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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離火宗 文 / 黑白假面

    赤木看上去不過十來歲的模樣,卻曉得整座山谷中所有藥草的藥理,通知各種木製兵器的妙用,看他嫻熟的身手,即便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只怕都沒他這般有經驗,顧唯卻想不明白,一個小孩是如何學會這麼多東西的?

    赤木問道:「你說有人要殺你麼?他們是不是很強?」

    顧唯沉重地點了點頭,答道:「至少對現在的我而言,是很大的威脅!」赤木能聽懂他半句話,已經知道顧唯的敵人實力雄厚,猶豫了一會兒,手裡比劃了一下,仰頭看了看被山崖分割的天空,似乎是回憶著什麼,少傾,開口道:「我教你個把戲,如果有人要殺你,你就用這個來先殺了他!」

    顧唯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道:「那些人不乏次玄的大修士,我一個小小結丹修士怎麼奈何得了他們呢?你還不如教我些保命的招式吧!」赤木卻不懂何為次玄,何為結丹,嘴中唸唸有聲,乃是古語,顧唯聽到幾句:「二為正,四成乾,氣結小天,道化大世。」雖不解其意,但也感覺得出口訣中是大氣磅礡。

    顧唯尋思:「你一個孩童會劈材會做藥已經了不得了,可若是論修為你就不如我啦。難道你家還傳下來什麼古經?」

    赤木口中念著晦澀難懂的語言,手中漸漸開始生出細微的風來。一地的沙石兀地開始捲動,遠方的樹林在風中沙沙地搖曳,大地無聲地波動著,像是有隻巨獸在地底低吼。

    當整片天地的玄力開始震盪的時候,顧唯才明白自己又一次小瞧了赤木的能耐。赤木雙手交錯間將玄力揮動得像是一條銀白的雪練,玄力在鞭笞著無相的虛空,一切變化爆發在赤木口訣念完的一瞬。

    顧唯看見天際的雲層之中探出一隻赤紅的巨手,猛然拍下,將萬物毀滅成為灰燼,一排神秘的文字倏然飛進他的神識之中,旋即,巨大的波動將他掀飛。

    ※

    夏至前的紫城尤為熱鬧,其特產的「望仙草」乃是王公貴族極為喜愛的香辛料,經過春季三月的採集、干煉過後,望仙草便成了每年夏坊的熱門貨。

    顧家在霧獸之亂中功勞甚大,在空玄域使者的推薦下又得到了一座新的坊市,加之已經重建的堤岸坊市,顧家的勢力又一次得到了擴展。顧文淵在三個月前宣佈與王家進一步結好,將一座坊市贈予王家,並將六長老孫女顧瑤許配給了王家長孫王風,一度引起外界熱議。

    這日紫城一眾豪傑齊聚行逸客棧,論起顧家之時,皆是含笑不語,有人笑言:「王家鏢局此次未虧,不日便要崛起了。」另一人冷哼一聲,道:「他王家想在紫城一家獨大未免太早,離火宗還未沒落,哪有他們做主的時候!」

    其餘人都是動容,紫城離火宗風頭不盛,但卻是王家幕後最大的依靠,明面上顧家王家必有一強,但若和紫城最大暗勢力離火宗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說話之人正是離火宗的一位長老,此人在離火宗地位一般,但其實力已然達到了小玄境的圓滿,在任何家族都能成為一位受人敬仰的供奉,離火宗勢力之強可見一斑。

    只見角落裡靠窗一桌的兩人低聲說著:「聽說今年離火宗派了一位長老和四個外門弟子前來採辦,離火宗行事向來特立獨行,若是有人不識相的話,只怕又是一陣腥風血雨。」他顧忌離火宗長老在此,將「行事蠻橫」講作「特立獨行」,但別人卻也一聽便知。

