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百祖堂 文 / 妖孽
大元民風樸實，求追根溯祖，在各處亦有設立各姓祖堂，而在帝都，最為聞名的便是百祖堂了，整個大元有些名望的家族都在此設有祖堂，而巴山方家，亦是靠著鎮守巴山抗衡冰源而有了一間小小的祖堂。
百祖堂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宮殿，紅牆波瓦，濃蔭綠樹，熏香陣陣。高大的牌坊顯出莊嚴的氣息，方萬里緊了緊身上布包，隨著人流，踏入了百祖堂內。
踏入這座幾百年的建築，一種歷史沉澱的感覺傳來，周圍人群自覺褪下臉上的怡然自得，換之一臉鄭重、敬仰，一直站在方萬里肩頭的小黑也似乎意識到這是個不能說話的地方，嘴巴一直緊閉著，兩隻小眼睛不斷打量周圍。
百祖堂地方很大，人也很多，但是很自覺地，沒有多少喧嘩，行人之間低頭耳語，簌簌聲音傳開。
百祖堂不單單是祖堂，亦是大元各大家族的功德堂，進入這座殿宇，引入眼簾地便是一座高樓，門匾上書：千秋居，三字筆走龍蛇，一股深然道義撲面而來，武者一看便知這是造詣極高的書法大家所寫。
千秋居裡，雖人頭攢動，但一片安寧，偶爾兩聲長歎，亦是因敬仰祖宗先輩偉業所發，方萬里駐足而觀，各大家族發家事跡在千秋居內皆有所陳列，一路觀看，驚歎不斷，終於快要走出千秋居時，發現了在一處角落閉上所寫「巴山方家」他不由停了下來。
「昊帝五年，方祖隨帝征四方，至極北，其勇，帝喜而賜之封地……」方萬里在心中默念著，同時回想起族內族譜上所記載的大事，與這上面所寫大同小異。
昊帝便是那最後一位遮天境大能的後代，方家先祖跟隨昊帝南征北戰，封地巴山，中間歷史不知發生何事，曾經的封地，變成今日的詛咒之地，方萬里歎了口氣，走出了千秋居。
一個巨大廣場上，一座五丈多高石雕聳立，戰鎧加身，手持長劍，面容堅毅，不怒而威，這是昊帝之像。
廣場四周，則是各大家族的祖堂了，遠遠望去，能有幾十座朱門，都是大元顯赫的大家族，而那些聲望較低，則是在更深處。
正前方那一座殿堂最大，上書一字：古！毫無疑問是當今大元皇室古家，行人敬仰而出入，他們敬仰的不是皇室，而是那個開創大元萬世偉業的家族，那個最後一位遮天境大能的家族。
走到這裡，方萬里卻沒多少興趣進入一觀，他走上側邊一條小道，沿著路標，往方家祖堂而去。
小小的祖堂，不過兩丈之寬，大門朱紅已褪色，牆壁斑駁，門前幾株雜草，落葉散亂，能看出已有破敗之勢，誰能知道這便是那鎮守大元北疆的方家祖堂呢？
面對門口羅雀之狀，方萬里心中沒有多少感慨，反而帶著淡淡欣喜，有種在外遇故知的感覺。
他緩緩推開大門，吱呀老舊聲音之中，蛛網連結，香壇散亂，連最上那雕像，也佈滿了灰塵，破敗頹然之景展現在了方萬里眼前。
「吱吱……」小黑忽然叫了兩聲，頓時兩聲同樣吱吱響起，角落傳出動靜，兩隻灰鼠因人驚嚇，匆忙逃走，小黑見狀吱吱叫著，躍下肩頭，追著那兩隻灰鼠而去。
「小黑，小黑……」方萬里急忙叫了兩聲，卻忽然在樑上聽聞兩聲鼠叫，他也才放心下來，緩緩走上前堂。
頹敗之景令人心酸，方萬里莫名感覺心中一痛，他扔下布包，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著，這是方家的祖堂，五年才能有一次來客，五年無人，竟已頹敗到如此地步。
蛛網清掃，香壇擺好，灰塵拂盡，小黑也似乎玩累了，躍上方萬里肩頭，順著他眼光好奇看著前面那個雕像，站在雕像前，方萬里眼中帶著一種質疑的眼神，他想問這方家先祖，為何巴山會九夜三晝，為何巴山人無法踏出那片黑杉木林。
上面雕像面目慈和，兩隻眼睛業已褪色不少，看不出建成時原本模樣，方萬里歎了口氣，回到香壇前，打開包袱，祭祖之物一一取出。
心中縱有千萬怨言，但面對祖先，方萬里臉色肅然，點燃檀香、燭火，祭品不過兩顆小果，一杯淡酒，皆是巴山特有之物。
輕煙繚繞的長香，濁黃搖曳的燭光，緩慢燃燒的三片禁真果葉，方萬里抬頭，望著先祖雕像，臉上肅容，放下小黑，拂袖正襟，行古人拜祖之禮，噗通跪下。
「昭帝二十五年，方家第四十八代子孫方萬里……」正規流程一遍而過，祭詞完畢，方萬里站起，肅穆而望，等著長香快燃盡之時，才收拾東西，拜別先祖，對趴在地上無聊的小黑招了招手，後者立馬吱叫一聲，抓著褲腿爬上肩頭，隨著方萬里往外而去。
