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34 緊急行動(1) 文 / 天籟音
趙明明懂得必須向眾客說明情況:「四個人趁李縣令上茅房,先灑石灰燒他的眼睛,然後一擁而上要害他,只怪我們沒跟上,我懷疑李縣令拉肚子就是這夥人搗的鬼,我們李縣令身體向來好好的!」說著就哭了。「我們李縣令有一雙神眼,這下怕是完了!」禁不住蹲下身捂頭嚎啕大哭起來。
原來百鵲認出的人就是司煙小伙子,另幾個就是他帶回的同夥。不等百鵲發作,司茶姑娘上前就賞給了未婚男人兩耳刮子!那個說給縣令幫不上手、帶頭跪恩的胖乎乎中年人名叫何田發吼一聲「給我打!」一時群情激昂,拳腳亂遞。
外面兩個受傷人犯帶回來了,魏正根才制止道:「莫打了,我們要審問!」闕財主與即將娶親的二兒子這才有機會上前,一人補了一耳刮子,邊打邊道:「媽的批掃把星,我們過喜事你媽的批來作壞事掃興,我們倒八輩子霉了!」
「說,為啥要陷害李縣令?」
胖中年人道:「那還用說,他家是財主,分了他的田地!他叫王正虎。另外三個也是。」
王正虎口鼻流血,狠很道:「是又咋地?給所有財主東家出氣!」
「是不是你在雞蛋湯裡下了瀉藥?說!」
「沒給你們下巴豆我後悔!」
王正虎的算計,也許正是黃少伯未了的心計。
「殺了他!」人群中有人喊。好個百鵲,從趙明明腰中拔過手槍,拽起王正虎就拖向外邊,果斷地扣動了板機,絕不拖泥帶水。然後返回,兩手叉腰:「父老鄉親們,我縣有法令,可能你們都聽講過,凡是反對、阻止分田免租的,一律殺無赦!我華百鵲你們早己曉得,現在我還告訴你們,我就是專管執法的巡官!想報復的,百鵲殺過很多土匪棒老兒的飛鏢等著他!」
「我們擁戴李縣令,我們支持百鵲巡官!」眾人七嘴八舌歡呼,都是原佃家人。魏正根道:「為了不給主人家喜事觸霉頭,今晚就把這三人帶走,受傷的醫治,把他們帶回縣裡受法!」張秋水說:「這事我有責,發生在我這裡,我,我沒保護好李縣令,我給大家謝罪了!」說著磕了三個響頭。魏正根道:「這事不怪你,我們都有責任,都沒經驗,不細心。」張秋水說:「這兩個人交給我們,請百鵲巡官你們三位照看好李縣令,拜託了!我立即派人去街上請醫生,死犯後事理當我們來處理。」有年輕人爭搶道:「我去我去請醫生!」
住在闕府附近的兩「木匠手藝人」聽見槍聲,思想不對勁,趕來現場。
永興出巡走後,沈秀才雖然相信永興的自我保護能力,左思右想怕出意外,一切的一切,深感這娃存在的重要性,不能有半點閃失。與韓大商量,決定請邱團長出十個軍士,以縣城為定點,永興為動點,兩點之間建立一條聯絡直線,直線上分佈若干聯絡點,架起了一條最原始的「電話線」——跑接力,以便掌握永興動靜,出動緊急援助。沒有電話的大山多難呢,這時期電話科技剛伸及到漢仲專署,兩木匠手藝人便是機動聯絡員。儘管如此,永興還帶有隨從,看似周全,還是出了紕漏,出在了時間差、細節上。魏正根三人商量,便決定其中一聯絡人速傳遞消息回縣衙,速派一個排兵力來,看接下來怎麼辦?是否立即取消巡訪,回縣城醫治。
那石灰是生石灰,遇水即反應,沸化成細末,人眼睛有水……
屋裡,早擠來男女,為永興洗眼的大嫂、大嬸雖不知事情經過,一看也猜出三分,永興渾身石灰,還有屎臭味,眼睛己紅腫。這個傳說如神的少年奇俠、這個神聖的娃娃縣令,赤條條,細皮嫩肉,眼下卻似自已的孩子,衣服早己脫掉有人拿去洗。為孩子洗慣了屎尿布的母親還會嫌棄臭味嗎?大嬸心疼地說:「那砍腦殼的造孽喲,該死!」大嫂說:「哪去找這號縣官囉,為佃家人撐腰,肯定是王正虎不滿嘛,想搬倒窮人躲蔭涼的大樹!」
再怎麼髒也得先洗眼睛,洗眼洗身幾乎同時進行。大嬸一面操作一面慈愛地說:「李縣令你揉眼睛沒?」永興說:「我不敢揉,怕越揉越壞。」大嬸說:「那就好那就好,越揉石粉越入眼啦,先用細柔的蠶絲綢給你擦,再用鹽水洗,我們有的時侯啊,就是用鹽水消毒的。」
司茶姑娘甩了未婚夫兩耳光後,一點兒也不痛心她的那二分之一被當場槍斃,只是有些驚駭。她也是佃家人,只因王正虎家瓦屋大院,父母慕其家境好定了親,雖然土地被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底子厚,未能傷筋動骨,至於人品,父母之命,天下人哪有都要講求人品的?如是,天下人品差的豈不都成了光棍?
