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第十六節 月夜初別 文 / 曼牛

    第十六節 月夜初別

    愛情這個東西一直都是人們追逐奉揚的美妙信仰。它給了無數人以幸福和美好，也讓生活在各個年齡段的人們彼此體味到屬於他們的情感味道。或許，也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態，處於青春時代的我們便在那個讓我們放肆追逐的時月中開始了關於愛的體驗。

    十一中秋長假終於到來了，青春主角們也各自懷著不同的心緒開始了假期的生活。

    汪如斷斷續續送走室友，一個人在此時看著自己孤單的身影，心中充滿了失落和無助。室友們都已經離開了，而自己卻還要在這裡等著。窗外的月光是乳色的，傾灑了一地，可她心裡焦慮重重。凌晨的火車啊，就一個人，怎麼可以讓自己心安。高中畢業以來，這是第一次，在這樣的夜晚還要行走於路途，等待那開往黃山的車。

    她索性不再被動地等待，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拉起走出了宿舍，準備走進那一片乳色的海。假山荷花池在這樣的秋夜裡沒有一點兒暖色，只有些讓人倍生孤冷的陰灰色。

    東塘路88號的大門收攏著東西兩側的香樟樹，似乎要把這個秋夜中被樹冠儲存的月光也要極力地收納過來，以至於自己可以更加嬌美。鄒藝濱站在那有些陰影的樹下，腳步急促地踱來踱去。他是這樣的心情——焦灼而興奮，疑慮而渴望。怎麼能不焦灼呢？他把自己下午的票都退了，換成了第二天下午的票，而且還要在這裡過上一個夜晚——宿舍裡除了崔巍，已經沒了其他人。是否是值得的？他不知道，只是覺得這樣的決定或許是另一種解脫吧。韓函是一個多麼讓人喜歡的女孩，儘管他和她相識不長，可是他依然這麼想著。不過，現在，說實話，他厭倦了她——就在昨天，她對他的表白視而不見。嘿，人各有志，等著吧，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後悔。還好，鄒藝濱從周淼那裡無意得到了消息——汪如今晚是凌晨的票……

    汪如拉著行李箱，咯咯吱吱的行李箱箱輪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響湧鋪著那條通往大門的路。

    「這麼晚，」鄒藝濱聽到聲響，急切的對著從月光中走來的汪如說，「一個人？去火車站？」

    汪如凌亂失落的心是沉重的。她沒有說話。

    「我也去那兒……」鄒藝濱趕忙上前，一手把汪如的行李箱把手一端握在手裡，「要不，一起？……沒事，反正順道……」鄒藝濱目光飄忽不定，被樹影分隔的月光在地上此時似乎是受到他目光的影響，也變得如波般蕩漾。

    汪如低著頭，悄悄地把手從鄒藝濱手旁抽走。

    鄒藝濱看著已經走在人行道上的汪如，趕忙拉著行李箱追趕。

    接近中秋的月色是多麼撩人，幾近凌晨的月光灑在了人行道一側的香樟樹樹冠上，灑在了那早已門廳緊縮的店舖門面上。沒有白日鬧市的喧囂，沒有車輛如龍的吵鬧，路邊街上只有月光相伴。安靜美妙的一切，容不得你去打擾——真心寧靜，不忍心去破壞。

    「你回去吧，」站在檢票口的汪如依舊低著頭，「我自己進去就好。」

    「哦，那個……」鄒藝濱把行李箱的把手交給了汪如，關心地叮嚀，「小心些，路上！到家了發個短信。」

    汪如拉著行李箱走到檢票處的裡側，轉了一下頭，看了一眼正對著自己笑著的鄒藝濱，又拉著行李箱走上了通往二樓候車室的樓道。

    鄒藝濱直到在檢票處看不到汪如，才轉身離開，重新走向來時月光如乳的那段路。走到路燈亮著的那個轉角，鄒藝濱停了下來。就在這裡，他在來的路上偷看了被月光覆蓋著半面臉的汪如……此刻，鄒藝濱轉臉看著路邊被月光刷白的店舖和在月光下長得鬱鬱蔥蔥的香樟樹，笑了。

