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望仙者名額 文 / 黑白假面
顧家別院。
顧唯醒來的時候，顧瑤就坐在他身邊，皺著秀眉，顧唯緊閉著雙眼，她並不知道他是否醒來。
「長老說你一身修為都沒有了，可我不相信……你可是顧唯啊，你不是什麼都能做到嗎？為什麼你會倒在岸堤的廢墟裡，還受了那麼嚴重的內傷？顧唯你回答我啊……」顧瑤帶著哭腔，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完了這些話，擦乾了眼角的淚，起身將顧唯額頭上的毛巾又潤濕了一次，輕輕地貼在了顧唯額頭上，右手頓了頓，在顧唯臉上輕觸一下，無奈地笑了笑，「算了算了，沒有修為也好，若是能醒過來，去外宗當個小管事，遠離這些紛爭也挺好的……」
「嘖嘖嘖，本來就已經半廢了，索性一了百了呢。」屋外傳來一聲嬌笑，然而那話語的內容卻讓顧瑤皺起了眉頭，瞪向屋外之人，斥道：「顧婷兒，你的話我可是記住了，當初顧唯第一個成為築基中段的弟子，你就是與他走得最近的人，如今這臉翻得比翻書還快，核心弟子果然都是這副德行呢。」
踏踏的腳步聲傳來，那顧婷兒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身濃郁的特殊香味傳入屋內，使得這原本清新的小屋顯得妖異了幾分。顧瑤嫌棄地扇了扇手掌，卻見顧婷兒信步走進屋中，抬眼輕看床上的顧唯一眼，完全不在意剛才顧瑤所說的話，眼神略帶不屑地掃過，低笑道：「還真是狼狽呢，明明就是個半吊子，卻跟著大修士去岸堤與那海霧抵抗，怕是知道自己不行了，想要去搶些寶物來防身吧。嘖嘖嘖，可惜啊，原本長得還有些俊俏，現在卻是一副病怏怏將死模樣，真是喪氣呢，難怪被長老安排到別院來療養，那核心弟子的身份也該讓給真正有實力的人了。」
顧瑤瞥她一眼，搖了搖頭，心中早已對這些過分言語習以為常，然而那並不代表她可以容忍別人如此侮辱顧唯。撫平顧唯那有些發皺的領口，嘴角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這笑意落在顧婷兒的眼裡顯得格外地刺眼，曾經的她也曾與顧唯如此親近，但在她態度轉變之後，顧唯也再未與其走近，身邊只有顧瑤一人，便是如今成為眾人所嘲諷的對象，也是如此，不離不棄。
「給了你不少好處吧，顧博那個傢伙。丹藥啊，心法啊，綢緞羅裙啊。」顧瑤帶著一絲憐憫看向顧婷兒，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的笑意：「為了那望仙者的名額，你連處子之身也給了他，能做到這一步，我也是蠻佩服你的呢……」顧瑤冷冷地看著顧婷兒，在她那鐵青的臉色與充滿惱火的目光中，吐出二字。
「無恥。」
顧婷兒顫抖的雙手漸漸平靜下來，臉上的怒意也褪去，不怒反笑，直直地盯著顧瑤，為了保持自己內心的那份驕傲死死地咬緊了牙關，輕蔑地一笑：「說得底氣十足呢，就是不知道，在跟著這個廢人成為粗手肥腰的婦人之後，你又是否能夠再以這種令人作嘔的表情來面對我呢？再有十天便是望仙者名額內選了，我會和顧博一起成為族內弟子最強的存在，而你們兩個，會永遠活在別人嘲諷蔑視的目光裡，對我來說，你也不過是螻蟻罷了。如果你以為有長老在背後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那我就讓你嘗嘗口不擇言的代價吧。」
說罷，顧婷兒抬手在空中一抹，一個淺青色令牌出現在其手中，整個別院的源力在這一瞬間全部被引動，匯聚向顧婷兒手中的令牌，一圈圈的能量波紋顯現在空氣中，連地面都出現了輕微的顫動。顧婷兒的臉色有些蒼白，但取而代之的則是胸口怒火得以發洩的快意。
「青玄令牌，能從二長老手中拿到這東西，看樣子你不只給了顧博一個人甜頭吃呢。」顧瑤漠然地看著那蓄勢待發的道術，眼中沒有任何畏懼之色，有的只是看向顧婷兒時愈加厭惡的目光。青玄令牌是每個長老都有的寶物，可以借很少的力量發動其內封印的小玄道術，是修士在力竭時極好的保命法寶，幾乎沒有修士會將其外借，可想而知顧婷兒為了借此物付出了多少代價。
