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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情或是緣定 下 文 / 九方天鑒

    午夜,我從夢中醒來,估計是晚上吃的太撐,睡得不沉。醒來後又翻來覆去地睡不去。索性穿衣起身,找了件披風,不驚動朱欒,悄悄走出帳外。

    夜間的野外,已經有了一定的寒意,週遭靜謐無聲。衛兵舉著火把來回巡邏,見到我,無聲地行禮問候。護衛長走到我面前,小聲問道:「木小姐有什麼吩咐?」

    「夜裡睡不著,出來吹吹風。」我隨意地答道。

    護衛長目光閃爍了一下,默默從隊伍裡提出兩個衛兵:「夜深寒重,木小姐注意身體。這兩個衛兵會保護小姐。還望小姐別走得太遠。」

    我點點頭,對衛隊長友好地笑了笑。他恭敬地再次行禮,帶著小隊繼續工作。

    我看了兩個衛兵一眼,他們不敢抬頭看我,頭盔大大的陰影蓋住了他們的面部。我無趣地搖搖頭,縮了縮披風,向帳營旁的草原走去。

    天似深藍色錦緞,嚴密鋪開,星光在這片天地裡格外璀璨,閃耀著神秘的光彩。我輕輕呼吸著涼絲絲的空氣,靜立在這茫茫黑暗中的唯一一處光明中,感覺即便是自己的這處光明也可以被輕易地融入進黑色裡。

    思緒在靜夜裡很容易開拓,回憶也會悄悄沒上心頭。傳說,夜空裡最亮的星辰是你最愛的親人,遙遙望著你。於是那年之後,我一直都將自己頭頂的那顆當做母親。默默仰望著,即使寒夜也覺得分外溫暖。

    我和子淇一樣,很小就失去了母親,但是年幼的記憶中,母親的愛和溫柔永遠是心中至深至重的存在。子淇又因為是庶出的緣故。父君覺得不能讓姑姑的獨子受苦,堅決地讓子淇長期住在我們家裡。

    失去母愛,但我們有了加倍的父愛。然而父君的擔當和辛勞也讓我羞愧,想要分擔一些。有次跟父君提起,把我當男孩子撫養就好,可父君輕柔地摸摸我的腦袋,微笑不語。年月匆匆,我覺得,父君不能再這麼勞累下去了。或許,我應該讓父君在朝政新的局面得到穩定的時候早早離開了。希望穩定的那一日早些來到……我合掌祈禱。

    「誰!」我正望著夜空發呆,左邊的衛兵忽然低聲叫道。

    我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向後面。卻不防備地被一團白粉迷到了雙眼。我熟識藥理,很快給自己服下一粒藥丸,眼睛不再被粉末阻礙。灰障裡有人匆匆逃跑。我立即使用遁術,無聲息地轉移。塵障之外的草原太過廣闊,我不好再追蹤,默默看著一個纖細的黑影漸漸隱入旁的樹林。而這次安營的位子很是獨特,一側是草原,一側是樹林。營地就在靠近草原的地方。周圍都有重兵把守,那人看來很是熟悉兵力部署,完全繞開了衛兵,順利進入樹林。

    可是……我看了看兩個倒地身亡的衛兵。他為什麼要殺死護衛,而卻不嘗試殺我?我不敢追進不知底細的樹林,思索了片刻,清了清嗓子,放聲叫道:「啊!殺人了!……」

    嘈雜的聲音自寂靜的夜裡撕裂開,稍遠處的營帳齊齊亮燈,一簇簇火把從四處竄出隨後接頭,一群人開始向這邊湧來。

    父君估計被我的叫聲嚇壞了,伸手將我環進懷裡:「子瀟莫怕,子瀟莫怕……」我眼角瞅見了地上現在照的一清二楚的屍體。絲——七竅流血?要不要這麼駭人……佩佩嚇得躲到了子淇的身後。子淇卻也好不到哪裡,臉色白得嚇人。

    我卻好整以暇地將週遭人驚愕失措的表情一覽無餘。注意到蕭御景在默默地用目光譴責我。好吧,我應該演的更像一點的,這麼淡定的表情會被人察覺到吧。不能讓人藉機起疑我乾脆將頭埋在父君的肩膀下,一動不動。父君,以為我受驚太過,體貼地拍著我的背。

    蕭御景因為能力全優,被指派去檢查屍體。我悄悄轉過身子,目不轉睛地看他動作。只見他翻弄身體後愁眉難展,眼睛不留痕跡地掃過我才看向父君:「下官需要進一步鑒定才能向大人稟報結果。」

    父君點了點頭。蕭御景又說:「下官看來這手段非同尋常,或許會對皇上或是各位大人的生命帶來威脅。皇上指派下官徹查此事,所以下官想早日解決案件。現在還望……宰相大人能夠允許下官煩累木小姐,連夜做個供述。」

