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1-10-28
還有幾日,便要離開此大晉了,晉文帝壽辰,舉國同歡,守衛必定森嚴,但是,越是熱鬧的場景,越是容易出亂子,令人,防不勝防!
東都所有死士已經安排妥當,京天在天牢內作接應,劫牢的人馬從密道進入,鄭國的軍隊已經在晉與鄭的邊界設下伏兵,東都之內的人馬只要能從城內出去,直奔龍甲關,出了關口,一切就沒問題了。
無瑕閉著雙眼,陷在沉思之中。
心頭為何如此不安,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是哪個環節還沒考慮周到嗎?相府既已經對自己起疑,那壽辰當日,自己便不能輕舉妄動,必須要拉了他們的視線,讓行動的人馬多一份勝算。
手臂輕拂過水面,那一頭烏黑的發在水中撒開,如同一朵盛開的墨蓮,妖冶的綻放,捲翹的睫毛上掛著細細的水珠,如雪的肌膚在屋內略微暗淡的光線中泛著淡淡的光芒。
「啪——」的一聲,門被用力推開了,無瑕一驚,何人闖入?!
隔著屏風,無瑕低喝道:「何人!出去。」
「就不出去,我倒要看看,你一個男子,有什麼勾人的本事,能讓那孟白炎為之瘋狂——」
「公主——」
「撒手——」鄭婼歆反手推開德雅,衝入了屏風之後。
無瑕身子浸在浴池之中,冷冷看著那直闖而入之人。
「公主有何事,待無瑕更衣之後再說。」
鄭婼歆徑直闖入,本是來羞辱無瑕的,卻不料進來之後,看他慵懶的斜靠在浴池邊,臉上含著冷意,抬眸一覷間,那眼底眉間透出的神色居然妖嬈萬分,勾人魂魄,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半晌,終恨恨道:「倒不知是何人調教出來的勾欄小倌,平常看似冷若冰霜,原來竟這般會耍手段,勾魂奪魄,難怪連男人都經不起你的誘惑。」
無瑕眉頭一皺,沉聲道:「公主是尚未出閣的女兒家,如此闖進一個男子的房間,實在太過無禮,公主請出去,無瑕要更衣了。」
「你不是連男人都不放過麼,難道還知羞恥為何。」抬眼間見他頸間竟有重疊的淤痕,縱然再無知,也知道那淤痕因何而來,鄭婼歆頓時愈發尖酸起來:「竟如此無恥,私底下也不知如何的淫蕩。」
無瑕冷冷看著她,伸手去抓了池邊金絲,直接絞了衣服過來,鄭婼歆只覺眼前一花,尚未看清那人動作,聽水花一響,那衣服裹住身子,已從水中一躍而出,衣袂飄飄間,人已不見了蹤影。
「你給我出來——」
從屏風後奔出,卻見那人兒正站在窗前整理著自己的頭髮,那髮絲滴落著水珠,漸漸浸濕了單薄的衣裳。
「公子!」
弦伊急急入門,伸手拿起一條長巾走到無瑕身後給他搭上,然後去拿了披風給他披好,口中抱怨道:「天氣日漸涼了,身子剛好些,你又使這小性子,要是再生病了可怎麼好。」
無瑕沒有回頭,逕直坐到了凳上,任弦伊給他擦拭那一頭濕髮。
「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鄭婼歆走過來,伸手去扳無瑕身子,弦伊見她動手,揚手便將她手打開,道:「公主,就連太子都對我家公子禮讓三分,公主請自重。」
「大膽,你一個丫頭,也敢跟公主動手。」德雅口中大叫著,走來便是一巴掌朝著弦伊扇去。
弦伊狠狠抓住那扇來的手,用力一推,德雅當時便摔在了地上。
「你個奴才,主子下作,你也是這般撒潑之輩,看本公主今天怎麼收拾你——」鄭婼歆怒喝著揚手向弦伊打去,那手仍在空中,無瑕突然起身,鄭婼歆只覺身子一輕,然後後背一痛,整個人在一瞬間竟已被無瑕抵在了牆上,無瑕那美麗的容貌就在眼前,但那眼中,卻寒意涔涔,面前這人,忽然如同換了個人一般,冷得讓人害怕。
「不要挑戰我的極限,我與白炎的情感,發乎情,止乎禮,沒有你所想像的那般齷齪不堪,不能任你隨意羞辱。」那眸中透露的寒意,令那剔透人兒一瞬讓人戰慄!