    只見那位離火宗長老臉色稍緩,又道:「離火宗素來歡迎天下豪傑,願與各位結好,鄙人帶弟子前來夏坊採辦,也希望諸位賞臉。」眾人皆是附和示好,面帶笑意,心中各懷鬼胎。

    陸元豪和阮元傑到了夏坊之中可謂是快活無比,坊市中的坊主大都靠著王家護鏢,而王家又以離火宗馬首是瞻,他們兩人自然是大受歡迎。他們因擅自離宗被長老懲罰,跟著長老前來採辦,外人只道離火宗規矩森嚴,卻不知他們二人與長老走得甚近,明面上是嚴懲二人,實際上卻是給他們外出戲玩的機會。

    兩人在離火宗外門元字輩中被稱作「離火豪傑」,陸元豪乃是聚源圓滿的實力,而阮元傑已經是結丹二段,即便是在離火宗內門也算得上中等實力,為不少長老所看好,有望在年後進入內宗。

    只見陸元豪和阮元傑各騎著高頭大馬,馬鞍上已放著不少坊主贈送的禮物,兩人昂首挺胸,騎馬漫行在坊市之中,滿面傲氣,足見跋扈。

    只聽阮元傑道:「元豪,你看這夏坊雖是顧家的勢力,但這些坊主卻還要靠著王家過活,看來這顧家也不過是表面光鮮,實際上也不過是個大點的家族,根本不足為慮。」陸元豪笑道:「師兄說的極是,待我們二人進入內門,便去王家帶上一批鏢子,不到半日就可將他顧家拿下。」兩人口若懸河,似已看到顧家頹敗的模樣。

    兩人的威風已人盡皆知,一路策馬暢通無阻,甚是得意。

    突然間,兩匹駿馬嘶鳴一聲,停了下來,兩人朝前看去,只見路中間走著一個衣衫破爛、蓬頭垢面的少年,那少年聽到馬聲嘶鳴,回過頭來,只見他面色平靜,雙眸如墨,不是顧唯又能是誰?

    原來那天顧唯被赤木的道術掀飛,醒來時已經到了望仙岸外,哪裡有赤木的蹤影?這時已經不知去哪再找赤木,只好從坊市中找些熟人將破爛的衣物先換去,怎想一打聽才知道如今已近夏至,他走時乃是初春,沒想到山谷一月,外界已經過季。

    他正要去夏坊中找顧家旁系的一位親戚安頓一下,沒想到這時兩匹高頭大馬忽然在身後嘶鳴起來,將他嚇了一跳,當即回過頭來,映入眼簾的卻是兩張飛揚跋扈的陌生面孔。

    阮元傑見顧唯看到他們兩人還不讓路,面帶怒意,喊道:「哪裡來的小乞丐,還不滾開?」說話間已將皮鞭對著顧唯的頭頂抽了下去,這一鞭注入了玄力,一旦抽中,便是壯碩的大漢也要當場腦漿迸濺而死。

    顧唯見來人二話不說就下殺手,但聽他說話,料想這兩人不識得自己,應該與自己身上的空玄道無關,但人已欺凌到頭上,他豈能任人宰割?當即眼中一片澄澈,鞭影在眼中變得緩慢無比,伸手一抓,一股玄力衝出,立刻就將阮元傑的玄力衝散,轉眼間已將皮鞭抓到手裡。陸元豪濃眉一豎,大喝:「不知死活的小雜種!」拔出腰間長刀便砍向顧唯後頸,出手乾脆利落,正是離火外門的成名劍法「破敵十三劍」。

    顧唯早已算準落劍之處,左手探出,食指在劍鋒上一彈,便已卸掉這一劍七成的力道,轉而食中二指在劍鋒上一夾,手上往下發力,陸元豪本是飛身刺來,被顧唯這一按立刻落了下來,心中暗道:「好強的膂力!」

