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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子夜逢伊人,癡女怨冷窗 文 / 永月

    我怎麼目中無人了?」琉璃道。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很危險?」秋暝厲聲道。

    這句話就像是寒冬臘月裡的一盆冷水,惡狠狠地扣在琉璃頭頂,再從頭頂慢慢涼到心底。

    心底肯定不會好受。

    淚珠在她眼圈裡打轉,漸漸地淚花已貼向她的臉頰。

    秋尋望向冷峻的秋暝,她的心也涼透了。

    她沒有哭過,也不知道琉璃為什麼會哭,如果秋暝那對琉璃說的話同樣說給她聽,她會不會哭?

    她不知道。

    她甚至都不知道趙無憂已經離開了,更不知道趙無憂在臨出門前還朝她奇怪的眨了眨眼。

    她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他會不會過去安慰她。

    屋內此時只能聽到琉璃的啜泣聲在哽咽,她覺得自己很委屈。

    她真的很委屈,因為她認為他還不夠瞭解她,更不理解她的苦心。

    她傷心了。

    秋暝未曾想到她會如此傷心,他渾身的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求救似的看了看秋尋。

    秋尋沒有看他,傻傻的愣在原地,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良久。

    秋暝終於伸出手,拭了拭琉璃尚殘在眼角的淚花,柔聲道:「好了,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不漂亮我就不看了。」

    「我就哭,我就哭!」琉璃哭的更甚了,嘴裡不忘道:「漂不漂亮又不讓你看。」

    「那我就不看了。」說著秋暝已轉身背對著琉璃。

    「秋尋姑娘,你覺得趙無憂為什麼要幫著馮宇昊打圓場?」秋暝笑著問道。

    秋尋先是一驚,後又欣喜,最後又溫柔的笑了笑,再最後才很是生澀道:「我……也不知,他可能有自己的原因……馮……宇……昊……這個人……怕不簡單……對自己的武功也是掩掩藏藏……不是……我……們……所看到的那點。」

    「你倒是和我想一處去了,是不是叫做心有……」

    這句話秋暝還沒有說完就改口道:「我會陪你好好說話的。」

    琉璃越聽心裡越不是滋味,緊咬朱唇,細細聆聽著二人的對話。

    秋尋怔住,她想不到他會這樣說,但她知道他想要說什麼,蒼白的臉因發燙而浮現出一抹暈紅,低頭柔聲道:「謝謝!」

    除了謝謝她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秋暝倒是想不到很隨意的一句話,直令位冰山一樣的人兒前後反差如此之大,他怕她尷尬,於是道:「行走江湖,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但他們殺了李老三就是不該。」

    她果真不尷尬了,等她發燙的臉恢復冰冷時她才微微抬起頭,慢悠悠說:「我記得李老三曾說過,除了信得過的人之外,其餘的都是死人!」

    「他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他如此信任他人,想不到卻……」秋暝黯然道:「有時我甚至覺得女人都比男人可信的多。」

    「為什麼?」秋尋道。

    「我所看見到的女人都可信,包括你。」秋暝肯定道。

    「那你……又見……過多少?」秋尋道。

    「不超過三個。」秋暝道。

    「三個你……就敢斷定?」秋尋道:「世間事誰能……夠……猜的透,昨日……還在一起說笑,今日又將……反目成仇。如果不站在他們的角度……去想,永遠……都……不會想到。」

    秋暝沉吟下,點頭道:「不錯!他們做事有他們的原因,既然是他們的原因我又何必多想,做好自己就行了!」

    「你確定……他們……做事……的……原因裡沒有你?」秋尋道。

    「至少我現在看不出!」秋暝道。

    秋尋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微微一笑。

    ……

    馮宇昊走在路上。

    這條路很靜,他走的也很靜,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身後左右兩側各是馮敵,馮仇二人。

    馮敵此刻就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比螞蟻還遭。

    「屬下一時疏忽,望公子恕罪!」馮敵在身後道。

    「疏忽,恕罪!」馮宇昊在前笑著道。

    「請公子降罪!」馮敵又道。

    「我好像並未發號施令,你也未曾依言而行,何來降罪之說?」馮宇昊依舊笑著道。

    「是屬下自作主張,請公子責罰!」馮敵道。

    「屬下,自作主張。」馮宇昊道:「這兩個詞用的好,想必你也上過幾天學堂。我自命書讀的不少,也不敢將這兩詞混淆並用,你倒是古今第一人啊!」

    馮敵見狀,一時語塞。

    他又突的單膝跪地,道:「請公子責罰!」

    馮宇昊停下了腳步,轉過身。

    如炬的目光緊緊盯著單膝跪在地上的馮敵,淡淡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紙包不住火的道理你應該比我清楚。有些人活著礙手礙腳,任誰看著都不會舒服,都想著除之而後快。至於哪些人礙手礙腳,自個兒思量思量,我也不多費唇舌。類此事件,如再發生第二次,後果你比我清楚。」

