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語碎芙蓉帳,霧霾鎖青山。 文 / 永月
「你不走嗎?」秋暝轉過身道。
「不是……我……」蕭玉柔道。
秋暝當然也看見床單上的血漬。
看到血漬他突然問道:「高揚風呢?」
「他昨天不是在我進來之時就已走了嗎?」蕭玉柔道:「你不是也看到了嗎」
秋暝當然看到了。
他只是沒有想到。
他昨天真的有點醉了,但不該醉得那麼快。
「這床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比一般床大了些,軟了些,香了些嗎?」秋暝笑著道:「我倒要好好看看。」
他竟然真的走了過去,然後用臂膀將床整個抬了起來。
床底下有一爐女子拳頭般大小的香爐,爐裡的香已燃盡,爐還是香的。
「我們走吧?」蕭玉柔突然道。
「這麼好看的香爐,我們不妨帶回去,留作紀念。」秋暝道。
「客房裡的東西,我們不好帶走。」
蕭玉柔伸手輕搖了下他的胳膊,他松力,床「匡當」一聲落下,落在原先位置。
床的質量竟也很好,沒有被摔碎,就連鋪地用的紅木地板也沒有碎。
「這真是客房裡的東西?我再去其他客房看看。」
「你……」
他竟然說看就看。
她的臉色竟然變了,然後她就跟上去。
客房就在隔壁。
人也在隔壁。
隔壁也是相同的佈置。
又大、又軟、又香的床。
榻前有兩雙鞋,男女各一雙。
床上的人當然也是一雙。
男的四十歲左右,女的正值雙十年華。
女的在床上大叫:「用力……用力……對……」
男的也很賣力,也在一陣接著一陣的喘息。
秋暝就在這張床前站著。
如果想要看清這張床下是不是也有同樣的香爐就必須把床抬起來。
他想看。
所以這張床就被他抬了起來。
床底下果然也有一爐女子拳頭般大小的香爐,爐裡的香也已燃盡。
秋暝看到了。
跟著他過來的蕭玉柔也看到了。
奇怪的是床上的那雙男女竟沒有看到他們,正忙著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
最奇怪的是在這張床底下不應該還再有香爐出現。
但這香爐已確確實實的出現在床底下。
香爐是誰放的?
為什麼要放?
難道真的是客房裡備用的?
蕭玉柔想不通。
所以她還在那裡癡癡地站著,看著那雙男女在床上「翻江倒海,顛鸞倒鳳。」
秋暝已經走了出去,他沒有說他出去幹什麼,所以蕭玉柔也不知道,也不在意。
她現在只在意一件事。
——她房間裡的那爐香是她自己放置的,目的是為了起到催情作用,但這件房裡為什麼還有香爐,難道也是為了催情所用?
——不需要,這地方根本不需要用**物。
——能到「**」這種地方來的,需要催情?
整件事現在只有一個解釋。
她被利用了。
被誰利用?
高揚風?
難道高揚風知道她會來**?
——但高揚風已不知所蹤,根本無從對質。
如果不是高揚風,那他為什麼要急著離開。
是不是做賊心虛?
如果是高揚風,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也只有一個解釋。
——讓他不去懷疑她香爐是被她放置床底下的。
為什麼不讓他懷疑她。
同樣只有一個解釋。
——高揚風至始至終都在利用那個「剝奪」她**的男人。
現在那個「剝奪」她**的男人是不是已一步步陷入高揚風的圈套裡?
肯定是。
因為她現在已聽到一段很有趣的對話:
「**有病,無緣無故衝到別人房間,打攪別人好事,把床抬起來幹嘛?是不是想顯擺自己力氣大,床底下不就是有個香爐嗎……」
「我不管有沒有香爐,我只問你,為什麼每間房裡都在幹著同樣的事?」
「你忘記吃藥了吧?到**裡來不幹這事還能幹嘛?」
「不是要讓人忘記一切煩惱的嗎?不是喝花酒的地方嗎?」
「真有病,快出去!別再打攪大爺的好事……」
這段對話不僅很有趣,而且還很好笑。
但聽在蕭玉柔耳裡她並沒有笑。
她笑不出來。
她不該自以為聰明。
「我們走吧。」秋暝走進來道。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蕭玉柔道。
人總有軟弱的時候,總有無助的時候,也總有流淚的時候。
何況是一個女人?
她哭了,流淚了。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對不起你……」
他沒有再說下去就將她攬入懷裡。
他們抱得很緊,很緊。
但那張又軟,又大,又香的床上的那雙男女不會因為他們的情感而忘記自己喜歡做的事。
又是劇烈的喘息,又是劇烈的**……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煞風景的事?
