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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 相見爭如不見 有情何似無情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1-10-14

    那身子為何一直火熱,都已經過去兩天了,燒卻為何還是不退?

    小築這兩天毫無生氣,因為公子那病一直沒好。

    大夫走了一撥又一撥,大家都束手無策,公子就是莫名其妙的發著低燒,身子乏力,胃口也不好,整個人蒼白得讓人心疼。

    小侯爺府最近也靜得很,似乎除了瓔珞與幾個下人,小侯爺與南宮和白澤都不在府中。

    弦伊看著桌上放置的藥瓶,那是前天小侯爺悄悄喚了自己讓給公子散瘀用的藥,可是,公子此刻的情形,比那身上青淤更令人擔憂!

    無瑕披著披風下了地,身子明明在發燒,卻為何感覺寒得緊。走到桌邊坐下,弦伊端來參茶,無瑕拿起一抿,皺眉道:「為何最近參茶的味道濃了許多。」

    「不會啊,每次兩朵,小侯爺……」弦伊口中話語頓時頓住,喏喏道:「……說的,多了公子身子受不住。」

    「難道我的味覺出了問題。」無瑕眉頭微蹙,喝了一口,實在喝不下,放在桌上,道:「不喝了!」

    弦伊拿起茶杯看了看,似乎顏色的確深了一點。

    「奇怪了,最近這參花顏色似乎真的深了一點,難道參花出了問題?回頭我拿一些去給大夫瞧瞧。」

    無瑕點點頭,聽門外傳來腳步聲,回眸一看,不禁頭疼。

    鄭澈軒急急入了門來,走到無瑕身旁伸手便去探他額頭,無瑕微微一避,卻被他拉住身子,撫上額頭,道:「怎麼還是這麼燙,換了那麼多大夫,都瞧不好?這大晉的大夫難道都是吃乾飯的。」

    無瑕甩開他的手,道:「好好說話。」

    「你這樣子,幾天後可怎麼去參加那宴席。」

    「就不去唄。」弦伊嘟囔道:「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宴席。」

    無瑕卻輕輕一搖頭,道:「這是個難得的機會,赫博多是個好戰的民族,從戍開始,他們的勢力就不斷往外擴張,其野心很大,他們的軍隊擅騎擅射,是個在馬背上打天下的民族,現在尚有十萬鐵騎盤踞在九原之外,由他們的王子吠承啖帶領,那吠承啖王子驍勇善戰,只是聽聞過於自負,略顯狂妄。而韓國的鬼影將軍,用兵如神,自少年起,就鮮少遇到敵手,不過當年豐都一戰中,卻敗在了大晉的莫寒將軍手下,至此沉寂,現在這二人一同現身於東都之中,我又怎能錯過這個機會。」

    「你倒是再去淋一場雨試試。」弦伊口中仍然憤憤,返身端著參茶離去。

    見鄭澈軒緊緊盯著自己,無瑕垂下雙眸,道:「你堂堂一個太子,總這麼瞧著一個男子,也不怕落人話柄,遭人詬語,太子以後還請注意點。」

    見他垂眸說話,鄭澈軒卻愈發放肆的看著面前這人兒。那捲翹的睫毛密密覆於翦水秋瞳,雙頰因低燒而泛著紅暈,粉嫩的唇也呈現著一種與平常不一樣的鮮紅,因額間的傷,一條輕紗繞過眉角纏於發間,青絲不束,順著耳畔落於身旁,整個身子因那不尋常的熱度散發著淡淡的冷香,令人癡迷!

    「無瑕!」低低的話語響在喉間,鄭澈軒伸手去抓無瑕雙手,無瑕霍然站起身子,退出幾步:「太子自重。」

    鄭澈軒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錦盒,道:「我遍訪了東都,聽說這種膏脂對傷痕十分好,你那額角碰到,怕以後留下痕跡,你坐下,我給你抹一些。」

    無瑕側目去望銅鏡,嘴角一勾,冷笑道:「留下傷痕又怎樣,無瑕一個男子,要如此容貌何用。」

    鄭澈軒卻不說話,身形一閃到了無瑕身旁,攬住他的身子一轉,按坐在鏡前凳上。無瑕欲起身,卻被他壓住肩頭,身子乏力,竟幾掙不起。

    「別動!」鄭澈軒突然附耳輕聲道:「你現在乏力,鬥不過我的力氣,乖乖坐著!」

    伸手拆開那輕紗,無瑕抬眸去望那桌上銅鏡!

    鏡中人兒與自己兩兩相望,明艷如斯!為何,上天既然給了自己男兒身,卻又為何要給自己如此容貌!既然讓自己遇上了那個想攜手一生的人,卻又為何給了兩人如此水火不容的身份!

    低頭,冷笑!