二長老所具有的青玄令牌具有小玄境界中的神意，一旦身中其內道術，小玄境界以下的修士都會心神崩潰，即便是恢復過來，此生也再無進步的可能。顧婷兒的修為在築基九段，只需以自身修為就可以壓制只有築基五段的顧瑤，然而她卻拿出了如此惡毒之物，其針對的不只是顧瑤，同時也是防止已經被她拋棄的顧唯東山再起，索性一同毀去這兩人的道基，想來族內也不會因為兩個廢人而追究自己。
「顧唯，你曾跟我說，不要望仙，越是接近，便越難過，我當初只當你是說笑，如今卻體會到了一點你當時的心情。」顧瑤拉緊顧唯的手掌，「這顧婷兒來得真不是時候，你的燒還沒完全退去……」
青玄令發出陣陣嗡鳴，身為發動者的顧婷兒自然安然無恙，而那鳴聲傳到顧婷兒耳中卻如同一把尖錐刺入耳中，讓她一陣劇痛，然而就在此時，一雙溫暖的手掌輕輕覆在了她的雙耳上，那刺耳的聲音頓時消失不見。
「胡鬧！」
與此同時，一聲厲喝從屋外傳來，一陣狂風掃過，直接將顧婷兒捲出屋內，那鳴聲在這一陣風中消散，留下一屋的狼狽。顧劍鴻怒氣沖沖地落進別院，一雙老眼迸發出駭人的殺氣。他剛從岸堤廢墟回來，聽聞顧家竟有弟子捲入此事之中，心感蹊蹺，前來一探，卻發現有人在弟子療傷之處引動了青玄令牌，本就有些惱意的內心此時更是怒火滔天，直接以次玄道術破了那青玄令牌內的道術，將那不識好歹的小輩捲了出來，且丟在一旁，一步踏去，出現在屋中。
見到顧文天那長子與六長老孫女在此，顧劍鴻不由得一愣，隨即心中怒意更盛，若是真有生死爭鬥，此事也可酌情處理，眼下分明是核心弟子不顧身份對傷患和族人下手，更是讓他對那小輩更是厭惡。他顧劍鴻一生雖不能驚天動地，但也是堂堂正正行事之人，最是反感不擇手段的下作之流。顧婷兒此次遇到家族大長老也算是自作自受，那共犯的二長老怕是也不會好過。
顧劍鴻見二人無大礙，也是鬆了一口氣，他早已聽聞核心弟子一些手段，尋常時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此次顧婷兒，的確是過了。顧劍鴻瞥了一眼兩人，剛要取出一些丹藥解決兩人的內傷，隨即卻是臉色一變，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方纔他明明感覺到那小玄道術已經釋放出了一成之力，若是築基小輩，在這一擊之下早已昏迷不醒，而那丫頭竟然毫髮無損，就連那處於半廢狀態中的顧唯竟然也沒有受到衝擊。
「我早便有所疑惑，岸堤廢墟處於海霧攻擊中心，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存活下來，這顧唯雖說帶了一身重傷回來，但卻能撿回一條命，定是有過人之處。」顧劍鴻修道千年，心思比針眼還細，前因後果一聯繫，看向顧唯的目光也不再如同當初一樣冷漠了，「九歲達到築基中段，當是人傑，定有那些核心弟子所沒有的品質，可惜經脈半廢，道基成空，到了這個年紀重新修煉，怕是要到百歲才能突破築基，否則納為弟子，未必不能繼承老夫衣缽。」顧劍鴻早對顧唯有所注意，本欲等其聚源完成後再收為門徒著重培養，然而造化弄人，發生如此不幸，那顧家二小子也是挺可憐的。」
顧瑤清醒過來的時候，耳邊那溫暖的觸感已經不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臉嚴肅的大長老。知曉是大長老出手相救，顧瑤連忙起身謝過，顧劍鴻卻是搖搖頭，沒有理會她，逕直走到躺在床上的顧唯面前，食指向其眉心點去。
「罷了，老夫也不能視而不見，即是長老會有錯在先，老夫便為你治癒內傷，讓你有再次修煉的可能。」
顧瑤聞言頓時一喜，她身為六長老的孫女，對大長老的脾性或多或少有些瞭解，有他出手，顧唯此次的危機可解。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顧劍鴻食指即將落到顧唯眉心之時，另外一指卻是猛然點來，將這食指錯開，點在了床鋪之上。
顧唯霍然坐起，在顧劍鴻詫異的目光之中，發出嘶啞的聲音：「有勞大長老費心，晚輩絕非廢人一個，無須他人相助！」
在顧唯此語落下的瞬間，一輪無人可察覺的漩渦模糊地浮現在顧家別院的天空中，隱隱形成了一個圓形的鏡面，如同一隻眼睛一般窺探著這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