    父君沉默良久,擔憂地看看我,見我神色清明並沒有什麼大礙,才道:「……這事就拜託蕭大人了。子瀟你早點歇下,養好身子。」

    「父君放心。」我握住父君的手,眨眨眼示意自己身子沒有那麼弱。

    蕭御景恭敬行禮,轉身領我向他的帳中走去。

    兩具屍體被安置在副帳中,蕭御景散退眾人,領我走向副帳。

    他停在屍體面前,雙眸笑得如月牙般:「怎麼?竟然一點不怕?」

    「是多虧蕭大人教導得好。」

    「是啊,我教出了個比自己厲害的學生,的確欣慰。」他突然神色凝重,「如果我沒猜錯,你那藥……最終導致的是七竅流血而死吧。」

    「這有什麼的,很多藥都可以達到這種效果……你這是懷疑我?!」我冷下臉來。

    「不是我懷疑,而是有人指使我懷疑。」他目光不避,認真地看著我。

    我狐疑地蹲下身子,反反覆覆檢查片刻,又探了探自己的暗袋。起身的時候身子都有些穩不住了:「為什麼?會是誰?」我的藥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一定沒有料到,我不可能懷疑你。」他將聲音壓得很低,靠近我說道,「我不會懷疑,但是不代表別人也不會。你父君僅在一次眾人閒談中談論到你在研製江湖藥理上很厲害,但沒說過是我教的。可就那麼一句話是誰利用的呢?所以,我們需要等到那人將懷疑轉到到你身上。委屈你了。」

    他眨眨眼睛,淺笑中帶著暖意。我有些似懂非懂地看著他,默默點頭。

    翌日,天還未亮,我就被急急地喊醒。

    帳外太監尖亮的的嗓音幾乎要刺穿我的耳朵:「木小姐!雜家替皇上請人來了!您勞駕……」

    我安撫地看了一臉煩躁的朱欒一眼,很快地起身洗漱出帳。笑迎著那張尖酸的嘴臉:「公公久等了,昨晚被嚇壞了起得晚,還請公公見諒。請您帶路。」

    「哼!」這公公狠狠白我一眼,扭扭肥肥的腰肢,抖伐抖伐地走在前頭。

    真是,是有多大的地位?!誰准他擺這個臉色給宰相的家屬的。我不爽地直咬牙,還得在他走幾步一回頭中安分地低頭作恭謙狀,避免節外生枝。

    「哼!」公公一掀帳簾,直接入內。我還在門下,眼見得簾子就要直接落下來,我趕緊伸手抓住,暗罵一句,掀簾入內。

    龍涎香氣繚繞,很是安神醒腦。我很快定神,走入內帳,看見一屋子的重臣,父君坐在皇上的右手邊,面色沉重哀戚。蕭御景長身玉立在左手,端的好一個鐵面無私的樣子。

    行完跪拜大禮,皇上並沒有叫我起來,微微抬頭瞥見他正直直盯著我,目光很是匪夷。

    半晌,皇上終於發話:「木子瀟。你可知罪?」

    「小女子不知。」

    「哦?蕭大人昨夜找你錄了供述。可這二人分明在你的左右侍候,又是你在場案件。所有的經過只有你一人見證,就算是有人殺他們,可是有第二人能配出你研製的毒藥嗎?……蕭大人?」

    「據劉大人上報,此藥只有木子瀟小姐一人知道藥理,所以不會有第二人的可能。」

    「回皇上,小女子的藥被偷了。」

    「哦?誰能作證?」皇上萎靡不正地瞇眼,企圖用威壓逼迫我說出實話。

    「小女子沒有說謊。小女子有什麼殺人動機?若是小女子,那何必露出所有人都看得到的證據,讓自己被抓?」那劉大人是誰?那個戶部的老頭子?

    「放肆!你在質疑朕?」

    「不,小女子不敢。」我行一拜,「小女子只是說出事實。」

    「朕已查明前後,你的嫌疑,目前為止最大。所以,必須看押!」皇上輕咳一聲,「但朕念及宰相,就免於牢獄了,暫且禁足。由貼身丫鬟伺候起居,除蕭御景外其餘人等不得接近,否則統統視為共犯!」有蕭御景就可以了。

    我不置一詞,緩緩起身,從容地整理衣裳,頭也不回地走出帳外。

    「咳咳……這脾氣,真是像極了她母親……咳咳……朕……」咳咳?咳死你這庸君算了!如果真就這麼相信了那人,活該一個個想打你主意!

    我回帳喚來朱欒,歪在床上讓她幫我捶捶腿:「真是太過分了!禁足?!哼!我稀罕走在這種爛地方?想想那太監的樣子就噁心!皇上真是……」算了,這種話說不得。

    「小姐,您真是運氣忒好。半夜起來走走,就會被禁了足。這麼大的事,怎麼就被小姐撞上了?小姐,您都沒機會冒犯誰,哪裡來的這麼個黑鍋?」朱欒一臉怨氣。

    哎,作為重犯的丫鬟,她的活動範圍也小了。這麼幽怨,也難怪。

    不過我可不會被拘束,飛簷走步我不會,可是穿牆瞬移我在行。我就要看看,要是蕭御景想找不出狐狸尾巴,我就先追蹤到那個機關算盡的人!哼哼,要知道,聰明偉大的我可是在他逃之前在他身上身上下了藥,那個香氣靠我引子,能讓我在千百里之外也找得到!

    嘿嘿,所謂的禁足,或許是多給了我行動的機會。不過蕭御景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我是一點頭緒也無。只知道他需要我被冤枉,需要一個假象,然後,坐等狐狸自己鑽出來。可我總覺得,事實沒有那麼簡單。

    這狐狸先行一步讓我覺得腳步變換,神出鬼沒。我自覺算個警惕性高的人了。可居然能偷走我貼身的藥,那可真是不能小覷!他兜兜轉轉先害我,似乎放線很長,計劃縝密,不易下手。不行,這種事情可能一步慢,步步慢。我要趕緊調查清楚,這北唐王朝畢竟是父君一直守護的大業,我也要幫父君好好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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