吱呀……
已經關上的大門被重新打開，卻不是方萬里，他才起身而已。
門外，走進一男一女，男子不過二十左右，面容俊俏，衣著光鮮，女子女僕打扮，體態妖嬈，盡顯媚色，正依偎在男子懷中媚笑著，一隻手還搭在男子下身處摸搓著，男子一臉享受之色。
方萬里眉頭皺起，一絲怒色自雙眼閃過，這裡乃是百祖堂，竟然有人如此放蕩，不尊祖禮。
「什麼人！」方萬里速步上前，冷冷沉喝道。
女子驚嚇，尖叫了一聲，而後小手掩唇，靠在青年懷中，另一隻手也自覺從青年下身離開，而後媚狀褪下，臉色好奇看著從容走出的方萬里，不過更多眼神是停留在他肩頭的小黑。
見「不速之客」打擾情致，青年臉上一絲猥褻笑容褪下，劍眉皺起，他瞥了一眼方萬里，眼中帶著蔑視，他哼了一聲，長袖一拂，一道內勁掠向方萬里，口中道：「滾！」
方萬里眼神一凝，怒色更盛，週身雷變訣沖然而動，閃過這道內勁，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這兩人，那女子眼神略慌，男子卻鎮定如常，更多的則是不屑之色。
「哦？還有點實力，趁著本少心情好，不想浪費體力，給我滾吧。」青年一副懶散模樣，臉上極盡蔑視之態，摟著女子的右手摸向了她高聳胸脯，嘴裡話語更是有所指，他懷中女子聽聞，嗔叫了一聲「獨孤少主真討厭」但卻更加緊抱著這「獨孤少主」酥胸任由其摸搓，媚眼如絲盯著他。
「你們！」方萬里心頭燃起熊熊怒火，「光天化日之下，在百祖堂神聖之地，我方家祖堂內，你們竟欲在此行猥褻之事，簡直無法無天！」方萬里氣極，身上氣勢也驟然提升到了極點，週身閃爍著淡淡的電光，茲茲聲響傳開。
「哪裡來的鄉下小子，識相的還是滾吧，不要打擾獨孤少主的興致。」那女子臉色媚態重現，雖方萬里氣勢迫人，但她卻毫無懼意，反而出言帶著諷刺性的勸說。
「吱吱吱！」小黑站在方萬里肩頭，衝著那女子一陣吱叫，看那表情似極為不滿。
獨孤少主？方萬里捕捉到了這個字眼，心頭一緊，不過看兩人依舊旁若無人在祖堂內動手動腳，怒火再度翻騰心中。
「便是我大元皇室，古家之人，也不得在祖堂內做如此傷風敗俗之事，於祖堂行苟且之事為不敬，於我方家祖堂為不義，蔑視王法視為不忠，你這不敬不義不忠之徒，馬上給我滾！」
「少主，這人好生牙尖嘴利，竟然這麼罵你！」女子依偎在青年懷中，驚愕聽著方萬里所說。
獨孤少主放開懷中女子，眼神瞬間冰冷一片，宛若打量死人一般看著方萬里，他腳步提起，向方萬里走去，同時身上氣勢節節攀升，每一步氣勢都漲一大截，不過三步，便已超越了方萬里，而且還有繼續上升之勢。
「方家？哪個方外之地出的人，竟敢跟本少主如此說話，本少做事還用你來教？就算我拆了這破房，你又能奈我何？」青年話語森然，步伐逐漸逼近方萬里，眼中殺機陣陣，顯然動了真怒。
方萬里眼中寒光暴射，氣勢沉凝，盯著逐漸走上前來之人，聽聞其咄咄逼人話語，怒火翻騰胸膛。
「轟……」
方萬里渾身氣勢再度攀上一個巔峰，週身雷光閃動，怒發飛舞，陡然間出手，身形化作一道殘影衝向獨孤少爺。
彭！
沉重的悶響炸開，方萬里身形卻直直被轟飛，轟入了祖堂之內，瞬間，一道雷光身影再度衝出，揮拳迎向獨孤少爺。
彭！
又是重重一拳，獨孤少爺欺身而上，面目冷煞，拳頭內勁驚人，貼著方萬里後退身形不斷轟在了他胸膛。
一腿橫掃而過，方萬里轟飛撞牆，重重倒地。
「窮山惡水出刁民，方外之地多庸才，壞了本少主興致，暫且繞過你，別讓我在帝都見著你，不然見一次打一次！」獨孤少爺收手，正襟拂袖，臉色鄙夷一片，方萬里出手毫無章法，只是依仗內勁而戰，跟街頭混混打架差不多。
的確，方萬里修煉也不過半年多，依靠雷變訣而迅速修煉到了武士六階境界，但是與人交手經驗實在太低，而這位獨孤少爺，雖然倨傲，但顯然是一位身經百戰之人。
此刻的方萬里，嘴角流淌著鮮血，想要站起，卻遲遲不能，邊上小黑吱叫著拉著他衣袖，想要將他拉起，看著這無趣的場面，獨孤少爺搖搖頭，冷哼一聲便往外而去。
「站住！」一道虛弱卻顯得極為倔強的聲音響起，在小黑急迫叫聲之中，方萬里目光之中一片怒色，他身子搖搖晃晃，嘴角滴著鮮血，站了起來。
渾身的劇痛他毫無所知，無還手之力的境況他無所知，他只知道，此人侮辱方家先祖；他只知道，洶湧的怒火翻騰胸間；他只知道，高昂的戰意正充斥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