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0節 極限逃命 文 / 如斯劍客
小天在光幕上找到了實驗對像管理區的變異靈猴。這兩隻猴子一隻高大些一隻小些，脖子上都套著一個細小的項圈。此時它們正對著攝像頭呲牙吼叫，手腳並用地把金屬籠搖得光光直響，似乎隨時都會破籠而出。當然，它們是撕不破金屬籠的。金屬籠由手臂粗的鈦合金製成，不僅堅固而且韌性極強，關押數士都不在話下，更別說是兩隻還沒打開數門的變異靈猴。
「就你了」，小天在光幕上點了一下那隻小些的猴子，上空隨即垂下了一個機械臂，穩穩地抓住了籠子。
似乎知道自己被選中了，那隻猴子開始在籠子裡瘋狂地亂竄，東抓一下西撓一下，那踩一腳這撞一下，「桀桀桀桀」怪叫不止。這是它唯一能表達憤怒的方式了。
可惜這都是徒勞的。機械臂很快把金屬籠從實驗對像管理區轉移到隔離區，一個近四千平米的區域。
在這片區域高高的天花板上是各種攝像頭。半空中有一個立體光幕，顯示著瞬時速度、平均速度、加速度、爆發力、靜力量、彈跳高度、心跳、血壓、體溫等等數據，現在這些數據大部分都是零。地上還算寬闊，零星散落著拳靶、腳靶、巨石、吊繩、橫木、支架等等障礙物。這裡是用來觀測實驗結果的區域。
小天又按了一下光幕上的按鈕，只聽「光」一聲，籠子底部打開了，裡面的猴子掉了下來。
剛一落地，這隻猴子就飛也似得就躥了出去，光幕上的數據立刻發生了變化：最大瞬時速度48，平均速度29，最大加速度1。8……沒多久，這隻猴子就熟練地找到了一個兩米多高的支架爬了上去。它一邊不停搖晃著支架，一邊沖隔離區的一個小門尖聲怪叫，似乎那個小門裡藏著它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
「還挺想我」，小天自言自語地說：「那就在實驗匙盤前先陪我鍛煉一下吧！」。他對猴子齜牙嘿嘿一笑，關了隔離區的燈和光幕，拿起桌上的遙控器，然後起身走出了工作區。
雖然是數師學徒，但小天不忘每天鍛煉。當然，他沒有那麼多時間花在這上面，所以就想了一個在短時間內提高鍛煉效果的方法：極限逃命。換句話說，他要在完全漆黑的環境中抓住靈猴——或者被靈猴抓住。另外，在捉迷藏的過程中他沒有使用數盤。這是因為數盤主要用於實戰，鍛煉時使用只能增加數盤能力的熟練度，並沒有提升基礎素質的效果。
「匡」，隔離區的小門打開了，小天閃了進來。
黑，黑得伸手不見兩爪。但小天還是看到了四十米外架子上的靈猴。準確地說，他看到的是靈猴的眼睛，顏色暗紅戾氣沖天的眼睛。雖然能關的光源都關了，但仍然有極其微弱的光線從外部透了進來的。整體的黑暗程度倒和釣魚洞差不多。
靈猴常年生活在枝葉濃密的大森林，六識也不差，甚至比小天還稍強一些。看到小天進來，靈猴立刻停止了搖晃支架，它用圓圓的小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小天，嗓子裡發出了憤怒的低吼，渾身微微顫抖——它的內心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小天冷靜地向靈猴走去，直到支架前兩三米處才停了下來。
眼前這只靈猴身高不到三尺，體重不足二十斤，從背後看會被誤以為是普通的小猢猻。但從正面看，尤其是斜下方看就不一樣了：暴虐醜陋的面孔讓人心裡發楚；焦黃的大牙肆意凸出，黑暗中閃著爍爍寒光；比自己腦袋還大的血盆大口不時滴下粘稠的液體；又厚又長的黑指甲殺傷力十足。再看它的體格，雖然乾乾瘦瘦但其實渾身都是緊密結實的肌肉，沒有一處肥的。這是真正的高密度強健肌肉，並不是健美明星那種外強中乾的大塊肌肉——那種肌肉除了減緩速度影響反應外，並沒有太大的實用價值。