    他話說完便轉身拂袖前行,也不管身後二人是和反應。

    馮敵則慢慢起身,緊隨其後。

    馮仇當然也在旁邊,他竟然至始至終都未插嘴一句,也無任何反應、變化,唯一的反應就只稍稍皺了皺眉。

    馮宇昊猶自在前一步一步的走著,至於他們究竟有什麼事在瞞著他,他想都沒有想。

    所有的事已出乎他意料之外了,他沒有意料到會碰到秋暝等人,更沒有意料到會碰到像雷老大,李老三這樣的人,也更不曾料想得到馮敵會無故殺人並承認自己殺人。

    他也不著急。

    他真的不著急,他又停下了腳步,然後說道:「去找些水果,打些野味,水果不要太老。」

    馮敵,馮仇便應聲去了。

    ……

    回到客棧,眾人紛紛用完膳後,七人七騎(ji)向著太原方向疾馳而去。

    入夜時分,眾人又找了家客棧投宿,並一起用完膳後各自回房。

    ……

    夜深。

    闃無一人的街道,風在呼呼吹著。

    無人的街道不知何時已出現兩名中年男子並肩而行。

    「明日午時就要到達太原了。」靠左其中一男子道。

    「計劃也必須要改變了!」另一男子道。

    「一切見機行事。趙平淵整日醉醺潦倒,不足為慮,林蕭然又無故失蹤,不信她趙天雪還有個三頭六臂不成。」靠左旁男子不屑道。

    「無故失蹤!」令一男子冷笑道:「世上絕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此女子只怕不簡單。老爺臨行前千叮嚀萬囑咐,斷然不可小覷(qu)此人。」

    「趙無憂必須得要他真正無憂才好,不然你我二人就要憂了。」靠左旁男子道。

    「還是速回客棧,不要讓那幫小丫頭雜種起疑。」另一男子聞言沉聲道。

    話音方落,無人的街道又恢復了死寂。

    ……

    琉璃獨自一人坐在桌前。

    桌上只有一盞殘燈,燈光如豆。

    如豆的燈光跳動的很厲害,映著她那單薄、嬌柔的軀體——愁容的眸子,愈憂愈愁。

    此刻的她就好比深閨裡的怨婦,哀怨的靜候著情郎的歸來。

    油將燃盡,本不是很亮的燈光更暗了。

    她還在靜候。

    幽幽的目光也不知是第幾次注視眼前那扇虛掩著的門。

    門依舊虛掩。

    「咚咚咚」敲門聲傳了進來。

    方纔還是愁容的眸子立馬亮了起來,嘴角泛起了柔柔的笑。

    她又是欣喜,又是嬌羞,但她還是靜靜的坐在桌前,感受著強烈的心跳,強自抑制著去開門的衝動。

    她希望敲門的人是她相見的人,也希望門能快點被推開。

    門並沒有被推開,敲門聲也沒有再次響起。

    她失望了!

    她的肩在顫抖,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哭了,趴在桌上失聲痛哭。

    「吱呀!」虛掩著的門終於被推開了,推開的聲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只容屋子裡的人聽見。

    這聲音控制的真好!

    秋暝緩緩的躍進門檻,然後就止住了腳步。他能看見趴在桌上痛哭的琉璃。

    他看了。

    他接下來是不是該走過去?

    他沒有。

    他就像是被人用釘子在了地上,想要動一動,但一動就是鑽心的疼痛。

    這種疼痛他忍受不了,也無法掙脫「釘子」的「束縛。」

    所以他沒有敢妄動一步。

    琉璃的肩還在劇烈的顫抖,哭的也更急了。

    天地間就只剩下了她的哭泣。

    她絕望了!

    ……

    天不見憐人。

    地不見憐人。

    天黑了,地也跟著黑。

    地黑了,天也變冷了。

    是有情還是無情?

    若有情,又怎會還有人在哭泣?

    若無情,「天變地也變」又怎會出現?

    人是不是也如天與地這般「矛盾?」

    人若有情又怎忍見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獨自灑著淚?