    三人過招打了個照面,阮元傑已經知道遇到了高手,但他們師兄弟二人自視甚高,豈會服輸?阮元傑立刻低喝道:「殺了他!」

    於是兩人同時出劍,一劍削向顧唯太陽穴,一劍刺向顧唯的周天,這兩劍但有一劍得手顧唯都要成為廢人,用心歹毒可想而知。顧唯本就不滿這兩人的作為,此時已經動了怒火,迎著兩道月光一般的劍影便是一步踏了出去,阮元傑和陸元豪還沒看見他如何出手,只聽「崩崩」兩聲,兩人已經倒飛了出去,兩柄長劍發出「當當」二聲落在地上,再看兩人從地上坐起,左邊的人右眼高高腫起,右邊的人左眼多了個黑框。兩人衣著光鮮,這時看上去卻比顧唯還要狼狽幾分。

    顧唯來到兩人面前,冷聲道:「你們兩個是什麼來頭,為何在顧家坊市中肆意出手?」他看到兩匹駿馬上儘是禮物,生兩人是顧家的旁系什麼大人物的子嗣,於是開口詢問,只見阮元傑面露討好之色,道:「好說好說。」忽然之間從腰間拔出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著顧唯的心臟刺去,出手快如閃電,將刀光揮灑成一片閃亮的弧光。顧唯在他出手的瞬間一腳踢了出去,阮元傑的匕首剛離開鐵鞘,顧唯的一腳已經踢到他的前胸,將阮元傑當場踢地飛滾出去,匕首掉到顧唯手裡。

    顧唯將匕首抵在陸元豪脖子上,面有慍色,冷冷道:「我再問一次,你們是什麼人?」

    陸元豪面露不屈之色,抬頭看去,正好和顧唯一雙深邃的眼眸對上,當即如墜冰窖,彷彿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吞沒,一種無名的恐懼瞬間佔滿了他的身心。陸元豪尖叫一聲,當場暈倒了過去。

    顧唯在所有坊主駭然的目光中,將兩人扔到一匹高頭大馬上,自己騎上另外一匹,快速離開了坊市,自始至終只有阮元傑和陸元豪兩人見到了他的正臉,以至於這兩人失蹤了三天,都沒人能找到其蹤跡。

    而這三天時間,顧唯將這兩人帶到了紫城西部的一片山脈之中,反覆練習赤木傳給自己的道術,阮元傑和陸元豪見到顧唯念著不知什麼鳥語,動作滑稽,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顧唯早就搞明白了這兩人的身份,非但毫無顧忌,更是用神識之力強行封印了兩人的修為,將兩人的傳信玉珮搜刮一空,一同捲走的還有離火宗長老外門的「破敵十三劍」劍法以及離火宗的黃級道術。這些東西對顧唯來說就像是寶山前的一堆泥土一樣,作用並不大,但是對於如今還未掌握太多道術的他而言,多一種道術就多一分實力。

    三天時間中阮元傑和陸元豪完全成為了顧唯的苦力和人肉沙包,兩人在見過顧唯正臉一次後再也不敢抬起頭來,那對眸子衝擊而來的恐懼已經扎根在他們心理,再也抹不掉了。

    兩人看著顧唯將離火宗的基礎道術一遍遍地練習,初時心中尚存不屑之意,但當兩人看到顧唯將這些道術拆解逆推,組合出一種威力強大的嶄新道術時,心中剩下的只有駭然了。

    顧唯的修為精進得極快,但卻被他死死壓制下來,日漸增大的內丹在無數次壓縮後變得如同指甲蓋般大小,但其中的玄力之雄渾已然可以比擬小玄境的修士,到了第四天時,顧唯一出手就會讓阮元傑痛哭求饒,只好對著山石練習,一天下來,偌大的山腰被打得千瘡百孔,顧唯的體術已經大成。

    顧唯心想:「王家那群混蛋個個心術不正,瑤瑤嫁入他家豈有好日子過?如今我修為有成,可以去王家給那王風一個下馬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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