司茶姑娘急進屋,見永興己換了衣服,要是見到的是光身子,此時她也不會顧忌的。「李縣令,好點了嗎?我是……是你姐姐。」自稱姐姐己沒了玩笑的味道,變得正經、深情。緊閉眼睛的永興勉強笑笑:「好點了,還是如火燒。你是上茶姐姐嘛,多謝你們了,我出醜了!」司茶姑娘抽泣起來:「對……對不起。」周圍人闇然神傷。有人說:「你是窮人的救星,來到我們這裡出事,是我們對不起你。」
永興說:「我自幼看到天下太不公,想改變它,奇運成全我當了縣令,有了權才能實現願望,只是……只是我這眼睛……」永興哭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滾出。
百鵲、趙、魏二人、闕財主這時才抽得身來急急進屋探視,正聽見有守護人說:「李縣令,我們聽說過,你的眼睛能看清子彈,別擔心,你是菩薩落難,難滿了就會恢復的。」百鵲跪下抽泣,此時她己沒了官氣,而是平常的少年百鵲。闕財主、趙、魏二人也跪下,魏正根道:「李縣令,是我們失職,大意。」永興鎮定了情緒,說:「百密一疏,古人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不怪你們。要不是我在……在方便,他們能得手?只是不該過早暴露我的身份。」而趙明明他們三人最迫切想問的是:「好點了嗎?」永興一笑,說:「怎麼我……嘿嘿,剛才丟臉哭了一陣,當縣令還哭啊,屎尿弄了一身,羞人!不過我好像一哭,眼睛感覺好些了。」
眾人轉悲為喜。大嬸、大嫂都搶著說:「不羞人不羞人,都是人。」又有人說:「李縣令,想哭就再哭一場,狠狠地哭,你感覺又好些了,想必,肯定是,沒錯,對頭,是你眼淚從內向外流,把石灰末沖洗了一下,這效果比外洗來事!」眾人被逗笑了。永興笑笑說:「我不是戲子,哪能沒感情也能擠出眼淚?」又哎呀一聲,「壞了,丟人也沒法子哎,我又要拉肚子了!是不是給我的雞蛋湯裡下了啥瀉藥?」機靈的趙明明說:「快,把夜壺拿出來,你們先出去,我來服侍。就是那司茶人下了洩藥。」
去街上請醫生的三個佃家青年人,打起干竹火把,月黑頭亦是一路急奔,深一腳淺一腳,好在路熟,胸臆間蕩漾著一種陌生的神聖使命感。那是縣令,百姓愛戴的娃娃縣令,是在給縣令服務啊!而且是娃娃縣令啊,神奇,又長得不但姑娘喜歡,誰不喜歡?更明白早一點請到醫治希望就大一些。憑這些來頭心中早己醞釀好措詞在醫生面前風風火火一把,然後在返回的路上再滔滔講述今晚發生的故事。
張秋水鄉長派人弄走了犯人,三時辰後,中年醫生急呼呼亦是激動地來到闕家。醫生急急掰開永興的眼睛,燭光映照下用肉眼細瞧,一面問道:「你們咋個急救的?」大嫂說:「我們也不懂,只是估計著來,先用細布擦,再用鹽水洗。」梅醫生欣慰道:「歪打正著啊,你們若是先用水洗,生石灰最喜歡的就是水呀,所以應先盡量擦去灰末。」末了,沉思片刻,道:「李縣令體察民情,光顧我們邊遠之地,能為你看病是我的榮幸,我本事一般,先救急,內服外敷,這樣行不行?馬上送李縣令去我家,我賤姓梅,我會盡最大努力搶救縣令的眼睛,唉,燒傷了眼膜,太嚴重了。」永興說:「要得,我們馬上離開,免得霉了人家的喜事哎。」遂去向主家告辭。
何田發主動吆喝了七人押送三人犯。他愁幫不上李縣令的忙,說風就起雨,馬上就有了他盡力的機會。沒受傷的被五花大綁,受傷二人只綁縛住雙手。「哼,作了壞事還要我們抬你們去治傷,好福氣!」
受傷人犯要抬送,永興則用人背。闕家一下子走了十多個得力人手,明日去接親抬轎、抬嫁妝就顯得人手不足了,只得再湊合。黑夜的路上兩支火把照顧九人、兩擔架,光照就顯得免強了。抬擔架的人可沒把擔架上的人當新娘子,甚至只當抬的貨物,直顛得人犯骨頭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