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中秋節 文 / 萬千絮語
中秋節當晚，笑顏蛋糕店裡忙到凌晨兩點才關門，因為連著幾天都忙到深夜，汪水清就請店員們晚上吃吃喝喝聚聚，然後決定了明天不上班。
大半夜，街上宵夜地方也不多了，礙於她們四個都是女生的關係，汪水清就決定在自家裡吃火鍋了。汪水清的房子很精緻，三室一廳的，乾乾淨淨的，尤其是廚房的刀具看得出來沒怎麼被用過。
俗話說得好三個女人一台戲，四個女人可以唱兩台了。三個店員，都還在人生的起點，陳小米是一個在校學生，李小蘭才工作一年，朱小美正在讀大四。她們仨對清清姐還有很多羨慕與崇拜的。
酒過一巡，大家八卦著最近的娛樂新聞之後，李小蘭很認真地問汪水清：「清清姐，你相信愛情嗎？」
汪水清愣了會，緩緩地說：「我相信愛情，它是真實存在的。」
李小蘭又喝了一大口酒又說：「我和男朋友在一起四年了，就因為他父母覺得我們不是一個地方的，不可能有以後就分手了，我不甘心。他甚至都不想努力爭取一下，如果他讓我跟他回他家鄉，我可能真的就會去了，只是最後畢業時候他就默默回去了連一聲招呼都沒打，就走了。」
李小蘭還沒說完，就已經泣不成聲了。看著李小蘭抽泣的模樣，汪水清的心好疼，汪水清心疼這個善良單純的姑娘，怎麼會有人不珍惜呢，在這個人心比紙薄的年代。
朱小美幽幽地講了句：「如果，我能碰見彼此喜歡的對象，就算以後不能在一起，我也不會覺得多難過。因為有機會愛過，就已經很難得了。」
李小蘭邊哭邊說：「這道理我也知道，可是明明就相愛的兩個人，又沒有電視劇那些爛劇情，為什麼就為了一些可能不是問題的問題就分手呢？可笑的是，他父母口口聲聲說我們老家不是一個地的，在一起沒以後，我總想著他畢業就回老家工作呢，沒曾想，他回了趟老家。卻還是回來c市工作了。」
陳小米不知道怎麼安慰痛哭的小蘭，只能握著李小蘭的手，安慰著李小蘭說：「這不是你的錯。」
「對啊，不是小蘭的錯。可是需要小蘭來改錯」，汪水清略帶傷感地說，「別聯繫了，小蘭。這個男人還處在吃奶階段。」
李小蘭大聲反駁著：「我不甘心！他家條件不好，有一年冬天，下大雪，他沒錢買新的羽絨服，還穿著前幾年舊羽絨服，舊羽絨服的毛都快掉光了，他的手都長凍瘡了。我多想給他買一件厚實的羽絨服啊，可是我也沒那麼多錢買啊，於是我從聖誕島元旦期間跑到一個服裝店做臨時促銷員，因為工資也不高，我忍著疲勞，一天上兩個班次，那樣就可以拿雙份工資。那時候可是下雪天啊，每天早上去到工作的店裡，我的腳都濕透了，我不得不穿著濕透的鞋站在店門口大聲吆喝，因為我要賺錢，我要給他買羽絨服。就這樣忍著寒冬對我的侵蝕，換來了他的厚實羽絨服。」
「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陳小米和朱小美，還有汪水清異口同聲道。
「我不傻，他才傻，離開我這傻妹，看他去哪裡再找像我對他這麼好的人。其實，其實，他也不差，他有一塊錢，絕對不會只給我九角錢。」
「只是，他不敢忤逆他媽媽」，汪水清補充道。
李小蘭艱難得點點頭，清清姐笑了笑然後喝了點啤酒，說：「我老公，在樓下，樓下那輛黑色跑車就是他的。」我們順著清清姐指著的方向，朝著樓下望下去，一個30多歲的男人依靠著那輛車，望著我們所在的這個窗。
朱小美快速問道：「清清姐，你居然有老公，我以為你是單身呢？」
「對啊，我就是單身，單身六年了，那個男人準確來說，是我前夫。只是他這一兩年來經常這樣而已。」汪水清笑著說道，「別看了，我們進去房間繼續喝。」
李小蘭快速回道：「清清姐，我的親姐姐啊，這秋夜寒風你不怕他吹感冒啊。如果我男友這樣等我，無論他犯了什麼錯我都選擇原諒。」
汪水清壓抑住激動的身體，緩緩地說：「如果他在冬天給我澆了一大桶冰水呢？或是在我傷口上不斷撒鹽呢？「
李小蘭看了看汪水清，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茬。
