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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的黃昏 269.剩下兩個半 文 / 公子竊玉

    「是的,父親現在是一個廢人了。」

    這句話說出口,伊麗莎白的眼眶禁不住濕潤了。傑克難得看到伊麗莎白流露出些微的軟弱,下意識地想要上去扶住她。但是他的手剛要挪動,卻見伊麗莎白硬生生地收回了眼眶中的淚跡,咬著牙根作出了一個完美的微笑。

    伊麗莎白打開一張紙,在左邊寫下「教廷」,在右邊寫下「薩克」,說:「我們現在需要討論的是,利用刺殺這件事,先除去教廷,還是先除去薩克?」

    傑克將僵住的手收回,再輕點在「教廷」兩個字上,分析說:「教廷現在行事越來越無所顧忌,長此下去,必然會威脅到您的權威。雖然我們是因為有了教廷的授權,才有冠冕堂皇的理由發兵,但是如果讓教廷借此侵入世俗統治權威,以後再想要根除就難了。只不過,想要證明是教廷派人刺殺公爵大人,即使是公爵大人親口所說,恐怕也很難讓人相信。」

    伊麗莎白將他所講的利弊寫了下來,又指了指「薩克」,說:「那薩克呢?」

    傑克回答:「薩克本人其實不足為懼。只是他背後的那幫人,希望扶持一個傀儡上位,借此奪權。原本被公主扳倒了幾個,殺雞儆猴之後,他們有所收斂。不過這一次的刺殺事件,倒成了他們最後翻盤的契機。只不過,薩克畢竟一直在公爵身邊長大,在勃艮第這麼多年,即使沒有妥善經營,所牽連的人和利益也不可小覷。雖然拔掉他是早晚的事,但是目前我們還在和王室開戰,如果除去薩克,必然會傷筋動骨。」

    伊麗莎白寫完之後。把羽毛筆插回了墨水瓶中,其中飛濺出得一滴墨水,在紙上染開了一塊不規則得黑色:「那你認為最好的辦法呢?」

    傑克說:「如果公爵本人不出來澄清和指認兇手,那麼此事知會對公主殿下更加不利。如果把刺殺的事推給王室,只能顯得勃艮第無能。所以,公主可以嫁給薩克,再將此事推給教廷。」

    伊麗莎白輕笑,說:「嫁給薩克?我寧可為家族的榮譽而死,卻不可能為了家族的利益和一個無能的人結婚。這是對勃艮第這個姓氏的侮辱,也是對我的侮辱。如果我淪落到了需要通過結婚來維持家族的地步。那麼,我還有什麼臉面來當這個家主。」

    傑克客觀地說:「這只是在現今情況下的一種選擇。其實從長遠的角度來看,比起薩克。我覺得霍斯金.倫納德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霍斯金.倫納德?」伊麗莎白似乎想到了什麼,說,「我在伊斯頓學院第一年神創節的舞會就是和霍斯金一起去的。」

    傑克側耳聆聽,但是伊麗莎白卻似乎無意透露更多的細節:「有倫納德家族的財力支持,霍斯金是個很好的人選。我會記得的。」

    傑克仔細看著紙上的兩個名字,認真地權衡著利弊。

    伊麗莎白在「薩克」的名字上劃了一個圈,說:「傑克,你知道嗎?看著自己的父親,知道他很快就會死去,這樣的感覺有多麼糟糕?」

    傑克真誠地說:「公主殿下。我感到非常抱歉。」

    伊麗莎白垂下眼睛,說:「其實我當初應該多陪陪父親的,在失去哥哥之後。」:傑克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或許她根本沒有期待他給出任何答案,她只是一個人撐得太久了,偶爾需要找個可以信賴的人來說說心裡的話。

    伊麗莎白很快收起了情緒,恢復了冷靜:「教廷既然選擇了勃艮第,除非教廷想要自己打自己巴掌。否則就無法將勃艮第拋棄。而薩克的存在,始終懸在我頭上的劍。縱然這把劍不夠鋒利,卻仍有砸中我的危險。」

    傑克說:「我明白了。」「等到伊麗莎白寫下方案,交給他時,伊麗莎白低聲說小聲說了一句:「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薩克堂哥待我也很好。我那時喜歡燈塔街的奶酪蛋糕,但父親又不讓我出門,每次薩克堂哥來看我專程繞道去的時候,都奶酪蛋糕。會

