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雲深無跡 秋葉不知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1-11-27
「嘩啦——」一聲,桌上的東西全都摔在地面,碎片砸了一地。
「他究竟是什麼人,竟然連皇上都向著他,閉門思過半個月,公主,你聽過這麼可笑的懲罰嗎?」
「太子妃嫂嫂,說話慎重,宮裡可不比太子府,人多嘴雜。」
「我還能怎樣,本以為,皇上會為我做主,可是,卻得到這樣一個結果,他是什麼東西?莫非是魅惑眾生的妖孽不成,他的容貌竟真有那般傾國傾城?我不甘心,怎能讓一個身份下賤的小倌將我踩在腳下,我不甘心,不甘心——」
「嫂嫂,稍安勿躁,既然他靠的是美色迷惑別人,那咱們就毀了他的那張臉,看他還能怎樣去勾引太子哥哥。」
「你有什麼主意?」
「他平時的飲食由誰負責?」
「苔蘭——」
苔蘭道:「是膳食坊的賀聯,奴婢以前問過,說是公子平時吃得清淡,太子特令了他將公子的膳食另置。」
鄭婼歆回頭一示意,德雅到了小櫃前,拿了一個小瓶,遞了過來。
「這個,是我遊歷之時,在一個小地方發現的,當地人有人用這個方法來逃避宮中選秀,用了之後,皮膚會泛紅,臉上會起疙瘩,少量可自愈,但是若大量,則會毀了那張臉。」
將小瓶放置桌上,鄭婼歆道:「要怎麼做,就看嫂嫂你的了。」
穆紫妍望著那小瓶,猶豫了一下,鄭婼歆見她此態,伸手將那小瓶一拿,道:「既然太子妃嫂嫂沒這個膽,便當婼歆沒說過。」
「拿來。」穆紫妍一咬牙,從鄭婼歆手中奪過小瓶:「便毀了他勾引別人的本錢,看他還能怎樣!」
鄭贇謙望著窗外,思緒飄渺,藍若望著他,欲言又止,感受到藍若的猶豫,鄭贇謙皺眉將酒喝下,道:「你何時變得如此猶豫,想說什麼?」
「殿下似乎心事重重。」
「長史有逆賊作亂,舅舅帶軍滅了邱崗營八萬反賊,他的勢力已經越來越大,而他的野心,也已經快要抑制不住了。」
「安逸王是殿下的親舅舅,殿下卻在擔心什麼?」
鄭贇謙抬眸望著藍若,道:「外戚勢力過大,你說本王擔心什麼。」
「不是還有皇后娘娘麼。」
「母后為父皇立太子一事一直耿耿於懷,我知道她想為我爭取,可是,如此放任舅舅勢力坐大,只怕將來,控制不住局勢。」
「殿下是怕……」
鄭贇謙一聲輕歎,將身子靠入軟墊,晃著手中酒杯,道:「若能逍遙自在常樂山水,該有多好。」
「殿下……您……」
「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那人已經多久沒有如此安穩的睡過了?難得的一個艷陽天,被禁足在府中的無瑕終於閒暇下來,在桃樹枝下倚塌而眠。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肌膚上細細的絨毛泛著一種柔和的光,那一身素潔讓人無法直視。
「太子!」
「噓——」食指豎起,噤聲到了那人兒身邊,鄭澈軒眼中泛著柔情,手指輕柔的拂過那頰邊青絲。
無瑕,你不該捲入這天下紛爭,剔透如你,怎能讓鮮血濺染全身!
這是自己如此渴望得到的人,可是,他的心,卻不在這裡,不在這大鄭,而是在那遙遠的晉國,在那個,叫孟白炎的人身上。可惜,你與他,今生已無再見可能,因為,弓的每一封來信,我都給換掉了,我不會讓你有再次見到他的機會,他能給你的,我也能,而我能給你的,他卻,不能!!
問鼎軒!
