站在窗口看了一眼,回頭讚道。
「多謝大當家,善長必再接再勵治理好濟寧府,爭取把這裡打造成第二個濟南府以報大當家的賞識。」得張翠山一讚,李善長頓時雄心萬丈。
「大當家不進去看看麼?」李善長身為濟寧府的父母官,還想著在災民面前露個臉。
「走吧!這些事本來就是咱們該做的,我要是再湊熱鬧怕是他們有負擔。」張翠山頗為留戀地又看了一眼其樂融融的災民,扭頭走人。
刺骨的寒風嗖嗖地刮著,張翠山的心裡也是一陣寒冷,抬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他那瘦削的臉龐上掠過一道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