    這間臨時的書房曾經屬於勃艮第公爵的爺爺,空置太久,隱隱有些年代久遠的塵味。如今仔細聞下去,到處都是物是人非的蕭索滋味。

    然而伊麗莎白雖然找到了對付了薩克的方法,卻錯估了教廷的態度。

    薇妮因為勃艮第公爵被刺的事,決定暫時和帕特裡克一起潛入費倫堡,等待時機;而莉莉安卻擔心復活教派的事,先回了諾伯城。

    帕特裡克在出發前向艾維道了別。他是以客人的身份住在加略特府上,雖然和艾維沒有契約關係,但是離開的時候,自然也應當向主人表達道謝。

    艾維聽帕特裡克講了幾天伊芙的事,正聽得開心,聽說帕特裡克要走,心裡有些難過,說:「帕克先生,等你辦完了事,如果還回來歐斯托的話,請一定來我這裡玩。」她雖然已經嫁了人,但是性格率真直白,仍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帕特裡克帶著鐵石心腸而來,起初是因為騎士的原則而無法對她下殺手,但是相處了幾天之後,才發現自己對這樣一個心思純粹的姑娘,似乎有些不忍下手。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性格的姑娘,也大概只有倫納德家族的財力和實力才能教導出這樣的女兒。艾維就像是放在魚缸裡的魚,不用擔心捕獵者和食物,只需要悠然地游來游去,感受她空間狹小卻安全漂亮的世界。

    帕特裡克說:「我答應過幫您做三件事,現在還剩下兩件,如果您擔心我不再回來的話,可以現在就把那兩件告訴給我聽。」

    艾維的眼睛左轉了一下,右轉了一下,說:「我現在好像想不出來。要不,等你到了新的地方,給我寄一張明信片吧,我知道你的地址後,我想到了事,會寫信給你。」

    帕特裡克自然知道,自己不會給她寄明信片。不過既然艾維這麼說了,他也就先敷衍地應下。

    等到他轉身走的時候,才聽到艾維在身後喃喃自語:「如果真的可以許願,我希望喬治不要這麼忙。希望我可以每天都看到他。」

    薇妮沒有告訴艾維自己來紐頓的事。她們既然都已經表明政治立場,再像朋友一樣相聚敘舊,只會更添煩惱。

    等薇妮見到帕特裡克從加略特府上回來的時候,敏銳地感覺到了帕特裡克眼裡的笑意。他們也不耽誤時間,直接上馬,向費倫堡出發。只是剛出了城門到達郊外,薇妮就對帕特裡克說:「看得出來,你似乎很喜歡倫納德小姐,或者說,是加略特夫人。」

    帕特裡克被她這麼一說,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洩露,於是板起了臉,說:「加略特夫人是個很單純有趣的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薇妮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話題轉回了勃艮第和當下的局勢。

    帕特裡克說:「團──小姐,等到勃艮第公爵死去之後,你會重新建立傭兵團麼?」

    「你可以稱呼我為團長,如果你想的話,」薇妮接著回答了他的問題,「不會,做傭兵的日子很愜意,但是我的心裡總是覺得缺了一些什麼,怎麼說呢,讓我看不到未來。」帕特裡克說:「刀口舔血,有今天不知道有沒有明天,這確實是傭兵生活的一部分。」只不過,他沒有想過,強大如團長,也會有這樣的顧慮。

    薇妮試圖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那時雖然心中總是牽掛著一個朋友,為了他不惜做任何事,為他尋找需要活命的材料。但是,這只是一份責任和義務,而不能給我我心靈的歸屬感。」

    帕特裡克似乎疑惑了:「心靈的歸屬感?」

    薇妮說:「就好像神官信仰主神,認為主神就是他們的最終皈依。」帕特裡克似乎有些明白了:「所以,您也想要找一個信仰。」

    薇妮回答:「我一直都不明白信仰是什麼,看到信徒們虔誠地信仰主神的時候,我沒有辦法理解那樣的虔誠從何而來。後來,我認識了一個神官。那個神官告訴我,如果有一天,我能遇到一個人,即使讓我放棄生命,我也願意去追隨的時候,那麼我就有了信念。我當時不慎理解。但是現在,我想,我現在已經有了信念。」帕特裡克說:「我明白您的意思。其實對於光榮之刃的人來說,團長也是我們追隨的信念。」

    薇妮搖頭,說:「其實那個時候,伊芙也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她只是看上去很強大,能讓人有一種可以依賴的錯覺。」接著,她問,「那麼你呢,等到勃艮第公爵死了之後,你又打算做什麼?繼續做傭兵麼,還是成立自己的傭兵團?」

    帕特裡克想了想,眼裡有個笑意:「之前這麼想過,可以聽了您剛才的一席話之後,突然改變了想法。我想,我會去那個烈酒和烈馬之鄉,完成剩下的兩個半任務。」

    薇妮不解:「兩個半任務?」

    帕特裡克也不說明,只說:「是的,我在那裡原本有三個任務要完成。但是因為不得不離開,只完成了半個。那個任務說起來很簡單,只是講故事而已,可以我知道的故事實在太多太多這個故事太長,不知道要什麼時候能夠講完。」

    薇妮拍馬向前加速跑起來,說:「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早點去費倫堡,把當下需要做的事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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