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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提親 文 / 文氓

    唐朝的長安城在四月裡是飄花漫天的季節,長安城東有一大片桃花林,據說東風雲起的時候,長安城一片花海從天而降。九水繞長安,碎碎沫沫的桃花兒迷了人眼人心,就連從渭水引入長安城的九條渠水中也漂著桃花,一點兩點的在綠色的水波裡。

    靠近長安城南門明德門的坊街上,坐落著一個叫做煙雲道茶樓的門臉,是開史創新的茶樓,表現了此時茶道的盛極。

    煙雲道茶樓裡,裴廣和魚樂安坐在茶樓的一個雅廳裡面。

    「魚兄,我此次尋你其實是有一事啊!」

    裴廣看來是這裡的熟客,落座後有個粗衣小二端上一壺茶來,香遠益清。

    「裴兄實在是客氣,今日相識魚某實在疑惑,不知裴兄所說何事?」

    魚樂安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落魄家族的小小秀才,何德何能能讓裴廣如此。

    「那我就直說了,魚先生。小弟這次來是受了我家小少爺所托啊!」

    裴廣說到正事愈發顯得謙遜恭敬,絲毫看不出宰相府大管家的派頭,看得魚樂安連連皺眉。

    「是裴享裴公子啊,還請裴兄直言。」

    魚樂安實在是受不了這種言語間的鉤鬥,直言想裴廣問到。

    「魚兄,實不相瞞。乃是我家少爺久聞魚小姐大名,那日又有幸窺得魚小姐芳容,被魚小姐的才華深深打動,整日不思茶飯,一心思念著魚家小姐。其實今日,裴某就是來向魚兄提親的。我家少爺一心思戀魚小姐,而魚小姐也是待至閨中,如果你我兩家能夠做成親家,您看豈不是天造地設?」

    原來是這樣。魚樂安早就應該想到的,裴享那日的表現,加上今日裴廣的突然出現,自己早該想的啊。

    出了明德門的魚樂安,還在心裡思索這裴廣方纔所說的話。自己剛剛只是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回家或許應該先告訴微兒,但是估計微兒也會同意。」

    魚樂安其實早就有個類似的想法,更其實那次梧桐文會他所想的就是掉個金龜婿。

    鄠縣離長安城不遠,出了明德門,走不到二三里就是鄠縣縣城。

    魚樂安進了魚府大門,腦海裡依舊想著方才是事情,連門房差人的問禮都沒有理會,逕直走進了書房,吩咐下人去飄蝶樓裡叫了魚幼微過來,魚樂安坐在書案前發呆,手裡的毛筆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

    「父親您回來了。」魚幼微一身素衣,頭上圍了一圈金色的細鏈,在潔白的額頭上熠熠發光。「長安城的事情父親可打聽清楚了?」

    「清楚了,你姥姥家裡面還算安穩,李家畢竟是大族,他們沒做反應就沒事。只是、、、」話到嘴邊,魚樂安感覺到一股不安。

    「父親怎麼了?"

    「我是說,微兒可還記得裴享麼?」

    「微兒記得,他那日還送了我一枚玉珮呢!」

    「對,他是裴宰相家的小公子,想必你也知道。今日我從李家回來的時候,我遇見了李家的大管家裴廣,他對我說了裴享的意思,裴享是要向為父提親的,你的意思、、、」

    魚樂安一直在看著魚幼微的臉,看著女兒神色的變化,只看見幼微的臉色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

    「全聽父親的就好。女兒自當遵守父母之言。」

    對於魚樂安來說,這一生沒有什麼過人之處,但是最最讓他自豪的就是這個女兒了。

    魚幼微回到了飄蝶樓,現下是四月的光景了,院落裡面的梧桐樹窸窸窣窣,枝葉已經開始生長了,人們總願意在這樣的梧桐樹下乘涼。

    「小姐你回來了。」綠翹從梧桐樹下跑過來,手裡面拿著一株綠油油的蘭草。

    「綠翹,你從哪裡弄來的蘭草?」魚幼微見著驚奇問道。

    「從那頭的樹下擇來的,小姐喜歡我再去摘來,聽院子裡的侍女綠眉說,蘭草插在屋中的花瓶裡也能長起來呢,說這蘭花開了,是白色的小花,美得很呢,小姐你又喜歡白色,我這就去摘來。」

    眼瞧著綠翹又跑回去摘那些蘭草,魚幼微笑笑,什麼也沒說,她心裡在想自己的婚事,意外的是自己居然沒有反抗,或許是自己在飄蝶樓裡坐了太久了吧。

    「小姐,你看這些蘭草可好?」

    「綠翹,先不管蘭草,我與你說,父親要我嫁給裴享,我同意了,到時候我估摸著你也要陪我一起過門了,你可願意,你若不願意我這就回絕了父親去。」

    「嫁人?」綠翹聽著魚幼微的話,手裡的蘭草險些沒有拿穩。「怎地突然要小姐嫁人了,嫁給裴享,那人那日看起來怪大膽的倒也文質彬彬的。」綠翹小生嘀咕著,倒像是自言自語。

    「綠翹?」

    「啊,小姐,綠翹自然沒有不願意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這府裡面綠翹就小姐一個親人了,自然是小姐去哪我就去哪了!」

