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金戈鐵馬軍中漢 第二百二十三章 偷城 文 / 胡壹刀
「義父,這種小事何需您老親自出馬,察罕、布諾再加上那個脫脫難道還解決不了區區幾路叛軍麼!」蒙古軍大帳裡,白髮蒼蒼的伯顏剛脫下盔甲,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女把玩著伯顏的頭盔,卻高高地嘟起了嘴,兀自對伯顏親征一事不滿。
「冀州重地與大都相鄰,絲毫馬虎不得,如今各路叛軍已近四十萬盤踞於此,叛軍之中又不乏能人,單憑察罕他們可對付不了!」伯顏雖是義正言辭,可是看向少女的眼裡卻是毫無一絲厲色。
「哼,不過一群跳樑小丑,前幾日我單身獨劍就了結了好幾員戰將,紅巾軍不過如此,倒是黑水軍裡有幾個傢伙還算厲害」那少女名叫安蕾,是察罕副將安泰的姐姐,二人自小被伯顏收養,伯顏一生沒有成親,少年時期一心習武,及至中年闖出了偌大的威名,不算當今元順帝,已是連侍三代皇帝,可稱得上是四朝元老,元順帝雖有心將其撥除,奈何朝中七成的官員與伯顏瓜葛不淺,只得不了了之。
安蕾聰明過人,隨著伯顏數年之後亦是習得一身好武藝,只是軍中無女子,情子有些像男兒,跟伯顏一個老頭子閉在軍營裡根本奈不住,吵吵嚷嚷著要去打獵。
「你也別不高興,這裡雖然地處大都之南,但美景也是不少,待得為父收復諸城池之後,你盡可到處遊玩打獵,又怎會無趣!」伯顏生怕安蕾遇到危險,勸其先忍耐幾天。
「天知道你們什麼時候能拿下廣宗、巨鹿等地!」安蕾低聲碎碎念,可伯顏是何等人物,兩丈之外的一隻蚊子叫聲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更何況近在咫尺的一個大活人。
「義父,明天我去城外的山上散散心,試試你給我的那張寶雕弓如何!」一見伯顏的臉色不善,見機極快的安蕾馬上改口。
「都長成大姑娘了,也不知道壓壓你那副急性子,再過兩年我看哪個敢娶你!」伯顏對這個義女溺愛之極,要是換成布諾在此,怕是早就開口大罵了。
「我才不嫁呢?安蕾要多陪義父幾年再說!」安蕾一聽這話鵝蛋臉頓時紅了。
「察罕、布諾、脫脫,以及飛鷹鐵騎中的十二位統領,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男兒,你看上哪個了儘管說出來,義父親自為你們主婚!」伯顏打趣安蕾起來。
「我的夫婿一定要是位蓋世英雄,他要有安邦定國之才,還要改變當前的戰亂紛爭,結束這場本就不該有的戰事」安蕾素有凌雲之志,見伯顏也當真了,當下提出自己伴侶的要求。
「你提的要求太高,就算是本王年輕的時候也未必能做得到,這幾個小傢伙雖是不凡,怕是還遜了一籌,待為父想想,好像還真有這麼一個人」伯顏輕捋長鬚,腦海裡浮現出一個銀槍銀甲的倔強少年。
「戰事為重,您老還是多費點心思想想怎麼奪回城池吧!」安蕾一見伯顏當了真,更是嬌羞不已,乾脆轉移話題。
「本王既已到此,收復城池那是勢在必行,這幾日你就呆在軍營,切莫被叛軍撞到了!」伯顏叮囑安蕾幾句,離開營帳與察罕等人議事去了。
「哼,我才不怕他們哩,呆在軍營都快兩天了,我得出去鬆鬆筋骨,順便洗個澡,身上都髒死了~」安蕾自言自語幾句,收拾了幾樣東西悄悄地出了蒙古軍大營。
第二日一早,察罕就帶了數萬大軍圍攻廣宗城,其時韓山童的大進尚未進駐,只派了劉福通前來助陣,再加上城中張士誠部的泰州軍和黑水軍,約摸有十萬大軍。
三方的兵馬出了廣宗城,與蒙古騎兵對峙,驀然一道長嘶聲從蒙古軍後方傳來,幾萬馬匹同時一顫,馬上騎士竟是坐不之穩,差點兒翻身落馬。
蒙古軍一方的騎兵如潮水般朝兩側讓出一條通道,察罕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而出,但見此馬較之普通的馬匹高了何止一頭,通體雪白沒有一根雜毛,兩隻馬耳高高聳起,竟似傳說中的龍角一般。
「察罕,你從哪裡找來這麼一頭異種,那角立得那麼直該不會是粘上去的吧!」程峰神經向來大條,看著察罕的龍馬覺得好笑,忍不住開口詢問。
察罕冷哼一聲,像是在看傻子似的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才道:「此乃龍馬,出自海外,論腳程比汗血寶馬還要快上一籌,為天下馬匹之中的王者!」