「你們知道我為什麼當初選擇中秋節離婚嗎，我就是要他不好過而已，我是不是很腹黑」，汪水清有點哽咽的說著：「八年前，我們家那幾年生意特別好，我父母賺了一大筆錢，給我買好了車和幾套房子當嫁妝，雖然比不上富二代的紙醉金迷但也算富足。同年相親，我認識了他，並和他結了婚，我們也有過很多快樂時光。只是，那段快樂時光不長，當我們結婚不到一年的時候，我家裡生意出現了問題了，但是我爸媽瞞著我，偷偷賣掉老家的幾個舊房子用來周轉。六年前，家裡的債務已經達到償還不起的地步時候，我才知道家裡的生意已經虧損很久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當我提出賣掉我手上的五套房子來緩解債務壓力時候，我爸媽還沒來得及反對，我前夫還有他媽，就要死要活的反對起來了。他媽說我們家是騙子，明明沒那麼有錢還買那麼多房子幹嘛，完全就是挖好陷進等她兒子去跳。我和前夫一家當時住的房子很大，就那套房子的價錢比其他四套總和都值錢兩倍。他媽說我家債務是我家的，得我父母自己負責，我既然嫁給她兒子了，就不能把錢往娘家拿。可是我怎麼能不管我爸媽呢，何況我的房子車子，包括前夫生意的啟動資金都是我父母給的。」汪水清餘光忍不住瞟了眼樓下的那個男人。
汪水清又喝了口酒繼續說著：「他媽媽不同意我賣掉房子還我父母的債，揚言讓他兒子和我離婚。我前夫也默認她媽媽的說法，那段時間在我爸媽為我買的大房子裡受盡委屈了，他們一家人對我不理不睬的，不做我的飯，罵我爸媽是騙子等等。可是債主們，一天天上門討錢，銀行不斷催還款，我爸媽那時把他們住的那套房子拿去銀行抵押了，雖然我把那四套小公寓都賣了，可還是不夠還清全部債務。當我低聲下氣求我前夫和他家人體諒一下我家處境時候，我想著把那個大房子賣掉，換個小房子住，剩下的錢拿去還債。我前婆婆惡狠狠甩了我一萬塊，叫我滾。我當時惡狠狠地吼著，住著我幾百萬的房子，你給我一萬塊，那有那麼便宜的事。我跑去求前夫勸他媽媽，我們搬個小點的房子住。可是前夫卻說，他做生意要講派頭，住的太差怕別人瞧不起，還警告我，他忍了我很久，他還怪我賣掉那四套小公寓給父母還債，不給他抵押去擴大經營。我結了婚就沒再工作了，那套大房子自從結婚後的貸款都是他還得，而房產證上也是我們倆的名字。就那樣看我父母被債主逼得有家不敢回，飽一頓餓一頓的日子。我被前夫他們家逼著和父母斷絕關係，因為債主們發現前夫有點錢想讓他還。我還記得，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晚上，我前夫拿著離婚協議，逼我選擇。要麼和我父母斷絕關係，要麼離婚。你說可悲不可悲，家道中落還被逼著離婚。」
汪水清轉身背對著我們繼續說：「離婚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當我被債主逼得無路可走的時候，我去法院起訴離婚了，他又一直拖著不同意離婚，他家害怕被我分一半財產，因為我們婚後他事業一直很順，他生意做得也風生水起的。後來，我被逼得沒辦法，只好一再退讓，同意只拿那房子的五分一的錢馬上離婚走人，於是我的婚姻和我的大房子同一天離我而去了。」
「你們知道我離婚後，我前夫對我說了句什麼嗎？」
「他說，他是想誠心和我過日子，可是怨我有個破產的父母，他承受不起。呵呵，可是被他鄙視的、我父母，卻又是他第一桶金的提供者，你說多諷刺。」
汪水清的背影有些發抖：「我和我爸媽為了還債，累死累活工作著，有幾個債主可憐我們，讓我們分期還。於是拿著不多的錢，我們一家三口在d市的大學城附近開了個小吃店，每天從早做到凌晨，日子過得雖苦，卻也能賺錢，這些年靠著我們自己慢慢地賺錢還錢，還有老房子的拆遷款，債務也還完了。」
「那你恨他嗎？」陳小米膽怯地問道。
「恨完了，也沒感覺了吧。他當時有錢可以幫我還所有債務的。以前特別恨他，恨他對我父母見死不救，恨他逼我離婚。」汪水清吸了一口氣淡淡說著。
「小米，你知道嗎，恨是由愛產生的，我對他已經沒有愛了，恨也就無處可尋了。」汪水清噙著眼淚帶著哭腔對陳小米說。
「不對，小米米，我跟他之間從來就沒有愛情，哈哈！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所以我們一拍兩散嘍」，汪水清哭著說道。
大家不知道汪水清說的是醉話還是氣話，都不敢往下問她了，只好陪著她不停地喝酒。只是大家都忍不住看看樓下的那個男人，陳小米在心底好奇樓下的男人為什麼忍心放棄汪水清那麼好的女生。既然當時狠心分開了，為什麼又要在離婚紀念日出現在前妻樓下。
四個女人各懷心思拿著酒杯喝著酒，不時互相敬著酒。
當一道陽光透著窗簾照射進來的時候，陳小米看到汪水清正透著窗簾縫隙盯著她前夫昨晚停車的位置。
此刻，陳小米好想衝下樓，看看汪水清前夫還在不在樓下，她很想去見識一下那個男人，是怎樣的一個人讓汪水清如此傷心。
汪水清對著手機冷冷地說著：「你走吧，我們之前早就結束了，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說完，便把手機朝著樓下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