    鄭澈軒撫在額角的手一頓,道:「在笑什麼?」

    「笑,笑我這可笑的命運,太子你,又何嘗不是想將無瑕握入手中,據為已有。從5年前,無瑕助你得到國舅大人的支持,到這5年之中,使計助你剷除異己,發展自己的勢力,鞏固自己的地位,難道太子你不是越來越想將無瑕留在身邊,不堪於忍受無瑕居然有要離開你的念頭。」

    鄭澈軒將那擦好藥膏的額頭用輕紗束好,雙手撫在無瑕肩頭,身子俯下,附於他耳畔喃喃道:「你知道,想要將一個人,一個根本不想留在自己身邊的人,留下來的最好方法是什麼嗎?」

    無瑕的身子微微一顫,沒有說話。

    「折了他翱翔天空的翅膀,讓他,再也飛不起來!」鼻尖輕觸著那冰涼的耳垂,氣息吹在那白皙的頸間,那溫熱的呼吸,卻為何讓這身子徹冷!「無瑕,你太驕傲,太睿智,太美麗,你永遠不會知道,你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垂眸,每一個不經意的微笑,對一個想要得到你的人來說,是種怎樣的誘惑。」

    無瑕身子一動,卻再次被按坐在了凳上。

    「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你助我登上鄭國皇位,我便傾舉國之力,為你復仇!」感受到手下那削瘦雙肩無法抑制的顫抖,鄭澈軒輕笑道:「你怕我,無瑕,你居然會怕我!是,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5年前那個缺少機遇,上下不能的廢人了,我是鄭國儲君,手中有鄭國一半以上的兵權,你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等的,不就是這一天。」

    「是,可是我忘了,老虎終究是老虎,就算困在籠子中,依然有他嗜血的本性。」

    「呵呵呵呵——無瑕,是你太年輕了,那心再冷,還是有其柔弱的一面。」深深吸了口氣,鄭澈軒站直了身子:「可是,你沒有退路了,因為你的身後,是層層疊疊的枯骨!」

    那話,打得那心生疼!

    是,自己沒有退路,退不了,就算面前是萬丈深淵,自己也只能咬牙跳下去!

    那人腳步離去了,無瑕坐在桌前,雙眼迷茫得不知望向何處。

    白炎!

    那名字躍入腦海,令那淚水一瞬落下。

    無瑕想逃了,想拋開一切跟你走,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在那裡,你不是大晉的小侯爺,我也不是身負血海深仇的無瑕公子,我們能夠只為自己而活!

    白炎,你在哪?我想你!我想你!

    雲霧山莊!

    莫寒看著倒在桌旁的小侯爺,不禁雙眉一皺,道:「兩天了,他究竟要醉到何時。」

    「他大概是不想醒吧,就這麼醉在自己的夢裡,好過醒來面對那無情離去的痛苦。」

    「他與無瑕究竟怎麼了?」

    「誰都不知道他們倆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無瑕公子對他說了什麼,可是,小侯爺很痛苦,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那樣痛苦過,回到東都,他什麼都不說,去宮裡向皇上復了命,回頭就拉了我直奔而來,然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南宮熱河長歎一聲,仰頭道:「就這麼醉了醒,醒了醉,究竟要折騰自己到何時啊。」

    小侯爺卻睜著一雙醉眼,笑道:「誰醉了?南宮,你醉了就去睡,別在這聒噪,莫大哥,來,再陪我喝。」身子驀地站起,卻仰面而倒,莫寒眼疾手快,拉他穩住身子,歎道:「再喝下去,我這雲霧山莊的酒窖就要空了,你行行好,饒了我吧。」

    小侯爺神情卻一瞬間落寞了下來,「為何,這心卻醉不了呢……眼前渾渾噩噩,心底,卻那般清晰鮮明,一醉解千愁,原來也是騙人的。」

    一騎飛騎疾馳而來,小侯爺晃著身子向後望去,白澤躍身下馬,奔到面前,道:「小侯爺,皇上有旨,召你回宮。」

    「何事?」小侯爺眸間一冷。

    「夷陵突現兵變,是……你爹爹威武侯爺手下都護李炳之,因不滿軍餉被扣,糧草不齊,與糧草官發生爭執,一氣之下將之誅殺,後又帶了一隊人馬離營而去,夷陵郡守上報朝廷,武相率眾覲見皇上,要求圍剿李炳之,並嚴懲束下不力的威武侯爺……皇上怕你突然知道消息按捺不住,所以讓我快馬來報,讓你回宮。」

    小侯爺渾身一驚,酒氣散了大半,返身對莫寒道:「白炎先行一步,關於招人擴編一事,莫大哥只管放手去做,皇上既然立了咱們這御林軍,就已經擺明了要與相國府的羽林軍鬥到底了,莫大哥的很多舊部仍然盤踞各方,只要莫大哥一聲號令,響應者必定不計其數,待你重返朝堂之時,定揚皇上聲威!」

    「只管去罷,莫寒既然已決心重返朝堂,就一定不辜負皇上信任!」

    「南宮,白澤,我們走——」

    小侯爺跨上疾風,一聲大喝,打馬而去。

    弦伊進門,見公子癡癡坐在鏡前,臉色蒼白,不禁一驚。

    「公子,出了何事?可是太子又放肆了?」

    無瑕雙眸一動,回過神來。

    「我太小看了一個人的野心與**,人心是永遠不會得到滿足的,得到了一些,便會索取更多,可惜,現在明白已經太晚,我將他推到了那個位置,卻讓我自己掉入了無底深淵,而且,退不得!」

    「公子,那負重,可丟得掉?」

    無瑕淒然一笑:「丫頭,刀扎入胸口,縱然拔掉,那傷痕都無法癒合,我這一路走來,腳下踏著的是纍纍白骨,我的雙腳已經鮮血淋漓,你認為,我還能回頭嗎!」

    弦伊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望著公子,心痛萬分!

    「冷三叔回來,讓他來見我。」抬頭望向窗外,無瑕輕聲道:「逆流而上者,無懼艱難,我的命運,當由自己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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