難怪數萬馬匹見了它都變得畏縮起來,這也太玄乎了點,以後誰要是跟察罕比馬戰非吃大虧不可。
「張翠山,上次本將的汗血寶刀被你所殺,今日本將又得良駒,你可敢出城與我一戰!」察罕提馬上前幾步,一擺手中的飛龍槍向張翠山發起了挑戰。
「這幾日本將的坐騎偶染風寒,布戰可以考慮,馬戰恕難奉陪!」張翠山身為一軍之首,不過馬戰實是不公平,只得提出布戰的要求。
「戰馬染上風寒,是不是臥床不起了,這種借口都用出來了,量你也不敢與本將對陣!」察罕用上了激將法。
「仗著坐騎之能算不得什麼英雄,有種的明日再來,我大哥豈會怕你這個手一敗將!」張翠山不為所動,可段默卻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反駁了幾句。
「明日就明日,本將倒要看看你們能堅持幾天,撤!」察罕冷冷地打量了義軍諸部一眼,確實無一人敢冒出頭來與他單挑,這才下令收兵。
義軍十餘萬兵馬初占廣宗,糧草並不充足,又被察罕的龍馬所懾,所有的戰馬都像大病一場似的,無精打采,真要打起仗來影響不小。
而察罕也深知單以龍馬的威懾之力不足以克敵制勝,但打擊一下叛軍的士氣還是可以,待得調兵譴將完成之後,再攻城也不遲。
第二日一早,察罕又騎著龍馬在城外叫陣,義軍一方無人出城,察罕正在得意之際城門忽地大開,落下吊橋,行出一輛黑色的馬車,馬夫人高膀闊,臉上還帶著一絲笑意,正是張翠山。
察罕不解其意,可是胯下的龍馬卻是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一聲長嘶之後不顧察罕緊夾馬腹,身子卻是朝後不停地退卻。
「你搞什麼?」察罕一邊費力地控制住龍馬,一邊狐疑地看著張翠山。
「重八,趕緊出來讓小花跟察罕將軍的龍馬見個面!」張翠山並不理會察罕,而是朝著馬車裡喊了一句。
「二叔莫慌,來了!」朱重八稚嫩的童聲響起,撩開車簾就鑽了出來,手裡還拉著一道鐵鏈。
察罕一看到此物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朱重八手裡牽著的非是他物,而是一隻高絕三尺的半大小老虎。
這個小傢伙雖然只有半歲多一點,可是一點也不怵生,盯著龍馬「嗷」的叫了一聲,嚇得龍馬當場後退數步,它雖然是萬馬之王,可是碰上終極食物鏈的老虎立馬慫了,一股惡臭傳來,竟是當場嚇得屎尿齊流。
察罕只覺腳下一空,龍馬渾身無力竟是擔負不住他的龐大身軀,好在他也是位頂級的高手,一個翻身下了馬,單手用力硬拖著龍馬回了大營,收兵不提。
這兩場下來雖是不動一刀一槍,卻也鬥了個平,蒙古軍並無良策,又派兵強行攻城,戰了半日雙方損兵折將,誰也沒能佔得絲毫便宜。
察罕既是奈何不得張翠山,遂向伯顏問計,老軍頭只是呵呵一知,並不多言,略有深意地盯了察罕一眼,後者隨即領悟,原來老王爺早就有所行動了。
「多少人!」張翠山拍案而起,一臉緊張地盯著李善長,戰事正急,本不應該放人進城,只是張翠山心軟,不忍流民在城外忍饑挨餓,這才有此一問。
「大約三、四十餘人,多是青壯之士,若是其中有韃子的內應,廣宗城危矣!」李善長為人謹慎,這些人身強力壯,多半不是流民,這才道出心中的憂慮。
「軍中曾有嚴令,戰時不許放一人進城,不聽話的一律殺無赦!」段默公正,執法嚴正如山,毫不留情。
「我看該把這些人押至一處關起來,待得戰事結束之後再放出去也不遲!」張士誠也是個善人,取了一個折衷之法。
「先生怎麼看!」張翠山見劉伯溫一直沒有開口,遂出言請教。
「既是青壯之士,韃子也不可能考慮不到,不可大意,我軍一味防守也未免落了下乘,不若放長線、釣大魚!」劉伯溫支了一招。
「好主意,伯溫先生果然是大才!」張翠山和張士誠對望一眼,齊聲讚了一句。
「派一隊斥候融入這些人當中,若有內應必會與其同夥聯絡,屆時咱們就來個將計就計」張翠山既是明白了劉伯溫的主意,下面的作戰步驟自然由他來分配。
第二天的下半夜,廣宗城內一片寂靜,城下的守軍白天累了一天,到了這個時辰亦是昏昏欲睡。
就在這個時候,數名流民打扮的漢子趁著夜色悄悄潛了過來,為首者作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幾名流浪漢一擁而上,將四名守軍的嘴巴死死按住,緊接著就是利刃入肉的悶響聲,可憐四人還未發出一絲聲響就已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