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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節 一場豪賭 文 / 如斯劍客

    依靠靈敏的聽覺發現尾巴,然後順利割掉——雖然張鵬華等人懷疑,但小天對自己的耳朵卻非常清楚。這不是「易」的傑作,而是因為自從進入這個身體,他就對失去了狗的嗅覺和聽覺感到非常不便。於是他有空就會刻意鍛煉,現在不僅能夠勉強聽出豹幫統一配發的鞋所產生的特殊腳步聲,嗅覺也比一般人的稍靈敏——幾乎接近香水品鑒師的水平。

    在黑夜裡,小天的視力也比普通人強些。當然,跟真正的狗比起來肯定還差了十萬八千里——畢竟沒有狗的硬件嘛。

    割了尾巴後這幫傢伙又走了一、兩公里,路上楊開心把張鵬華沒看到的戰況又給他講了一遍,包括'易'怎麼秒殺三個數士的。這可把張鵬華聽得眼冒金光嚮往不已,但他對小天和易的複雜關係不感興趣,反而對微粒和本體的量子關係更感興趣——技術控就是這個樣子了。

    終於,豹三發現手機有了信號。由於信號不好,他斷斷續續地打了好幾遍才講清楚。打完電話四人就躲了起來等著。

    「搞定了?」三人異口同聲地開心問道,他們看到了豹三笑瞇瞇的樣子。

    豹三推了推他那只剩一個鏡片的眼鏡,瀟灑一抱拳:「幸不辱使命!」。三人一聽,立刻歡欣雀躍起來——都是十四五的少年,雖然世道艱辛的數士時代讓他們比同齡人早熟得多,但只要稍一鬆懈,這些青春少年的孩子氣就暴露無遺。

    豹三不由暗道:我這二十八年算是白活了,這三個傢伙都比我小一半。但有的高深莫測深諳心理和戰略,有的是機械技術和項目管理的專家,還有個比自己都強的武術奇才。嗯,居然都跟我這個大叔做了生死兄弟,他們活的真是開心灑脫啊!

    不過——豹三暗想:我一直嚮往的,不就是這種開心灑脫嗎……

    歡喜過後,小天最先冷靜下來,他問豹三:「時間緊迫,你的朋友大概多久到?」

    這類關鍵的信息豹三早已溝通清楚:「過來需半小時,制做身份卡額外半小時。他會先把車送來,身份卡隨後將直接送到出城去青衛的關卡檢查站,那裡有人等我們」

    小天大為佩服:「身份卡的管理極其嚴格,你的朋友居然一個小時就能搞定,嘖嘖嘖……也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啊」

    豹三微笑:「當然,他的身份非尋常人可比。只可惜時間不足無法製作更逼真的卡片了,所以我們拿到的身份卡只能應付普通檢查,若用數網追查則仍會露餡」

    小天一琢磨:「更逼真的豈不是數網也查不出來?那不就是真正的身份卡嘛」

    一邊的張鵬華插話了:「這個我清楚,聽說有些厲害的人可以侵入數網,修改身份信息。不過烏衛城應該沒有這樣的人,因為我都還沒學會。」

    小天白了張鵬華一眼——這個傢伙真會說大話。小天其實以前在數盔資料中瞭解過這種數網高手的,只是一下沒將身份卡和數網高手關聯起來。

    小天對豹三說:「能應付普通檢查就足夠了,謝謝你的朋友了。對了,你既然和這種手眼通天的人物關係這麼好,為什麼還來豹幫這種小幫派混事?」

    豹三苦笑:「我倆是年少時的好朋友,後來我這一脈家道中落,而他家的勢力迅速崛起。地位相差太遠,無從平等對話,我已經多年沒聯繫過他了……」他眼圈微紅地說:「這麼多年,這也是我第一次給他打電話,本來也是惴惴不安,沒想到電話居然通了,而且他答應得那麼痛快。我……」

    小天大致已經猜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了。數士時代,大家族合併嚴重,這也導致了家族中支脈的競爭相當激烈。如果一個支脈中同時出現了幾個數士,而另一個支脈的數士戰死或大量減少,他們的地位就會發生急劇變化。

    豹三和他的朋友也許就是這種情況。

    「小時候的記憶無法忘記」,小天拍拍豹三的肩:「肯定是你自尊心太強,總躲著人家吧?從他的態度來看,他其實從未忘記你啊!」。看到豹三嘴角微微顫動,他趕緊補充:「別哭啊,哭了就不帥了」。

    豹三老臉一紅,一拳捶在小天肩膀上——這次他可沒不好意思。

    小天這傢伙真是讓他無可奈何啊!

