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都風雲 第198章 故去(二) 文 / 范曄
「轟隆!」天際處,一道詭異的閃電掠過,隨後隆隆的驚雷蔓延,蒼穹之中密集的雲層再一次降下冷雨,只是這雨,映在那芒色中竟是一片血紅。
雷聲密佈,電光交織。雨水前所未有的急,黑暗中的蒼穹不斷的閃爍隱沒,在那半空之中,冰冷的雨水落在包裹在隆爾斯周圍的黑芒之上,滋滋地化作了一道道白色霧氣。
所有的雨絲在狂風之中都避開了他。冥冥之中,隆爾斯的眼光空洞,神情更是淡漠至極,靜靜地注視著崖頂上的所有人,彷彿世間的生死與他都無半分干係。
只是短短地一刻,他手中的古樸斷劍便再次燃起血色的光暈,那閃起的詭異光芒,照在他的臉上,卻更添了幾分肅殺,血腥。
電閃雷鳴,風雨怒吼。淡淡地霧氣包裹之下,隆爾斯的身軀佇立在天地蒼穹之間。那一刻,他的眼光緊緊盯著賽特因,冰冷地氣息灌注。
下一刻,所有的氣勢都被醞釀到了極致,那承載著血煞的殘破長劍似乎變得透明,隆爾斯的臉上早就沒有了一抹血色,甚至連他的身體都在閃光下變得透明。
身體上的黑芒再次燃燒,燃燒著那黯淡的靈魂。賽特因握著法杖的手開始顫抖起來,風雨之中,隆爾斯身形化作了一道耀眼的黑芒,倏地衝了過來。
這一刻,天地間彷彿變得更為暗了,可是賽特因的臉卻像是變成了虛無。他沒有半分移動,只是這樣怔怔地看著這當頭向自己斬下的黑光。
「轟隆!」天空之中,順著那道黑芒的方向如游龍般再次浮現狂雷驚電。瞬間洞穿了這寂寞人間的黑暗遮掩,與那一道飆射而來的黑芒交相輝映。
大雨還在繼續,沖刷著這孤獨人間的陰霾和血腥,崖頂之上,風雨凜冽。寒意翻湧刺骨,就在這如是凝固的蒼穹之中,本無半點光亮的天空忽的一點光暈燃起。
充滿了殺戮血腥的紅光伴隨著黑芒的光柱從賽特因的眼前噴射而來,瞬間撕碎了亞克伯格滿是規則枷鎖覆蓋的飄搖夜空,撕碎了曾經真摯的感情。
劍芒迅速斬來,在空間中留下一道焦枯難看的痕跡,瞬間周圍的雨水都被盡數蒸發,形成一道緊緊包裹在黑芒之外的霧氣,極速摩擦的聲音盡皆都湮滅在那天地唯一的亮色中。
炙熱的狂風率先衝到了賽特因的臉上,這道光束是那樣的冰冷無情。而賽特因也並未做出任何的抵抗,天地間的元氣迅速湧動。
那殘破的斷劍猛地爆裂開去,不過那其中凝聚的血煞和鬥氣卻並未消散,吸收著崖頂上空湧動的滾滾元氣,凝滯成了一道無比巨大凜冽的劍刃虛影。
劍刃之外,一道割裂氣流形成的無形半弧氣罩將空間壓迫成為真空。只是在最後的關頭,這一切卻突然僵住了,那巨大的劍刃虛影就懸浮在距離賽特因頭顱半尺的距離。
甚至於那其中逸散出的恐怖煞氣和森冷寒芒都異常清晰,只要輕輕觸碰,他便會再次身死殞命。那恐怖的死亡氣息衝擊著他的頭頂,灰白的髮絲在被割裂。
一縷一縷隨著這無盡的風雨在淒寒暗夜之中輕輕浮動,飄飛,消散。身體上沒有一絲痛感,但心中卻恍惚將童年時的記憶燃燒殆盡。
但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這道凌烈的無可阻擋的劍勢停住了,順著劍刃兩側向外逸散出去。緩緩地一點一點消散,沒有給賽特因造成絲毫的傷害。
「啊!」……
自隆爾斯的喉嚨中發出了無比嘶啞又難過的怒吼,如同絕望的哭泣,淚水在滄桑的臉上佈滿,身上的黑光緩緩斂去,無情冷雨沾染髮絲,緊緊貼在皮膚之上。
只是這劍刃虛影的攻擊卻沒有消失,如同兩道瀑布將賽特因籠罩其中。晶瑩的血煞從劍刃兩端滲人地面,激烈的爆炸猛然響起。
整個崖頂上的地面都像是沸騰一般,澎湃的能量湧動使得晶瑩的石面膨脹,破裂。甚至猛地掀起,裂縫之中可以清晰地看見那綻放的紅色光芒不斷攪動著,向上噴薄。
這一聲巨響,轟然的煙塵升騰,將整個崖頂的空間都盡皆填滿,就算是克裡斯等人也被高高震起,此刻所有人的臉上便只有震驚,重重如隕石墜地,難以移動。
須臾之後,那空中的光芒逐漸散去。那蛛網般的斷劍「彭」地一聲爆裂開來,彷彿如同一蓬被時光湮滅的灰塵,慢慢消散在空氣之中。
宛若被釘在空中的賽特因眼角重重抽搐了一下,天地間的大雨沒有遲疑,依舊猛烈地傾瀉著,空中的煙塵溶解,顯現出了清晰的蒼穹。
賽特因的身子輕輕的一抖,隨即雙膝猛地一軟。手中緊握的法杖如同碎石般脫落在地,在碎石之上輕輕地彈了兩下,隨後嵌在了某個裂縫之中,失去了聲音。
緩緩地他的身體跪倒在了泥濘的淤泥之中,泥漿濺滿了的身體,可是他卻只是怔怔出神地看著眼前,那個不知何時降落,挺立於無盡冷雨侵蝕下的身軀。
停了片刻,他這個百餘年平和的教皇,卻是不顧一切地對著無盡的蒼穹狂吼起來,淚水順著眼角揮灑,混合著天地中這無盡的冷雨悄然掉落。
站在他身前的隆爾斯的身體,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轟然間跪倒在地,跪倒在了地上的泥濘之中,他的身體中已經沒有一點鮮血了,可哪怕如此,他的身體卻依舊直直的。
不曾有過半分彎曲,旋即他覺得天地都在眼前旋轉了,他的身子重重地無力傾倒,只在這一刻,賽特因無力呆滯的身子卻猛地撲了過來。
接住了他,胸腹處的傷口擴大了數倍,只是那其中卻什麼都沒有了。此刻他不是什麼教皇,他只是曾經那個躺在隆爾斯懷裡取暖存活的小乞丐。
隆爾斯已經不甚清晰地面容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冰冷地雨水不斷落在他的臉上,隨後他像是用盡了身體中最後的一絲力氣,對著頭頂地這個兄弟笑了笑,淒涼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