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第二節 苦中求樂 文 / 曼牛
第二節苦中求樂
累了一天,崔巍帶著大伯走進了宿舍樓。
這是一個大宿舍,裡面足以容納十人住宿,但慶幸的是現在這裡只安排了八張床。宿舍裡坐著幾個人,崔巍趕忙向各位室友打招呼。各自都是和氣的。彼此的應付難免會有一陣寒暄。
崔巍剛進來,就在意識裡相信,大家其實應該是熟悉的。
「這是我爸,來送我的。」張一弛指著坐在他床鋪上的一個老頭。顯然這老頭比我大伯要老很多。
「大伯好。」崔巍趕忙伸著手走向老人。
「你好。」他握著崔巍的手,看著張一弛,又回頭看著崔巍,說,「以後,你們要相互照顧,亮亮小,你們要遷就著些啊。」
「好勒!」崔巍握著老人的手,看了一眼張一弛,回頭對老頭說,「您放心,大伯,沒事的。」
在一旁的盧延讓端著開水,遞給崔巍的大伯,說:「都應該這樣,您說是不是,大伯?」
「是的,是的。」大伯呡了一口水,說,「出門在外,多照顧。我們看到你們這樣,也就放心了。」
「嗯,大伯說得對……」呆在窗戶旁邊角落裡的方踱用一種緩慢慵散的語氣說著,但是很簡短。
第二天一早,崔巍和張一弛把兩位老人從火車站送上了各自回家的車。
回到了宿舍,崔巍感覺心裡空落落的。看著盧延讓和其他兩人在床鋪上對著手機發呆,他突然傷感起來。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人了,沒有了大伯的陪伴,有的只是這幾張對著手機發呆的陌生的臉和一個讓他失望至極的破舊校園。失落的崔巍在床上躺著,心想,明天這幾張還空著的床鋪又將是誰的奴役呢?而奴役他們的人又是否會有和他一樣的故事呢?即使有,那故事裡肯定也沒有像他一樣的委屈和失落。
夏日的熱燥使時間很快地推進著,似乎一切都在經歷著白晝到黑夜的輪迴轉變。
讓人睡得昏天黑地的早晨用它特有的魅力招引著懂得它的人。
崔巍起床了,他看著還在睡夢中的盧延讓、方踱和張一弛,又看著窗外暖亮的光,不知為何他下床走出了宿舍。
出了男生宿舍大院的門,崔巍和那個還不熟悉的宿管員打了一聲招呼。宿管員在窗戶旁一直未轉過身來,直到崔巍離開。崔巍未曾想到,宿管員的冷漠是由於他打擾了人家的休息招來的。崔巍沒有理會太多,在男生宿舍樓旁邊的足球場上找了一塊乾淨的草地躺下了。
太陽還沒有真正地出來,空氣中夏夜的涼風還在這個讓人心情爽朗的早晨激盪留戀著。天空的色彩是那麼讓人感到舒服快樂——純色的藍,上面點綴著幾點零星的白。身下清涼的草地更使得崔巍感覺到,這應是他九月中最幸福的一個早晨。坐起來吧,看著大門口昨天用來接待新生的帳篷和桌椅,以及那散落在帳篷下和草地上的各式傳單,崔巍笑了,笑得是如此甜,如此真。
早晨特有的涼風還在吹著,崔巍站起來,想先回宿舍洗漱,然後再回來欣賞這難得的晨景。他走著,不,是跑著,唯恐時間被耽擱。
張一弛拿著裝有洗漱用品的臉盆從水房出來,走進宿舍,邊放臉盆邊說:「崔巍,你搞什麼,起那麼早?忙著迎接新生?」
「我……」右手撓著後腦勺,崔巍吞吞吐吐地說,「我去……去……去跑步了。」
「跑步?神人!」張一弛應了崔巍一句。
崔巍麻利地拿起臉盆,訊速地衝向水房。
盧延讓把水房裡的水龍頭放到最大,水聲嘩嘩作響。
「哎喲,崔巍,你回來啦!」盧延讓滿嘴的牙膏沫,抬著頭問走進來的崔巍,「上午有啥打算?」
「啊……」崔巍把牙膏擠到牙刷上,在努力地回味著盧延讓帶著安慶味的話,「沒有什麼打算,可能……」
「那更好!我就說嘛,他們還不信!」盧延讓沒等崔巍說完,邊繼續說道,「要不,你上午和我們一起去草城街吧?」盧延讓用臉盆接著水,眼睛直盯著崔巍。
「去幹嗎啊?玩?有好玩的嗎?」崔巍還沒來得及把不情願的情緒表現出來,盧延讓就已經開始滔滔不絕了。
