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節 老狐狸算小狐狸 文 / 如斯劍客

    小天一夥已經等了半個多小時，正在焦躁之際，遠處傳來低沉的汽車引擎聲。眾人眼神交流，都露出喜色。

    遠處開來兩輛車，它們越開越慢，燈光按照一定的規律在一開一關。隨即豹三用手電做了回應，車隨後一路開到四人跟前——豹三心思之細膩可見一斑。

    車上跳下五個人，後面四人一看就是謹慎的保鏢，為首這人身高中等，笑瞇瞇的很和善，但是頭大如斗眼袋明顯體型偏胖，似乎享受生活過了頭，一看就是位高權重之人。他三十不到，正和豹三年紀相仿。

    他快步走到四人跟前，二話不說直接一個熊抱摟住比他高半頭的豹三，用力拍著後背，邊拍邊激動地說：「十多年沒見了吧，小龍」。

    小龍？小天暗道：這才是他的原名啊，不知道姓什麼呢——他知道豹幫的人都有自己原本的名字，比如豹二原名就是保羅。喬布斯。

    豹三稍有尷尬，但很快就被這個人的熱情感染了，他用更大的力氣拍著這個人的背笑道：「老袁，你也還活著吶」。兩人決口不提豹三這十多年總躲著老袁的事。

    真正的朋友間，總少不了這種默契。

    這個叫老袁的人哈哈一笑：「你不死，我哪捨得死啊」，忽然他覺得這話說著有些場合不對，連忙叉開話題：「介紹下你的兄弟吧」，他這才發覺小天是個殘疾人，不禁眉頭微微一皺。他只知道這四人惹了梵家要逃命，但不知道還有個殘疾人在裡面。他不禁有些擔心逃跑的成功率。

    「這是楊開心，這是張鵬華」，豹三一一介紹著，輪到小天了，他不禁有些尷尬：「這是我們這幫人的……呃……老大，金天」——不知不覺中，大家都把這個鬼主意奇多，身後還有大神保護的小不點當成了老大。

    正在跟楊開心和張鵬華握手的老袁呆住了，確切的說，他是完全傻掉了——一個年紀最小，個頭最小，身體最弱，而且半身癱瘓的傢伙，居然是這幫人的老大。他失神地伸著手說：「你，你好……老大」。

    小天有點無奈，他握握老袁的手說：「別聽這貨瞎說，你看我哪一點像老大了？我們按年齡排的，楊開心老二，我老四」。楊開心一副吃屎的表情——他很不喜歡二這個數。

    老袁這才暗暗吃驚，別看這人年齡小，說話很有講究。

    小天沒有一個個的說誰老大誰二，這樣耽誤時間也沒有必要。沒說誰老大，但顯然豹三年紀最大，那他肯定是老大。這樣沒有直接點名，還能避免豹三的尷尬。至於張鵬華和楊開心，兩人年紀差不多，所以說一個能區分就夠了。小天最小，本來沒有必要再說，但他點名說自己是老四，就擺明了表示：各位別再爭了，就這麼定了——雖然是老四，但話語權絕對是老大才有的。

    效率最高，人情到位，一錘定音。這就是老袁驚訝的原因。他深深看了小天一眼，又重重地握了握還沒鬆開的手說：「我這個兄弟，就拜託你了」。

    老袁心中暗想：「金天，你不簡單」。

    小天也重重地點點頭，他讀懂了老袁的意思。他其實並沒有刻意去這麼高效地說話，只是「易」一直在培養他發揮戰略的優勢，所以他下意識的就在做這件事：時間緊急的情況下，代價最小的實現溝通的目的。

    說來話長，其實只是數秒的時間。老袁立刻意識到現在不是寒暄聊天的時刻，他立刻正色到：「時間緊迫，你們先上這輛車，它外表普通但內部經過了防彈改裝。我坐另一輛車走。注意扶手箱裡有路上要用的東西，後備箱還有重武器。另外…」，他加快了語速：「放心走，每個出口我都派了兩輛車，梵家肯定顧不過來。我會指揮手下人混淆視線。還有。」，他喘了口氣：「身份卡在關口，我還備了一項大禮送給你們，必須接受。記住車牌號……」

