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文 / 荷風渟
第十章
嵐城，嵐者山間霧氣，嵐城位於天朝的南方，靠近西南地區，最初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末世爆發後，大城市迅速淪為修羅場，無數難民逃亡廣闊的鄉村，一些有著天然優勢的地方慢慢形成了聚居地。嵐城的優勢就在於地利，依山傍水，冬天不會太冷，夏天也熱，但是還不至於像國內其他地方那樣熱到水源干竭，活活把人熱死。這樣的氣候條件，讓嵐城能夠種植很多糧食，管理得當的情況下，能夠讓城內十來萬倖存者勉強維持生活。
當然，這是在管理得當，上位者體恤民情的情況下。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末世都來了，自個兒都顧不過來，誰還管別人的死活。
嵐城聚居地是一個完全由倖存者組建起來的基地，政府和軍方的管控力度較小，倖存者的自由度更高，隨之而來的，也更混亂，各方勢力錯綜複雜。在這裡，更信奉實力至上，拳頭越大話語權越大。嵐城的話語權掌握在幾個實力非凡的獵屍者團隊手中，經過長時間的磨合，大家的實力旗鼓相當，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共同管理著整個嵐城的事務。
除此外，獵屍者工會，由聚居地與政府共同管理。政府作為權威，起到協調獵屍者與聚居地、聚居地與聚居地之間的聯繫和協調作用，以促成獵屍者更好的完成任務。
特種衛隊，軍方抽調的精英部隊駐守於大、中型聚居地，只負責巡邏和保衛基地安全，即時解決掉可能形成的中大型喪屍潮，由各基地負責供養，不參與基地事務。遇到危機時，可以暫時取代基地管理者，獲取最高指揮權限。
錯綜複雜的勢力，造就了嵐城高昂的稅賦。
又走近了些，吳葉看到嵐城的城腳下，圍繞著城牆搭了無數破破爛爛的帳篷，綿延兩三里地，許多面黃肌瘦神色木然的倖存者穿行其中。兩天兩夜的大雨形成在泥地上形成了無數大大小小的水凼，到處泥濘不堪，讓整個難民營看起來更加骯髒破敗。
眼前這一切，讓吳葉不禁想起了非洲的難民營。比非洲難民營還不如的是，那裡還會有人道主義者的救援，那裡沒有隨時可能攻打過來喪屍大軍，如果說生在地獄是一種不幸，那從天堂活生生墜入地獄就不僅僅只是不幸了。
「老大，秦哥，走這邊，你們得先去辦臨時入住證。」紀雲把兩人領到南側一處入口，前面排著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不過隊伍行進的很快。
「看樣子得排一會兒了，你先進城去找你老師吧，等我們進去了再跟你匯合。」吳葉體貼道。
「好，那我先去了，一會兒我在家做好飯等你們。」有秦無華這個異能者在，紀雲今天下午收入十分不菲，除了殺喪屍犬得了一塊兒二級晶核外，後來陸續斬獲三十多顆一級晶核，可以說是他在末世以來收入最大的一天。
紀雲是嵐城的老居民，他有臨時身份證，進門不需要再繳納人頭費，只需要按天支付居住稅和房租。隨著末世的變化，嵐城的居住稅從最初的一天1克黃金，到5克黃金/1顆一級晶核，再到現在10克黃金/2顆一級晶核。房租就更貴了，嵐城的建設做得不錯，只要你出的起價想住別墅都不成問題，紀雲沒那麼好的本事，住的是最便宜的廉租房，用塑料板子搭的窩棚房，十來個平方，吃喝拉撒睡全在裡面，沒比外面的破帳篷好多少，一天得要3顆一級晶核，唯一的好處就是治安要比難民營更有保障些。
紀雲除了要給自己繳納入住費外，還要繳納他老師的那一份，只要他保留嵐城的暫住居民證，每天最起碼的就要支付7顆晶核。另外光住還不夠，還得填肚子。嵐城作為一個農業聚居地，糧食相對其他聚居地要便宜些，最便宜的豆粉、玉米、紅薯這些1顆晶核3斤，是當下人們的主食，好一點的大米、麵粉，成色最差的也要1顆晶核1斤，蔬菜普遍更貴些，最最便宜的時令蔬菜也跟米面一個價，菜籽油要5顆晶核一斤，豬油一斤賣到了8晶核，至於豬肉下腳料都是15晶核一斤以上。
除了能填飽肚子的糧食，食鹽也是必不可少的，末世後海水污染嚴重，喪屍化的海洋生物已經讓人類無法再居住在沿海，提煉海鹽就更別想了。內陸的幾個能產鹽的鹽井已經被政府牢牢把控起來，通過軍方渠道直銷給需要的聚居地，再通過聚居地的層層盤剝，到普通倖存者手裡，食鹽已經賣出了1顆晶核10克的天價。
至於醫藥，就更是難以想像的貴。
沉重的生活成本，迫使無數倖存者成為獵屍者，每天早出晚歸在與喪屍的殊死搏鬥中尋覓一線生機。獵屍者尚且過得如此艱辛，沒有獵屍能力的老弱婦孺日子更艱難。有能力將家人安置到城中的人，家裡的婦孺或許還有機會在城中謀個工作，或多或少貼補點家用，住在外面難民營的就只能完完全全依仗獵屍收入或者出賣肉體或者其他手段。因此，在難民營裡，為了能夠活下去，倖存者們什麼都做得出來，混亂和死亡早已成了那裡的常態。
紀雲不希望自己和自己視為父親的老師淪為難民營中的一員，他加入獵屍者工會，不斷尋求與人組隊的機會，去做工會任務，去殺喪屍，去拼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老師，我回來了！」紀雲繳了兩天的居住稅和房租，在交易區買了些大米、土豆、白菜、豬油、豬肉下腳料，為了能夠給剛認下的老大留個好印象，紀雲還奢侈的買了些配料，等他從交易區出來，褲兜掏得比臉都還乾淨。