「你——」
「婼歆——你在這裡胡鬧什麼——」門口傳來一聲大喝,鄭澈軒跨入了屋內,到了無瑕身邊,輕聲道:「無瑕,鬆手。」
無瑕深吸一口氣,鬆開了手,鄭婼歆臉色煞白,淚水滾滾而下:「好,你們都欺負我,我走,我回去告訴父皇去。」
「婼歆——婼歆——」在身後幾喚不應,鄭婼歆帶著德雅憤然而去。
鄭澈軒回過頭來,見無瑕竟然赤著一雙腳踩在地面,當下沉聲道:「弦伊,給公子拿鞋襪來。」說完握住無瑕雙肩將他按坐在了凳上。
「婼歆打小就被我父皇驕縱慣了,說話從來都很刻薄,你也別往心裡去,她是女兒家,性子難免刁蠻,你冷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不應與她一般見識。」說完接了弦伊手中鞋襪,竟蹲下身子,要給無瑕穿上。
無瑕雙頰一紅,身子一動便要站起,卻被鄭澈軒一把握住了足底。
「別動,腳已經沁涼了,可還想生病,這幾日是關鍵時刻,這身子絕不能有半點閃失了。」
一聽那話,無瑕當下不再掙扎,任他將鞋襪穿好,弦伊站在一旁,叫苦不迭,這可好,還沒到鄭國呢,就把公主給得罪了,太子對公子越好,公子今後在鄭的路就愈發難走,該如何是好啊。
鄭澈軒站起身,笑道:「正好,過幾天咱們便要逃命,婼歆先回了鄭,反倒是件好事,省得到時還要分神照顧她。」
無瑕心頭一動,知道太子不想自己為難,當下歉然道:「無瑕沒能沉住氣,令太子為難了。」
「公子最近當真是性子壞了許多,再也不復往日般沉著了。」弦伊在一旁嘟囔道:「當真被那人帶漲了脾氣,慣壞了性子,將頭髮擦乾吧,仔細又涼了。」太子卻從她手中接過長巾,道:「我來!」
無瑕知道多說無益,只得坐在凳上,任太子細細擦拭那一頭長髮。
「我去泡茶!」弦伊返身出了門去,鄭澈軒這才低低道:「冷二來了密函,說最近烏台軍隊調動頻繁。」
「哦?」無瑕略略一思索,道:「烏台是平王手中的轄地,駐紮了他麾下最大的一支軍隊,此刻調動頻繁,不知所謂何事?」
「不知!倒是燕王,沒有一絲動靜,奇怪得很。」
「越是風平浪靜的,越是讓人擔心,平王是一介魯莽,不足為患,只要他自己不鬧事,我們不必管他,燕王此人心機頗深,朝中大臣中,不乏他的心腹,皇上現在身體雖不好,但餘威尚在,他們一時也不敢造次,只怕……」
鄭澈軒低頭望著面前那人兒,笑道:「不怕,自此有無瑕在我身邊,我鄭澈軒,便什麼都不怕了。」
「你太看得起無瑕了,無瑕只是一無知小兒,你期望太高,無瑕會倍感壓力的。」
「你的睿智與聰慧,大家有目共睹,我今日的地位與你密不可分,無瑕,將來無論你要什麼,只要我能滿足你,就決不推辭。」那雙手突然頓住,然後從身後環繞,緊緊擁住了面前那人兒,無瑕身子一僵,垂眸道:「太子!」
鄭澈軒緊緊縛住那身子,深深吸取那抹幽幽冷香,口中喃喃道:「無瑕,無論我做什麼,都是為了你,你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無瑕心頭驟然一緊,他不明白鄭澈軒這話的意思,但是心頭卻莫名的湧起了不安。
「太子——」
「公子,參茶好……了。」弦伊入門被那一幕驚得一呆,無瑕身子一掙,鄭澈軒卻死命將他縛住,低頭在他白皙的頸後深深一吻,然後放手,離去。
那一片紅暈如火般蔓延,從頸後粉至雙頰,無瑕低著頭,不去望弦伊。
「公子!」那輕歎在耳邊迴響,帶著深深的擔憂,弦伊走到了無瑕身邊:「公子,弦伊看,太子對公子實在……已經情難自拔,我們還是走吧,回到小築去,太子的情感太過霸道,只怕將來,公子會毀在太子手中吶!」
「弦伊,再過幾日,我們會隨著太子一同回鄭去,你認為,我能一直避開他嗎?你放心,我自有打算,我會用自己的實力自保,不會讓自己淪為他人手中的玩物。」
「公子!」
「大晉的生意已經結束得差不多了,明天我會讓冷三叔先行一步去鄭,你隨他一起走。」
「不,弦伊要跟在公子身邊,公子在哪,弦伊就在哪!」
「丫頭,晉文帝生辰大慶之日,便是我們動手劫牢之時,到時東都必然一片大亂,我們要劫人,還要從東都突圍,人越少,我們的勝算反而越大,你可是不信公子能夠逃脫麼。」
「弦伊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聽話,跟三叔一起走,公子隨後便到。」
弦伊當下不再多言,只是望著公子,突然便酸了鼻子,淚水盈眶而下。
「公子,可怎麼好,你心繫小侯爺,卻不能跟他在一起,明知太子對你有所企圖,卻不得不跟著他走,你的倔強究竟還能撐多久,雙肩負重太多,終有一日,會將你壓得垮掉,每每想起這一切,弦伊就覺得心疼,如果將來事情發展到無法控制的地步,你該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
唇角勾起了一抹淒美的笑意,雙眼去望那窗外明月,無瑕的話語輕柔得如同夢囈一般:「身若蒹葭,隨風而去,天地蒼茫間,總有一處能夠讓我停留,只願良辰美景,那人,永相隨!」那淡淡月色下的身影卻如此孤單,令人無法面對!
一道黑影如箭而至,俯身半跪在了鄭澈軒身後。
「太子!」
「京天,五日後,晉文帝生辰之日,就是我們動手之時,大晉的小侯爺孟白炎會助我們一臂之力,少年郎,頸間一條紅巾,記住他!」深吸一口氣,鄭澈軒垂眸緩緩道:「在他助我們離開東都之後——」話語一頓,繼而清晰異常一字一句道:「殺-了-他!」
京天眸中一動,卻沒問任何緣由,因為,太子的命令,便是一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