這只靈猴和數士墳墓裡的靈猴長得很像，除了身上黑黃交錯的的猴毛。普通的猴子渾身都是棕黃色，而變異的靈猴則是黑黃交錯——就像一隻超大個的馬蜂。任何人看到這種古怪的毛色，腦中都會立刻浮現出「極度危險」這四個字。
看著靈猴憤怒的眼睛，小天笑道：「生什麼氣呀，不就是捉個迷藏玩玩嘛……」
「桀桀桀。！」靈猴怒吼一聲從架子上猛撲下來，猴爪凌空向小天臉上抓來——它似乎聽懂了「捉迷藏」這三個字，而且很不喜歡。
被它抓中必然毀容，所以小天不能讓它得逞。
身形一動，小天橫著就躥出了兩米多。這一躥，從靜到動轉換得非常快，似乎腳上裝著彈簧一樣。如果光幕還開著，那上面的加速度得分定然不低。
不往前跑而是橫著躥出去，一般人肯定料不到這種跑法，但不一般的猴能料到——比如這只變異靈猴。
小天剛躥出去，空中的靈猴就猛烈得晃動身體，通過尾巴四肢等部位的動作調整好了方向——小天逃出去的方向。四肢一沾地，靈猴就彈簧般向小天直衝而去，居然毫無滯澀之感。顯然，這隻猴子預料到了小天會從出其不意的方向逃走，所以它早做好了在空中轉換方向的準備——這一人一猴顯然是老對手了。
「真聰明！」小天暗道。他記得一個月前這只靈猴還不會空中變向這種高難度的動作，沒想到陪著自己鍛煉了一段時間後它居然完全掌握了。現在它的空中變向堪稱完美。落地、發力、啟動、追擊，這幾個動作一點時間也沒浪費，就好像它原本就猜準了小天的逃跑方向一樣。
靈猴速度很快。事實上，有幾種猴子的移動速度接近馬，比大猩猩要快，比人類更是快得多。而且猴子靈活多變，障礙物在它們面前形同虛設。真在森林裡追逐起來人類毫無勝算。
好在這裡不是森林而是比較空曠的隔離區，靈猴也不是速度最快的那幾種猴子。另外，小天的優勢就在於跑。所以兩者的差距並不是特別大。
不是特別大，這意思就是說差距還是有的——不到十秒，靈猴就快追上了小天了。不用耳聽八方，越來越近的猴叫聲都快把小天的耳朵震聾了，他知道靈猴近在咫尺。
蹭！小天一個橫移，又改變了方向。靈猴這次沒有跟上，它滑了一下才擺正方向——它的爪子不適應隔離區光滑的地板，但是小天的運動鞋卻非常適合這種地面。
看到距離又拉開了一小段，靈猴惱羞成怒。它的叫聲更加尖厲刺耳，顯然是氣瘋了。如果它會說話，它一定說：孫賊！有本事脫了鞋比！！
一人一猴就這樣你追我趕。追一陣，接近了；變個方向，又拉開了距離。當然，小天在跑的過程中也在鍛煉視力。這裡時不時就有拳靶或木頭樁冒出來，不看著點非撞個半死不可。
進步不大，小天邊跑邊想：我的速度好像並沒有明顯提升，估計是每天鍛煉的時間太少吧。嗯，將來得下工夫鍛煉才行，否則到時候怎麼逃啊……
沒錯，小天鍛煉跑步是為了逃得更快，讓別人抓不住——顯然這是個格調不高的消極技能。
逃跑和衝鋒都是跑，但格調差太多了。一個是抱頭鼠竄一個是勇往直前。數士中有大量的衝鋒數士，但專門鍛煉逃跑的倒是鮮有耳聞。逃跑，意味著不戰而降，意味著自信心喪失，這對數士來說是晉陞的最大障礙，所以鍛煉逃跑的人才那麼少。
逃跑，這事說出來不露臉，但小天並不介意。他非常喜歡這個能力——關鍵時刻能保命啊！另外，他認為自己又不是楊開心李小龍楊蔓這種數士，打架時並不需要衝在前面，衝上去受了傷反而拖累夥伴——不如躲得遠遠的，省的給別人搗亂。
有一次，小天心血來潮想要試試自己拳頭的力量。拼盡全力打空了幾次後，小天終於沾到了拳靶，顯示器上爆出了一個驚人的數字：69——他立刻知道自己和爆發力絕對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他記得楊開心似乎是750左右，李小龍也能接近400。
69？這個成績別說數士學徒，就算放在普通人裡也是低的吧——小天暗想。不錯不錯，我快接近楊開心的十分之一了。嗯，要慶祝一下。