    沒等老袁說完，豹三一把摟過老袁重重地說：「兄弟！謝了！」。說完，他不再廢話，低頭接過鑰匙走向汽車。

    老袁呆了一下沒回過神來，過了幾秒才微笑著搖搖頭。眾人也都心頭一暖，沖老袁點頭告別。

    時間不等人，楊開心把小天拎到車的後排座，張鵬華把輪椅一折，塞入了後備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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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輛車一前一後，老袁的車在前面，豹三開著車在後面，這就往垃圾場門口疾馳而去。

    一路上遍地垃圾，地形崎嶇，車速快不起來。用了近三分鐘，車才到垃圾場門口。老袁正他打算讓手下跟門口的警察打招呼。這時，就見兩個人從垃圾場外匆匆趕來。

    「梵家辦事！」這兩人舉槍攔在了車面前，開口叫道：「各位請配合！」——小天瞇眼觀察著局勢，其他三人則心頭一沉。

    楊開心濃眉一豎：「我去跟他們拼了！」

    小天白了他一眼：「老二，別傻了。看動作就知道那兩個是暗數士學徒，老袁搞得定」。

    楊開心滿臉通紅：「什麼老二不老二的，難聽死了。」

    小天又白了他一眼：「既然老二不願意，那就算了。以後我們不把老二叫老二了。就老字去掉，叫二吧。你說怎麼樣啊？楊老二！」

    楊開心皺著眉，正在來回顛倒著想這句繞口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時，槍戰已經發生了。

    勝負毫無懸念，老袁這邊四人四把衝鋒鎗，而且有車輛掩護；對方兩人兩把手槍，站在光禿禿的空地上。不贏沒天理了！——數士以下，槍械還是有著絕對力量的。

    這也是小天不擔心的原因。

    老袁的車沒理一旁目瞪口待的警察，直接開出去，往東而去，沒和小天他們打任何招呼——小天明白他的意思：萬一有人一旁窺視就麻煩了。

    豹三往相反的方向開去，這才是青衛城的方向。老袁往東是放煙霧彈去了。

    楊開心此時才搞清楚小天剛才那句繞口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咧著嘴皺著眉說：「難聽，太難聽，換一個吧」

    「楊拷機？」

    「我去，那算了，還是老二好一點」——楊開心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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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靜靜地開在路上，不快不慢，防止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小天長長舒了口氣，他明白接下來的幾十分鐘，會比較安全。他輕鬆地對其他三人說：「剛演完武俠劇，又要演公路劇了。你們說這一天精彩不？」

    其他三人也被這個輕鬆的話題挑動起來，紛紛開始討論。而小天，開始嘗試推演事情的下一步發展——兄弟們都太緊張了，尤其是豹三和楊開心，忙了一路了，他們該放鬆一下了。

    下面，交給我吧。我，再也不會讓你們失望了!

    第一：梵家派人正面衝突了，說明四個數士被滅的事沒有嚇到他們。他們可能猜到易已經無法保護我們了。這是要發動全面戰爭了——再派出數士幾乎是必然的了。

    第二：這個門口只派了兩個人，而且沒有數士。說明兵力被我們的**陣成功分散了，估計每個門口都派了相同數量的人來圍堵。而且還沒來得及調派其他部門的人手，我們還有機會逃。

    第三：看這兩個人的行頭，應當是暗部數士以下的精英了。這樣二十二個大門，每個門口兩人，一共就是44個人。一般大家族對暗部和戰部的戰力的分配比例一比三，非數士戰力和數士的比例是二十比一。也就是說等會有差不多有176人的狙殺隊伍和8名數士來對付我們。其中擅長正面狙擊的戰部132人，8名數士死掉4個應該只剩一半了——這些是主力！

    第四：如果下一步老袁的煙霧彈能成功。那周邊城市的8條線路，每條線路對方平均要配22人和半個數士——遇到準死！如果不下點猛藥，這個生還幾率實在太小了……數字等會再跟老袁核對一下吧。