    ……

    秋暝就像是一尊石像般矗立在原地,不見生氣。

    但他終究還是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有著血性的男人。

    大多數男人都忍受不了女人在身旁哭泣。

    面對女人在旁哭泣,男人一般都會做出兩種決策:盡早離去;或是給予安慰。

    秋暝沒有離去,仍是石像般矗在原地。

    他是不是在想著怎麼過去給她安慰?

    他動了。

    手先是隔著老遠的距離慢慢的伸出,又很快的垂下。

    他又動了。

    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動的。

    他之所以動了是因為琉璃此刻已在他懷裡。

    他現在正坐在琉璃先前坐過的椅子上。

    琉璃沒有看清楚他是如何過來的,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就突然間被他結實的臂膀纏在懷裡,坐在他的大腿上。

    她驚呆了,也止住了哭泣。

    她梨花帶雨的臉頰因這驀然間的驚恐而變得蒼白,蒼白的像一張廢棄的白紙,淚痕像是白紙上的褶皺。

    她眼睛裡有水,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大大,酥胸起伏,鼻息嬌喘。

    她不解地看著他,看見他正在壞壞的笑。

    他笑的真壞,是種想要吃人的笑。

    「別生氣了,好嗎?」秋暝壞壞地笑著道。

    琉璃被著「吃人」的笑驚住,驚呆呆的看著那「吃人而又壞壞」的笑,沒有說話。

    「再不說話我可要打屁股了!」秋暝看著驚呆呆的琉璃,心念數轉下道。

    這招果真奏效。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打屁股……」琉璃急忙道。

    看到她終於開口,他鬆了口氣,心也放了下來,但剛放下卻又再次提了起來。

    他聽到她在他懷裡低聲嘟囔道:「想不到你竟變了,變得比小時候還壞……」

    聲音已低的不能再低,在低就聽不見了,整張臉佈滿紅霞,貼燙在他的胸膛。

    秋暝低頭看向嬌羞無限中的琉璃,心底出的歎息沒有人聽得見。

    良久。

    油盡了,燈枯了。

    屋內幽暗。

    「你開不開心?」秋暝道。

    琉璃在他懷裡使勁點頭。

    他沒有看,能感覺到。

    「陪我下去喝兩杯!」秋暝道。

    琉璃又點了點頭,悄聲道:「你不開心嗎?」

    「開心!正因為開心,才要邀你喝兩杯。」秋暝道。

    「把她也叫上吧!」琉璃道。

    「誰?」秋暝道。

    「這麼快就忘了!你不是說要陪她好好說說話的嗎?」琉璃嘻笑著道。

    「現在很晚了!」

    「還是不要的好!」秋暝頓了頓道。

    「我又不是要讓你去叫,你緊張什麼?」琉璃道。

    說話間她似突然意識到什麼,忙從他懷裡掙脫下來,臨到門前,轉身又道:「我去找她,你在樓下備好酒菜等著。」

    屋子裡還是很幽暗,她匆匆出了這間幽暗的屋子。

    ……

    秋暝一個人坐在桌前。

    桌上有酒,也有菜。

    菜沒有動,酒已見底。

    要等的人還沒有到。

    酒杯被他握在右手裡,他望著手裡的酒杯。

    酒杯在他手裡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

    他在想著一個人。

    想著位一襲白衣,頭髮始終不願結髻,披散在腰際的女子。

    他的心在絞痛。

    他左手捂著胸口。

    轉眼汗滴自他額頭上沁了出來。

    他還在想,心還在痛。

    握著酒杯的右手上青筋隱現。

    「——彭!」

    杯碎了。

    心是否也隨著手裡的杯碎了?

    沒有。

    心還在痛。

    他的思緒因這劇烈的痛,漸漸的淡了,忘了去想。

    痛,漸漸的弱了。

    終於,痛停了。

    他的臉變得蒼白,眼神裡有無助。

    ……

    為什麼只要一想到她,他的心會是那麼的痛?

    他沒有答案。

    他又換了酒杯。

    繼續喝酒,繼續等人。

    要等的人還是沒有到。

    他喝著酒,無意間看向了櫃檯處。

    櫃檯上有位年近中旬的漢子正趴在算盤上,雙眼禁閉著,裂開嘴在笑,口水順著裂開的嘴留在頭枕著的臂肘上的衣襟上。

    看他那樣子肯定是做了個很甜的夢。

    夜晚,春天的夢在櫃檯上迎做。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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