「去吧!我們四個一起,隨便玩玩逛逛,順便再買些生活用品……」盧延讓用毛巾擦著臉,聲音從毛巾裡往外湧,嗚嗚作響,渾雜不清。
崔巍在刷著牙,心裡在想著如何拒絕。只有拒絕,他才可以再去享受那晨景。
「就這麼說定了,我先回宿舍。」盧延讓不容置疑地對崔巍說,「對了,你洗漱快些啊,我們可都在宿舍等你呢!」
崔巍無奈地洗漱完畢,回到宿舍。張一弛他們都已經開始準備上街的東西了。
「方踱,你洗漱好了嗎?」崔巍看著正在擦著眼鏡的方踱問。
「嗯。」方踱轉過身來,背對窗戶,屁股靠在窗戶邊的桌子上,眼睛盯著手中的眼鏡片,語速緩慢,拖著鼻音回答著崔巍,「早洗……過……了……」
「人家早洗過了!」在方踱身旁弓著身子繫鞋帶的張一弛抬著頭看看崔巍,然後又用手擺弄好他剛剛繫好的蝴蝶結,說,「估計你起來的時候,他就醒了。洗漱好了不說,人家連早飯都吃過了!」
方踱仍然在擦眼鏡,唯一變化的是,臉上多了些笑容。
張一弛站起身來,跳了兩下,好像是在試一試他那雙新買的耐克鞋的彈性;他拍拍他的休閒褲,扯了扯t恤衫的下緣,看著崔巍,美滋滋地說:「崔巍,我這造型怎麼樣?」
「酷斃了!」盧延讓挎著單肩包,笑嘻嘻地說,「用安慶話說就是,照,照的一逼!」
大家都笑了。安慶話的魅力在此刻的笑聲真正顯示出來了。
「沒問你,你照個**啊?」張一弛說笑般地反問盧延讓。
「哎呦,不管誰回答,都是一樣的。照的一逼!你懂得。」盧延讓對張一弛擠了一下眼,說,「好了,k飯。」盧延讓模仿著張一弛老家鳳陽話的口音說著,逗得大家再次發笑。
四人帶著笑走出了宿舍樓,直奔食堂。
出了男生宿舍樓的大門,他們來到了食堂南門。南門現在有些冷清,畢竟這樣的時間點上很少有人出來活動。盧延讓走在其他三人的前面,正要走進食堂,他突然笑了。他一個人對著南門東邊的假山荷花池笑得不亦樂乎。崔巍和其他人默然地站著,疑惑不解。
所謂的假山荷花池就是一座假山,而且還被一潭死水圍著,水裡的一些水連和浮萍也死寂沉沉的,乍看起來確有那麼些山環水繞的意思,但實際上也是平平無奇。
「怎麼了你?」張一弛不解地問,「神經病?」張一弛說著就要邁步走進食堂。
「等等!」盧延讓笑著,拉住了張一弛,「你真不知道?昨晚咱們隔壁宿舍的段義豹有多搞笑?那是……」
昨晚月朗天不黑,段義豹一個人在假山荷花池附近專心地玩著手機;嘴巴裡哼唱著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歌;手機屏幕上的qq好友頭像在不停地閃爍;qq消息所特有的經典嘀嘀聲也隨著閃爍的頭像在歡唱著;段義豹看著對方發來的親暱的文字,小心臟忍不住撲撲地撞擊著胸口。
「還記得咱們高三最後一個晚上嗎?」對話框裡顯示著段義豹剛發過去的消息。
「記得呀,當然記得呀!」對方回過來的消息清晰地顯示著,一種很嗲很嗲的聲音在段義豹耳邊若有若無地縈繞著。
「我那晚表現得怎麼樣?你滿意嗎?」段義豹快速地在手機鍵盤上敲打著這些字。
「很猛呢!人家很滿意呀!」對方立馬回了過來,貌似是發自內心的呼喚,那聲音肯定比文字更急切、更具穿透力。
「那我下次再見你時,你還會答應我嗎?」段義豹沉浸在那晚的回憶裡,似乎那晚對方給他的溫存讓此時的段義豹有力迅捷地抬起了向前邁步的腳。
「啊!」段義豹大叫了一聲,下半身已經被充斥著惡臭的水淹沒了。
「wocao,傻逼呀,那池子不是有矮牆圍著呢嗎,還能掉進去?人才!……」方踱指著假山荷花池說著。
「哎喲,你管他那麼多干**?」張一弛笑著打斷了方踱,然後迫不及待地問盧延讓,「後來呢,後來呢?怎麼樣了,後來?」
盧延讓他們看著張一弛著急的樣子,笑得更加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