煞風景的事大多女人都不願看到。
所以就只有走,只有遠離。
蕭玉柔終於依依不捨的鬆開纏的很緊的臂腕,道:「走吧。」
他們並肩走了出去,走出**,走在繁華的大街,走在無法面對琉璃的路上。
「你說過你會照顧我一輩子的……」蕭玉柔又道。
她真的需要人照顧,因為她現在走路都不穩,因為她已放棄了她豪華舒適的莊園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不管未來風雨幾遭,她都會和他在一起。
他顫抖的右手最終還是牽住她的左手。
她的左手又變成環扣狀,緊扣他的右手。
蕭玉柔已經回來了。
她本不打算回來的,她打算和自己的男人一起去尋的下落,一起揪出這神秘殺手組織的幕後黑手,為自己的爺爺報仇,為所有武林同道雪恥。
這是件光榮的事,於公於私都是件光榮的事。
不僅可以報仇雪恥,還可以揚名立萬。
說不定還可以再書佳話,成為像葉明心、柳寒依一樣的佳話,讓所有武林同道崇拜、羨慕。
當女人心裡真正住進一個男人的時候,她會為這個男人做很多很多事,做很多很多有利於這個男人的事——這種事也要有利於自己。
但這種既光榮,又可以揚名立萬的事蕭玉柔沒有機會去做。
當一個女人和一個魂不守舍、很茫然的男人一同手牽著手走在繁華的大街上,縱使腳下還有路,面前還有方向,路和方向也只能要這個女人去把持。
所以蕭玉柔才會回來,回到自己的家,回到
不然她還能去哪兒?
和她一塊兒回來的當然還有那個男人——秋暝。
她回到後,就忙裡忙外的將整個莊園裡徹底清理了一遍,甚至遣散了所有下人丫鬟。
偌大的莊園裡連一個核心人物都沒有,要那些下人丫鬟有什麼用?
但還有一個長的特別漂亮的丫鬟,來的又比其他人晚得多卻怎麼趕都趕不走,打她也打不走。
打她,她就說:「小姐是不是有了姑爺就不需要小蘭了?」
她說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蕭玉柔也是。
小蘭不僅僅只是一個丫鬟,也是她的好妹妹,感情很好的妹妹。
做姐姐的要是打了和自己感情很好的妹妹心裡肯定也不好受。
她打得並不重,但小蘭卻流淚了。
這是不是因為她要小蘭走,傷了小蘭的心,所以才會流淚?
看到小蘭流淚,她想到了自己竟也忍不住哭了。
女人都有一種責任感,不離不棄的責任感。為什麼這種責任感男人沒有?
何況這女人還是一個丫鬟?
兩個淚人兒就這樣抱在一起。
兩人抱了很久才聽見小蘭說:「小姐和姑爺這麼晚回來,想必還沒吃早餐,我去廚房幫你們準備點兒。」說完她就嘻笑著轉身,連蹦帶跳的向廚房跑去。
做丫鬟的不僅要會洗衣做飯,還要會長眼色。
這麼好的丫鬟蕭玉柔真捨不得讓她走,但沒有辦法。
因為她身邊多了個男人,和以前不一樣了。
現在她已坐在這個男人身側。
「你怎麼了?怎麼一早上都不見你說話?」蕭玉柔坐下柔聲道。
秋暝沒有出聲,木訥的坐著。
「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要遣散那些下人丫鬟?」蕭玉柔又道。
秋暝還是沒有出聲,木訥的坐著。
「小蘭已去做飯了,你是不是餓了?」蕭玉柔試探性道。
秋暝依舊沒有出聲,木訥的坐著。
他為什麼不出聲,為什麼木訥的坐著?
肯定有問題。
究竟是什麼問題?
是不是他心裡有一個他很愛很愛的女人,在他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後他覺得對不起他愛的女人,所以他才會這樣?
是不是?
是不是?
……
不是!
不是!
蕭玉柔不傻。
她不會傻到去認為他心裡有其他女人,在和自己發生「關係」後覺得對不起那個女人才會變成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如果說是,在大街上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是因為心裡慌亂,對不起那個女人,而現在根本不需要再慌亂。
現在這裡只有兩個人。
當兩個人在一起時還會有什麼話不便於說出?
既然不是那他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中毒?
什麼時候?
jiyuan?
蕭玉柔不用懷疑。
**裡那雙男女當著他兩的面還能幹出那種事已經是很好的解釋。
這還不足以讓她產生懷疑。
最讓她起疑的是那一爐不該在**客房裡出現的燃香。
如果說在他兩一塊去的那間客房裡看到那雙男女是個巧合?
巧合的事不會接連出現。
也就是說,秋暝又再次被利用,被高揚風利用。
她如果不把他帶到她家裡還能帶到哪裡去?
她根本不知道他住哪裡,如果知道他住哪裡,她也不願帶他去。
一個女人會不讓自己的男人住自己家裡,難道要讓他住外面?