小天從此就只練逃跑絕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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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
十分鐘長嗎？聽上去不長。
但以極限速度奔跑，你就會感覺十分鐘居然會如此漫長，似乎每一秒都拉長了數百倍——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難熬的十分鐘了。
你的肺會喘得像快被扯斷的風箱一樣，你的喉嚨會疼得像被放在鍋上煎烤，你會因為汗水迅速流失而渴得像沙漠裡垂死的魚，你會因為體力用盡而累得頭昏眼花。
但你不得不繼續拼盡全力跑下去。
因為後面有個暴虐凶殘的屠夫在追趕你。被他抓住，你就會被掏腹挖心以最悲慘的方式死去。
為了求生，你不得不拚命跑下去。
這就是極限！
發令槍響，幾個人同時衝向終點，這是極限嗎？不是，這是盡力而不是極限。極限，只有你的生命真正遇到威脅的時候才會爆發出來。極限時的奔跑，通常比盡力時要快得多也持久得多。
不要小看人體的潛力。曾經有農夫手撕狗熊、游泳者擊退鯊魚的新聞，這都是人體在極限時爆發出的潛能。數百萬年前人類智慧未開的時候，僅憑原始的殺傷力就可以擊敗大多數野獸。那時，人類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物種之一。
生命安全，是最低層也最重要的需求。之上是溫飽，再之上是社交友誼感情，再之上才是認同感和榮譽——盡力贏得比賽，只是榮譽罷了。
越低層的需求，對人的激勵作用也就越大。為了生命安全而奔跑，才是極限的奔跑。一次極限奔跑，頂得上幾十次的比賽訓練。
現在，小天已經以極限狀態奔跑了十分鐘。他已經累得像一條狗了——當然，他曾經就是一條狗。
靈猴也好不到哪去。猴子的耐力本就不太好。有幾種猴子的奔跑速度接近馬，這只是短距離衝刺而已，超過兩公里，猴子的體力就會大幅下降。
小天的耐力還不如猴子。畢竟，他鍛煉的次數少，每次鍛煉的時間也短。但是小天一直在縮小和猴子在耐力上的差距。因為他是極限逃命，而靈猴只是要發洩憤怒。兩者的處境不同，對身體素質的刺激也不同。
小天不是數士學徒，對身體鍛煉一竅不通，他為什麼有辦法加強自己奔跑時的耐力？
不是數士學徒，但他在數師學徒。他能集中精力研究數盤長達六個小時，這就是一種驚人的耐力。這種耐力是被逼出來的——只有堅持高效學習，才能快速成長；只有快速成長，自己這幫人才能遠離死亡。
逃跑也是一樣。堅持高速奔跑，才能比敵人快；比敵人快，才能活下來。
萬物相通，這就是他能加強奔跑耐力的根本原因——將研究數盤總結的經驗應用於奔跑。因此，小天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鍛煉出了不錯的奔跑耐力。
現在，小天已經不需要轉急彎來躲避靈猴了，因為他和靈猴的體力都在大幅下降，已經比走路快不了多少了。
又拚命「走」了五分鐘，小天一頭栽倒地上，再也挪不動了。如果剛才只是累得像條狗的話，那他現在就是一隻死狗了——累死的狗。
小天仰天躺著，腦中一片空白，瞳孔都有些擴散了，只能下意識的大口喘氣了。
靈猴也累得半死不活好不到哪去。不過靈猴畢竟是野生動物，它的體力要好一些，現在還能用爪子扣著地面挪動身體。它眼睛裡的凶狠殘暴已經淡了許多，似乎都忘了自己為什麼要追小天了。
有一件事情靈猴沒有忘：追上前面那個人，撕碎他，咬死他，吃了他……
五米、四米、三米、兩米……靈猴終於一步步挪到了小天跟前，它的眼神又興奮了起來，就好像看到了一塊新鮮的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