    小天笑瞇瞇地揉揉肩,尖牙不自覺地露了出來。這時,他忽然覺得腿上一震,似乎落了什麼東西似的。他連忙向腿上看去——嗯?除了阿九安靜的屍體外什麼東西也沒有啊。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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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府。

    層層大院中有一間微不足道的書房。從外表看來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但如果細心觀察,就能發現它並不簡單——想接近這個書房,需要闖過重重關卡,除了關卡,暗處還埋伏了不少警衛,更有大量攝像頭嚴密地監視著這個書房四周。

    這是梵永熙的書房。

    梵永熙,就是這個兩萬餘口的大家族的家主。

    此時,他面前是下屬送來的近期簡報。他用手捏捏兩眼之間酸痛的鼻樑,繼續打起精神看了下去——五十歲不到,他兩鬢已斑白。每日大小事情上百件都需要他來拍板,熬到深夜是經常的事情。

    管理這麼大個家族,讓他心力交瘁。

    好在他堅持習武,這才能讓他有足夠的精力去支撐這種勞心傷神的工作。這也是沒有辦法——梵家雖然是本地第一大勢力,袁李兩家也在他多年不斷的打壓下抬不起頭來。但時事難料,說不定哪天這兩個家族會出現一大批優秀數士,或者在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重新崛起,並非不可能!

    梵家,並不是萬年基業啊。比起能影響國家決策的大世家來說,自己這點家底還不是翻掌可滅。更別提數士學院,數師協會,皇族這種巨無霸了。至於今天的昏暗異象,他根本沒往心裡去——那不是他這種小勢力應該考慮的問題。

    他現在憂慮的,就是前線戰事。自己家族的數士最近沒什麼大的戰功,還在上一次戰役中損失了兩名。今年,已經總共損失了十幾名前線數士了,這對他的打擊可謂巨大。

    愁啊!

    雖然他兒女眾多,但大多資質平平,也無人可替他分憂解愁——除了梵花。

    想到梵花,他頓時愁雲散去,心情舒暢了許多。

    這個兒子,是他的驕傲。年紀輕輕就成為數士天才,還被天成學院看中,更獲得了院長女兒的青睞——前途不可限量。如果將來再能成為高級軍官,不僅生命無憂,而且必將使家族勢力進一步擴大,在本郡說不定都能排上名號。

    梵家,將來就靠他了!

    不知道他的實力是否又有提升,應該已經達到二星數士了吧?

    梵永熙沉浸在無限遐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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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篤篤篤!一陣敲門聲輕輕傳來,打斷了梵永熙的思考。

    他定定神,絲毫不惱:「進來,是金飛吧。」

    一個面白無鬚精瘦幹練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正是暗部統領梵金飛。只見他愁容深鎖,面露驚恐。

    金飛快步走到梵永熙面前雙膝跪下,然後低頭俯身用微顫的聲音說:「見過老爺!」。

    梵永熙擺擺手:「沒有外人,不必拘禮」,說著一指身前椅子:「坐下說,好久沒好好聊了……小時候,你還叫我大哥,想那時……」。他看出金飛的緊張,以為這只是由於自己忙於工作,忘了體恤下屬,才讓這個平時冷靜如冰的硬漢如此生分。所以他立刻扯起小時候的趣事,希望拉近二人的關係。

    「屬下失察」,怎料金飛忽然慘呼一聲,猛磕起頭來,邊磕邊說:「屬下鑄成大錯,但求一死!」

    「嗯?」梵永熙此時才發覺事情不妙,他眉頭一皺:「跟那時的數晶暴走有關?不要慌,慢慢說!」作為家主,他心細如髮,一個多小時前的數晶暴走他也略有耳聞,之後內務部又報告有三名數士去出任務了。將這些事和金飛現在的表現聯繫起來,他立刻猜測這中間可能有什麼關聯。

    金飛這才鎮定起來,他深吸一口氣才將四個數士的事情說了一遍:「情況就是這樣。剛才又從現場倖存者口中瞭解到:梵錫飛已經死於數晶暴走。而另三人被一個人形光體秒殺,瞬間化為霧氣」。說到這裡,他心裡驚駭萬分,臉上浮現出見了鬼的表情——儘管之前他已經被此事驚駭了好幾次了。

    瞬間秒殺三名數士!這對任何正常人來說,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儘管金飛也是數士中的高手了,戰勝三個普通數士雖然不算太困難,但要徹底殺死還是很不容易的——但如果說秒殺,而且是同時秒殺,還是氣化式的無痕秒殺,那他可從來沒聽過誰有這麼厲害。

    這完全超乎他的理解能力!!!