李建國54歲，作為一個學識淵博的教授，他本來應該處於人生中最輝煌的階段，然而，末世突然爆發後，憑借淵博的知識，他和他最器重的學生躲過了最初的混亂，成功活下來。可因為他早些年得罪了小人，許多專業知識不如他的人都被招去了燕京基地，繼續從事研究工作，他卻被故意『遺忘』，被迫留下嵐城，靠自己的學生養活。
在末世掙扎一年多，李建國看起來老了不止十歲，原先胖嘟嘟特和藹一老頭，如今變得乾癟瘦弱臉上一道道深刻的紋路，在看到紀雲平安歸來終於綻出花來：「回來了好，回來了就好。」
紀雲笑道：「讓老師擔心了。」紀雲是在單親家庭從小由母親撫養長大的，上了大學後，和藹可親的李教授彌補了他心底缺失的父愛。李教授一輩子醉心研究，沒有結過婚，更沒有後代，他帶過許多學生，惟獨紀雲最有天賦也最合他眼緣，心性十分好，在他心裡跟親兒子也沒差。紀雲曾經見李教授和媽媽都是單身，年齡大了孤零零的挺可憐，大家又都住在一個城市，他有心將他們撮合成一對，兩人還真看對眼了，可惜，如果不是末世的話，他們應該真能成一家人。
當然，即使到了末世，母親也已經去世，紀雲仍然將李教授看作是他唯一的親人。
李教授自嘲道：「都怪我拖累了你。」
「老師怎麼能這麼說？」紀雲晃晃手裡的菜：「老師，一會兒我有兩個朋友要過來，您可得好好露一手！」
「這有什麼問題？」李教授一輩子除了研究各種電子儀器設備，另一大愛好就是吃。單身了一輩子的吃貨倒是練出了一手人人稱讚的好廚藝。
吳葉和秦無華排了一個多小時，終於輪到他們了。
走近了才發現，辦事處並沒有安排在城門口，而是專門在城門外搭建了一排板房。最前面是檢測處，通過檢測出檢驗未被感染的人，才能到登記處登記簡單的身份信息，然後到繳費處繳納相關稅費，再憑借繳費憑證辦理臨時居住卡，最後刷卡進入城門。
辦事處兩側全是荷槍實彈的衛兵，偶爾有人引起騷動，也很快就能平息。
吳葉在排隊的短短一個多小時裡，聽到了數十次槍響，騷亂者的屍體被胡亂堆疊在隊伍旁邊，小小的肉山上褐紅的鮮血蜿蜒流進隊伍中，無聲地咆哮著死者的不甘。
吳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楚的意識到什麼是人命如草芥，什麼是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末世，遠比亂世更可怕。
md，老子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吳葉攥緊拳頭，一遍又一遍對自己發誓。
辦事處的效率非常高，只要你沒有感染病毒，有足夠的晶核，幾分鐘就能通過關卡進入城裡。
「太黑了，簡直比搶錢的還厲害！」吳葉憤憤不平道。第一次辦理暫住身份證的倖存者，光人頭稅就是15枚一級晶核，然後最低要求繳納10天的居住稅，幾分鐘的功夫25顆一級晶核就沒了。並不是每一隻喪屍腦子裡都晶核，得到這25顆晶核，吳葉至少得殺30只以上的一級喪屍，還就只夠個進門費。那喪屍又不是大西瓜站在那裡等你砍，稍有不慎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也難怪有那麼多人只能住在外面的難民營。
隨著末世的時間推移，異能者的數量漸漸多了起來，覺醒概率從最初的萬里挑一到現在的百中存一。相對於普通人來說，異能者具有太多的優勢，被各個聚居地視為中堅力量，是各方勢力拉攏的重點對象。
在嵐城，一階異能者在城裡的一切消費包括個人稅收，一律享受八折優惠，二階異能者能夠享受七折優惠，以此類推。如果願意投效基地中的大勢力，成為其僱傭兵的話，還能享受更多厚待。
秦無華被檢測出是一階中級雷系異能者後，締屬不同勢力的工作人員立馬不著痕跡的向他推銷自己的效忠的老大。秦無華的冷漠是發自骨子裡的，覺醒雷系異能者更添了一種莫測的威壓，他只冷冷掃了眼那些平時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工作人員，他們立馬就消了聲，加快手腳給他辦證。
「md，剛才那人是誰啊？他看著我的時候，我都起雞皮疙瘩了。」一個工作人八卦道。
「他給我的感覺比二階異能者還恐怖。」
「嗤，你見過幾個二階異能者？要我說，你們就是膽子太小了。那人不過裝個逼就把你們嚇成了這樣，真是……」
「就是，他要真有裝得那麼厲害，能去租個棚戶屋還跟人合住？」
「不過他那小情兒長得還真不錯，不知他能護得住多久。」
辦事處傳來一陣陣曖昧的笑聲，夾雜著幾段不堪入目的黃段子。
秦無華的聽力相當敏銳，將這些人肆無忌憚地八卦，一字不漏的聽了去，微微蹙起了眉頭。
「你終於出來了，他們沒有為難你吧？拿到優惠了嗎？」
逆光中，秦無華看到漫天的夕輝照耀在吳葉精緻的臉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柔軟的橘色，他乾淨跳脫的桃花眼光彩熠熠，咫尺的距離，他彷彿能看到他眼底滿滿的倒映著他的身影。
小傢伙確實長得挺漂亮。
「……笑……笑笑了，你居然也會笑？！」二少在心底哀嚎，帶著個這麼……的小弟，他以後還怎麼跟美女們愉快的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