    看得綠翹這般言語,魚幼微有細微的失神。

    「是啊。」魚幼微念叨著。「是啊、、、我去哪你就去哪,我做決定就是了。」

    魚幼微小聲念叨著綠翹方纔的話。綠翹和魚幼微兩人各自想著心事進了飄蝶樓。

    「綠翹,你說。為什麼我會如此難過呢?你是我的僕人,但我們從小到大一起過來,你我始終是姐妹,你任何事都不用決定,你就聽我的聽父親的就好。可是我呢?為什麼我有自己決定能力,卻這樣的無力呢?」

    「小姐、小姐你心疼老爺啊,所以你不會違抗老爺的決定啊。」

    「是啊,父親。父親、、、」

    魚幼微安靜了下來,就像她平時那樣。一身素色一群,飄飄仙然,走到書案前,拿起方才放下的《禮記》,古書中正是那句:

    故孝弟忠順之行力,而後可以為人,可以為人,而後可以治人。

    魚幼微懂得孝道,卻不是個忠順於孝道的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是這般樣子。

    也許自己的一生,就是如此吧!

    飄蝶樓裡,魚幼微坐在書案前,綠翹拿著剪刀剪了剪屋裡的燭火,樓上的書房在窗邊,平日裡還算光亮,但是那幾株梧桐高大之後變遮住了進屋的陽光,所以這飄蝶樓裡面,燭火總是燒著的。

    「小姐,老爺叫您再過去一趟。」

    是綠衣從屋外進來,通報了消息。

    「嗯?知道了。」

    魚幼微心下以為是父親想確認一下自己的想法,但是自己此刻實在是不想去說這件事情。

    「綠翹,你去告訴爹爹,我同意了這門婚事,不會反悔的,順便你也告訴我爹爹要和我一起過去。」

    「是!」

    看著綠翹退下了,朝著魚樂安書房的方向去了,魚幼微想到。

    「自己的一生就這樣定了吧。」

    時間不長,僅僅過了盞茶的時間,綠翹回轉,一身綠衣在春意盎然的飄蝶樓下煞是好看。

    「小姐,我已經與老爺說過了。但是是李大人來了,老爺請你過去是有人想要拜訪你。」

    「哦?」

    出乎魚幼微的料想,不過魚幼微也沒有多想,這幾日裡來了不少人要求見自己,都被自己回絕了,這次來的人居然找了舅舅引薦想必也不是無名之輩,去見見也無妨。

    「走,綠翹。你陪我去。」

    魚幼微款款蓮步來到魚樂安的書房,瞧見了父親和舅舅大人再聊著什麼,二人旁邊坐了一個文衫男子,一身蘭色的衣袍,手裡拿著一把素白色的紙扇,未經任何描畫,倒是略顯別緻。

    「幼微見過父親大人,見過舅舅大人。」

    魚幼微進屋行李,拜見了父親和舅舅。卻瞧見身旁的綠翹神色十分不自然,而那個文衫男子也是微微尷尬的樣子。

    「哈哈哈,飛卿啊,方纔你見了綠翹姑娘那般激動,如今見了這魚家鳳凰本尊了,怎地這般猶豫不決了啊!」

    「啊,小生溫庭筠見過魚姑娘!」

    魚幼微這才明白,想必是剛剛綠翹來想替自己向父親回話時,被這溫庭筠誤會了。

    等等,溫庭筠?

    「見過溫先生。小女子敢問一句您可是那絕詩『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的溫先生?」

    絕詩不是絕句,而是說的是獨一無二的詩。

    「正是在下,難為姑娘記得這詩。」

    「溫先生謙虛了,這首《商山早行》名動神州,我怎會不知溫先生,『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這十個字,字字列錦,無人能及啊。」

    「哈哈哈哈,微兒說的不錯,這小子就是溫飛卿溫庭筠,那老宰相溫彥博的裔孫,從并州來,聽得微兒的大名,非讓我帶他來拜見,不過說起來,你魚家的祖上和他溫家倒是不錯的。」

    李從龍站起來,介紹到。

    見李從龍說話了,兩人結束了對話,分賓主落座。

    「妹夫,我方才聽得你要給微兒辦婚事了?」李從龍也想起剛剛綠翹進來時說的話。

    「是啊,京城裴家的裴享,已經讓人提過親了。這不微兒也同意了,等我回復那邊,婚期就應當定下來了。」

    「誰?裴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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