    「嘶!——」梵永熙倒吸一口涼氣,這種事情也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但他畢竟是一家之主,見過一些大場面,心中略一思索即冷靜問道:「這個人形光體從而何來?」

    「回老爺,不是來自外界,而是來自一個叫金天的數師學徒的體內。之前豹幫有提起過,這人雖身患殘疾,但具有數師的潛力……」

    梵永熙思索著:難道是意識離體殺人?這是只有一些歷史傳說中才會出現的頂級數士啊。而且這些傳說中的數士也只是擅長隱藏本體,讓所謂的元神或者元嬰以超快速度行動。他們只能驅動輕量級的武器,怎麼可能瞬間讓身體素質遠超常人的數士化為空氣。最關鍵的,這都是傳說故事啊,怎麼可能出現在現實生活中!

    無論如何,這肯定是極其厲害的數士!——想到梵家可能惹了一個傳說故事中的魔頭,梵永熙也頓感棘手。他忙問:「你派出去的人,沒有再引起這個金天或那個光體的不快吧?」

    「沒有」,金飛暗道:幸虧沒有再惹麻煩,看來家主也很忌憚對方啊——當下他把自己保守的偵查策略說了一遍。

    「很好」,梵永熙長舒一口氣:「後來這個光體和金天的下落如何?」

    金飛忙說:「光體之後就消失不見,奇怪的是這個金天……」,他皺著眉頭,彷彿也沒想通:「金天和兩個乞丐,以及豹幫的三當家,他們一夥四個好像是跑了,拿了些簡單的東西,屍體都沒有埋,走的相當匆忙」——那些倖存的乞丐在遠處觀戰,並沒有聽見「易」和金天的對話,所以並不知道「易」是去赴死了,而僅僅以為是消失不見了。

    「跑了?」梵永熙眉頭一皺暗道:如果可以秒殺三個數士,為什麼要跑?——他立刻抓住了這件事情的重點,忙問:「如何得知他們是逃跑,而非輕鬆離去?」

    金飛在梵永熙穩定語氣的感染下,已經沒開始那麼慌張了,他在腦中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說:「一、從殺死我們的數士到離去,他們用的時間很短。二、他們只拿了細軟物件。三、金天一夥與被滅的豹幫交好,但居然沒有來得及掩埋屍體。四、他們還故佈迷陣,讓我們搞不清他們離去的方向,屬下只好將兵力分散去追蹤」

    「嗯?」梵永熙捏著兩眼間的鼻樑,微閉雙眼思考著,他要做個重大的決定:追!還是不追!

    金飛緊緊盯著梵永熙,腦門子直冒汗。他不知道家主會做怎麼樣的決定,也不知道這個決定會對梵家產生怎樣的影響。他只是知道,家主從來沒有如此長時間地去考慮問題——這一定是個重大的決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金飛感覺到了度日如年的煎熬——以前的無數場生死廝殺都沒讓他如此緊張過。

    許久,梵永熙猛一睜眼,散發出懾人的精光。他倏地站起來,用盡全身力氣似的猛然一拍桌案:「不惜代價!捉活金天!!」。

    看著嘴巴大張目瞪口呆的金飛,梵永熙才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他竭力緩緩坐下:「此子身上藏有大秘密,若能為我梵家所用,必可問鼎社稷!」。說完這話,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微微急促。

    在痛失四名數士的情況下,梵永熙居然沒有失去理智,而是撥開迷瘴直視本質,迅速做出了一條對梵家益處無窮的決策。

    位高權重者,當如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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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稷」金飛嚇得一哆嗦,他可從沒有過這麼大的野心。他顫顫巍巍地說:「這……萬一此人只是引誘我們上鉤,伺機對我們不利怎麼辦?」他被梵永熙的驚人決定嚇得有些恍惚。

    「不可能!」,梵永熙冷冷一笑:「如此厲害的人物,怎會如此費事引誘我們。他要對我們不利,你我早已不在此間了」。他一字一句的說:「這個金天和光體,九成九是失去了那種秒殺數士的能力,而且很長一段時間無法恢復。他們無力自保,才要著急逃命!」

    「我,梵永熙,賭了!」

    這句話梵永熙說得擲地有聲,金飛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家主英明!梵家大興!!大興!!!」。

    他知道,家主這下賭的是梵家的全部家底,不是一夜暴富,就是永墮無間。

    他,梵金飛,決定賭家主贏!

    這,是一場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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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金天一夥當時大大方方地坐下休息或者主動找上梵家,那情況又當如何?

    可惜,這隻小狐狸剛獨立沒多久,即使曾經有「易」的悉心栽培,也難以和身經百戰的老狐狸相比。

    這,就是老狐狸和小狐狸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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