    火車開動了，在月光鋪就得的大地上緩緩地行駛而去。

    坐在火車的汪如，對著窗戶發呆。窗外是緩緩而去的乳白世界，在那個世界和自己之間是窗上時隱時現的自己。一張沒有了失落的臉，嘴角還有那帶著滿足的微笑。她禁不住摸了自己一下，臉上有些熱燥，只是那嘴角分明上揚的表情她沒有察覺到。畢竟是虛幻的，這個不可以讓人相信的虛幻。她對著窗上的自己，這樣想著。是的，太過虛幻，虛幻得讓人不能再去體驗。

    不知為何，心中在此刻有些悔意。她後悔自己沒有對鄒藝濱表達謝意，後悔沒有把哪怕一絲的友好傳遞給鄒藝濱。這個把自己送來，說是剛好順路的人，給了失落和無助的她一些滿足和充實。而且就在鄒藝濱握住行李箱把手時，兩隻手的觸碰，也讓她有些莫名的不適……想著這些，不免讓人覺得細瑣，還不如把窗外的世界化作夢前的幻影來得實在呢。她很快睡去了，仿若是火車載著她進入了夢鄉，要急於去完成一個夢一般……

    回到宿舍，躺在只有崔巍的宿舍裡，鄒藝濱在床上輾轉反側。興奮的歸來，極度的渴望，是這個季節裡最難讓人消磨的情感了。索性，鄒藝濱坐在床邊，看著斜落在地上的皎潔月光。月光似水一般在地上流淌著，純淨無暇照著空蕩宿舍中坐在床邊的鄒藝濱，好似要把這來自月宮的聖物都投射給這位深夜裡不眠的人兒，讓他也在瞬間變得如玉如霞般的晶瑩和可愛。越看越覺得它沒，他拿出手機準備把這一片自己的白色聖地裝入他的相冊中去。手機的相機快門很快被按下，就在相片儲存的時候，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一條短息。他順手查看，之後，又看著那片月光流淌的聖地，笑了。

    鄒藝濱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盡量讓笑聲變得更小——崔巍已經入睡了。他躺下，抱著手機，一遍又一遍地在默讀著那條短信。顯然，他沒有任何睡意，可是這時的他竟在安靜了。安靜，整個夜都是安靜的，他聽到了來自自己的心跳聲，聽到了那月光投射到地上的珍珠擊盤般的聲響，還聽到了來自明月高掛的秋日夜空送來的祝福風聲……

    這夜色是多讓人留戀，正如我們留戀那不忍離去的時段。可是，夜色是月光的，也是日光的。

    東塘路88號校門口的香樟樹上的白色積澱逐漸變薄了；店舖門上被月光刷成白色的各色飾物被摘去了；宿舍地上那片屬於鄒藝濱的白色聖地也漸漸地消失了。

    一切的安靜被來自窗外的禮炮聲打破。

    鄒藝濱從床上坐起，看著窗外，又看著手機裡的兩條短信，他又笑了——這笑容就像是窗外的晨光，新鮮而充滿希望。

    「謝謝。儘管你是順道……」

    「到家了。」

    「咚咚咚……」禮炮聲是來自街上的商場的，那裡正在進行著國慶中秋雙節的慶祝促銷活動。

    這樣的晨光是長久的，融進了很多景物，諸如月夜沉澱後的純淨世界；這樣的晨光也是永恆的，融進了很多聲響，諸如月夜安靜後的咚咚慶賀；這樣的晨光更是青春的，融進了很多興奮和希望，諸如月夜等待、輾轉、欣喜和笑。

    讓他們感謝這樣的秋日和秋夜，在內心深處銘記，永遠不要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