好大的口氣,看樣子,這店的主人不是太過狂妄,便是故意張揚。
一抹清影款款踏入問鼎軒中,將手中紙扇一折,那人雙眸抬起,微微一揚嘴角,竟令整個店堂如若明燈照亮,光艷無比。
「公子,請問,是打尖還是住店。」司馬逸揚著手中長巾迎上前去,那年輕公子揚眉一笑,道:「既打尖又住店,聽說這是整個雲城最好的酒樓了,所以來瞧瞧,貴店牌匾上的字,倒是霸氣十足,竟不知,是何人所寫。」
「是本店店主所寫,公子裡面請。」司馬逸眼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神色,躬身將那年輕公子請進了店內。
「這雲城我倒是頭一回來,給我一間上房,若玩得開心,或許要住上一段時間。」
司馬逸返身揚聲道:「上房一間,流螢,帶這位公子上去。」
那公子一路慢行,風采飛揚,看得樓下食客們目瞪口呆,好一個翩翩風流兒郎!看那裝束應不是鄭國人士,卻不知何處山水,潤了如此一俊美男兒。
司馬逸手中沒有停下,眉頭卻已經皺得不像樣,如果一個人從早便被人盯著不放,換做任何人都會不耐。口中一聲輕歎,司馬逸走到那年輕公子面前,拱手一揖,道:「公子若有事相問,請儘管問,這一早上一直盯著小的瞧,實在讓人如芒在背。」
那公子口中輕笑出聲,道:「無他,只是覺得,以閣下一身功夫,屈居在這酒樓之中當一個跑堂小二,實在令人疑惑,由此,讓在下對貴店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不知是怎樣一個英雄人物,能夠收納如此多身手不凡的劍士甘當下屬。」
司馬逸眼中一寒,站在那公子面前冷冷道:「閣下究竟是何人?來這問鼎軒,沖何人而來?」
「我?」那公子揚眉輕笑道:「只是一個對什麼都好奇的人,喜歡四處遊玩,看見新奇的東西,都忍不住要去湊個熱鬧。」說完身子一側,懶懶靠在欄邊:「特別是對比較漂亮的東西。」
「那公子卻是看上小店裡什麼漂亮的東西了?」
那公子眉頭一挑,臉上神色突然俏皮起來:「你啊!」
「我?!」司馬逸有點哭笑不得,仰頭長歎一聲,道:「公子,你就別拿小的尋開心了,說吧,你究竟沖了什麼而來。」
「真的只是四處遊玩,看見了好玩的,好看的,就忍不住想湊熱鬧,你為何不信我?」那臉上竟然委屈萬分。
「我——」司馬逸感到自己快要抓狂,一返身,竟發覺那公子抓住了自己的衣擺,可憐兮兮的望著自己,道:「我在雲城人生地不熟,你可不可以帶我四處逛逛?」
「流螢——」司馬逸揚聲大叫道:「這位公子退房,過來結賬。」
「好吧好吧。」那公子見狀將手一鬆,道:「真無趣,這世上如那人兒般有趣的人真是沒了,好吧,你將你們店主叫來,我便不纏你了。」
司馬逸回頭冷笑道:「早說,原來是衝著我們家公子而來,可惜,我們家公子不是整天無所事事能夠四處閒逛,見了熱鬧就能湊的人,抱歉,沒空。」
「好一個咄咄逼人的小二哥,這樣吧,我這裡有一件小玩意兒,你代我呈給你家公子,如果他想見我了,就通知我。」說完從袖口掏出一隻骨簪,遞給了司馬逸,司馬逸接過來一看,那玉骨通體晶瑩剔透,簪工古樸大方,雕刻神工鬼斧,竟是一十分精湛貴重之物。
「你與我家公子相識?」
「不識。」
「此簪如此精細,貴重無比,你竟只是將它作為一普通物品隨意給出,閣下究竟是何人?敢問,尊姓大名!」
「莫道相思苦,此情最纏綿!」那人微微一笑,起身翩然而去,司馬逸怔怔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眉頭輕鎖,將手中骨簪一握,返身而去。
「公子,可怎麼好,我去找太子!」
「弦伊——」無瑕低聲喚住弦伊,道:「別去,只是一點泛紅而已,不必大驚小怪。」
「可是公子,雖然你的身子骨不好,但這皮膚自小到大從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症狀,是否上次中的那毒還在體內,得找個大夫瞧瞧去。」
無瑕坐在鏡前,輕觸著自己的臉,身子的熱已經退了,那雙頰卻為何如此緋紅,且,有微微的刺痛感,這的確不太尋常,但是,自己實在不願讓太子知道,叫住弦伊,無瑕道:「沒事,或許明天早起症狀便會消失,去歇著吧,沒事的。」
「可是公子——」
「去吧,太子妃才回的府,咱們好好呆在西院,別再給太子惹事了。」
「公子倒是能忍,那太子妃如此咄咄逼人,要是換了以前,哼!」
「我不能再任性了,弦伊,肩頭的擔子太重,由不得我再如從前般無所顧忌,咱們在鄭尚未穩足,處處都需小心,若退一步能換回風平浪靜,何苦要掀起波瀾。」
「那說好了,明兒早上起來要是這紅還沒散去,說什麼都得找大夫瞧瞧。」
「知道了,丫頭,去睡吧。」
那一夜卻睡得十分不安穩,到了早,弦伊急急奔到公子房中,見到那張臉時不禁大驚失色。
看弦伊一臉煞白,無瑕倒是毫無驚慌之色:「不必張揚,這臉,本就是個禍端,或許現在這樣,反而是件好事。」
「可是公子,這症狀來得如此奇怪,萬不可大意了,說什麼都得找大夫來瞧瞧了,公子別阻我,阻了也不聽。」那話一完,弦伊拔腿就往外跑,出了院門,一頭便撞上了太子妃。
「你——」抬頭一看是無瑕身旁的丫頭弦伊,再看她一臉慌張的神色,穆紫妍不禁心頭一喜,口氣竟緩和了許多:「你這丫頭,一大早慌慌張張的,路也不看,跑什麼呢。」
弦伊見是太子妃,身子一讓,從旁一掠而過:「公子身子不適,弦伊告退。」
苔蘭一聽輕聲道:「太子妃——定是——」
穆紫妍將手一揚,笑道:「園子裡的芙蓉開了,正艷著呢,走,跟本宮,賞花去!」
明日預告:火在遇到風以後蔓延:痛!痛得受不了!
口中透著絲絲鹹味,緊咬的唇鮮血滲出,那血順著蕩漾的水波漸漸散去,身子顫抖得止不住,如此隱忍的無瑕,也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鄭澈軒抬步出了門去,那門口站立之人讓他一怔,鄭贇謙渾身尚在滴水,他懷中那人,卻不是無瑕還能是誰。
「你若照顧不了他,便不要再將他綁在身邊!」鄭贇謙口中冷冷,走到鄭澈軒面前,將懷中之人放到他的手中:「若有第三次,我便——帶他走!」
那人說完這話轉身便走,毫不停留,鄭澈軒的心,卻一瞬跌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