    第五：老袁，有這種實力敢跟梵家對抗。應當是烏衛市的另一大勢力：袁家的高層人物。主要對手的實力他應該都時刻掌握著，問他應該是最清楚的。不過，雖然老袁對我們毫無保留的幫忙，但絕我們不能把袁家拖進滅門的危險中來——這點必須保證……

    通過兩個死人，小天這只初出茅廬的小狐狸就能粗略估計出對手的大致實力、面臨的危險、可能的趨勢。準確度接近實際情況的五成。

    危難緊逼之下，他又有進步了！

    小天從來不信掐指一算，扔個拖鞋之類的就能做出來正確決策。廟算尚難勝，何況不算乎？常識加精確——這是他進行決策的基本方法，或者說是「易」引導他，讓他自我培養出的方法。

    敵人，在步步緊逼。小天，必須在最短的時間為自己這幫人爭取到最大的生機。這是時間和實力的競賽，更是智力的競賽。

    智力，有時候也是一種實力。小天能依靠的，只有這種實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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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府，書房，梵金飛前來匯報。

    「暗部已經和對方正面衝突了」，金飛這次是站著說的，家主已經給他機會戴罪立功了，他現在心情已經平穩多了，應有的職業水準也開始發揮了。他說：「但是對方來了幫手。垃圾場的每個出口都有相同的兩輛車和我們對抗，等再發佈命令消極躲避時，我們已經損失近半了」

    梵永熙眉頭一皺：「袁家還是李家？他們誰和金天是一夥的？」，也許是覺得口氣重了，他放緩語氣說：「這次是賭上整個梵家，你那幾個兵不算什麼」。他明白，敢這麼大規模跟他對抗的，只有那兩家。而且自己的援兵現在還在路上，現場只有早先派出的暗部，他們不擅正面對敵，損失是難免的——等援兵一到，那兩家聯合起來也打不過自己。

    金飛稍顯激動，但仍算鎮定，這種規模的戰事，他一輩子也遇不到幾次。他繼續說：「到底哪家還不知道……」

    梵永熙略一思索：「對方出動數士了嗎？」

    「沒有，都是衝鋒鎗。但是我們暗部平時都是刀為主，手槍輔助。」

    「不必再解釋」，梵永熙擺擺手鬆了口氣，對於經驗豐富的老狐狸來說，這些常識他不想聽，知道重點就夠了。他邊想邊說：「沒出動數士這種戰略力量，說明對方沒打算跟我們全面開戰，也並不知道金天的重要性……這應該只是個別高層的動作，家主不一定知情。嗯。」他有了主意：「等會聯繫兩家家主，嚇唬一下應該就收手了。」

    金飛趕緊點頭：「屬下明白。但那些車現在四處亂竄，分散向各個出城道路。我們無法精確定位金天在哪輛車上」

    梵永熙皺皺眉，他早料到是這樣了，但從金飛嘴裡說出，他還是深感頭痛——多方也不是傻瓜啊。

    梵永熙邊想邊說：「袁李兩家應該不會再派兵了，但是那個高層有可能還會利用自己的能力給我們造成麻煩。嗯，告訴這兩個家主：那個高層如果再製造麻煩，梵家只會針對他個人——是毫不留情的針對！但我們不會為難他們整個家族，讓他們好自為之！」——他明白，現在抓住金天才是頭等大事，必須避免家族間開戰。

    金飛詢問道：「那讓援兵改變方向，不去垃圾場了，而是直撲各個出城路口吧？」

    梵永熙點點頭：「對。現在平均一個出口能派多少兵力？」

    金飛略一思索：「每個出口約18、9人，但目前府內加我只有9名數士，屬於戰鬥型的只有4人，其他人在外地，來不及趕回來。這樣每個路口只能勉強分配一名數士……」

    梵永熙咬咬牙一下狠心：「所有數士都參戰，非戰鬥型數士也參戰。將兵力平均部署。必要時…」他瞳孔猛一收縮道：「必要時，我也會參戰！」

    金飛吃了一驚：「這樣府內不就空虛了嗎？而且家主您身份尊貴……」他被家主的魄力嚇到了。

    梵永熙擺擺手：「成大事者，不擇手段！」

    老狐狸和小狐狸，就這樣互相算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