現在他已經在她家裡了。
高揚風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難道是在知道蕭長劍已死的情況下,蕭玉柔已孤立無援,所以只能遣散所有下人丫鬟和自己的男人一同齊心協力的去找高揚風報仇。
這只是一種猜測。
猜測並不代表一定就會成立。
況且並不是所有的下人丫鬟都已走了,至少還留下了一個。
小蘭沒有走,小蘭留下了。
所以這種猜測只能排除。
所以在秋暝神志不清的情況下最好就是想辦法讓他變得清醒。
所以秋暝就被蕭玉柔扶到床上休息,然後再想辦法讓他變得清醒。
要到床上休息就必須得脫衣服。
蕭玉柔首先脫掉他的鞋,然後讓他平躺在床上再褪去他的衣衫。
但他的衣衫並不容易就能褪去。
因為他的衣袖在褪到他的左手處就很難再褪去。
他的左手還死死的橫握著一紫玉洞簫。
她不能使他的手鬆開。
所以她只能為他蓋上被子。
那只橫握著玉簫的手並沒有被蓋上。
蕭玉柔就安靜的坐在床榻上看著那隻手,那支玉簫。
這簫是不是他最愛的人送他的?
會不會是一個女人?
想到這簫是一個女人送他的,她的面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這並不是說她在吃醋。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和一件很可怕的事。
就在她想到這個人,和一件很可怕的事的時候,門就忽然開了。
門是被小蘭用屁股撅開的,門沒有從裡面上鎖,所以很輕鬆的就被小蘭用屁股撅開了。
小蘭兩手端著托盤,托盤裡有四菜一湯和兩碗白花花的米飯、兩雙筷子走了進來將飯菜擺好放在桌上。
她很會做飯,飯菜至少有兩樣是蕭玉柔平時最喜歡吃的,還有兩樣和一碗湯是蕭玉柔平時都沒怎麼見過的,而且都特別豐盛,因為還有一壺酒,和兩個酒盅。
蕭玉柔端莊的坐在床榻上,淡淡的朝小蘭笑了笑。
小蘭笑著朝蕭玉柔身後看了看,道:「姑爺昨天晚上是不是沒睡覺,特別累?怎麼一大早就睡覺?」
如果秋暝現在還能清醒的聽到小蘭的話,他一定會笑,一定會臉紅。
因為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特別容易讓人臉紅。
蕭玉柔已聽出了話裡的意思。
但她沒有笑,也沒有臉紅。
她只是覺得有些不安。
她沒有表現出來。
「你怎麼知道他是姑爺?」她淡淡的問小蘭。
小蘭不笑了。
在看到蕭玉柔這張臉,這種眼神的時候她就不笑了。
「我看到小姐之前不怎麼喜歡和其他男子接觸,而且在看到姑……他的眼神都不一樣,還讓他睡自己的床,所以我就以為他是……」小蘭低著頭道。
「其實這也不能說明什麼!」蕭玉柔走過來拉著小蘭的手,笑著說:「沒想到真被你看出來了。」
小蘭笑了笑,道:「小姐你那天晚上出去後有沒有見到莊主?」
「沒有。」蕭玉柔道:「如果見到我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爺爺已經慘遭高揚風的毒手。」
「那我們一定要為莊主報仇啊!」小蘭道。
「仇當然要報,但光憑我一人之力肯定不是高揚風的對手。」蕭玉柔道。
「不是還有姑爺嗎?」小蘭道:「你們二人聯手一定能打敗高揚風。」
「但是他已中了高揚風的毒,至今還是神志不清……」蕭玉柔道。
「小姐放心這種毒不會致命的,姑爺神志不清只是暫時的,等到午時自然就會醒過來。」小蘭道。
蕭玉柔突然鬆開了小蘭的手,後退到床榻邊。
她一字字,顫巍巍道:「你怎麼知道?」
小蘭當然知道,因為這種毒她用過。
她曾經用這種毒對付過一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門主王超龍。
她先用她的蒲柳之姿、花容之色先讓王超龍對她產生興趣。
但王超龍並沒有對她產生多大興趣。
因為王超龍已經五十五歲了。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如何會對一個女人產生興趣?
這個問題並沒有難倒她。
她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她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脫光,**裸的站在王超龍面前。
她的身材很好,尤其是在不穿衣服的情況下更好。
這麼好的身材如果有男人看到,都會一時間屏住呼吸。
王超龍看到了,他也一時間屏住了呼吸。
就在他屏住呼吸的一時間小蘭就已走過去坐在他腿上,道:「我這裡有一味cuiqingyao,不僅能讓五十歲的男人如虎,還能讓六十歲的男人勝過狼。」她咬著他的耳朵道:「你想不想要?」
這麼好的藥王超龍當然想要。
所以他就死了,被小蘭殺死,又被吊屍城門。
小蘭就是的人。
現在問題已經擺明了。
小蘭突然跪在地上,跪在蕭玉柔面前,道:「小姐對不起,我……我其實是的人……」小蘭居然承認。
蕭玉柔沒有感到特別意外。
「你能看出
他中的毒並不致命,甚至能看出在午時自己就會醒過來,是不是因為這種毒是所研製出來的?」蕭玉柔道。
「是!」小蘭也承認。
「那你知不知道這毒是高揚風下的?」蕭玉柔問道。
「知道!」小蘭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高揚風為什麼要下毒?」蕭玉柔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