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人一花一世界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2-11
手持錦盒從大殿經過,見鄭贇謙依然直直跪立在大殿之上,鄭澈軒腳步微微一頓,躊躇了一下。
「太子只管回去,讓寇大夫調配藥方,臣弟無礙。」鄭贇謙沒有回頭,一動不動。
望著那背影,鄭澈軒心頭漾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自己從未與這人如此接近過。
「你……」說了一個字,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修長的眉微微一挑,鄭贇謙垂眸笑道:「太子與臣弟的關係一向不好,不必為了這件事,讓大家處境尷尬,咱們依然還是敵人,不過此刻需要合作而已,我為無瑕所做的一切,是我自己願意的,太子不必介懷。」
「無論怎樣,還是謝謝你。」鄭澈軒望著那人,眼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靜立片刻,終返身離去,碩大的長春殿中,只留下那道孤寂的背影。
司馬逸呆呆的看著樓下那忙得腳不沾地的人,滿臉黑線。昨夜剛回到問鼎軒,今兒個發覺竟來了這麼一個主!一副自來熟的模樣,早上來便跟所有人打招呼,然後跑到後院跟流螢要了問鼎軒小二哥的衣服,換上後便開始穿梭於上下樓層之間,不明情況的人,還以為這是新來的夥計,問了秋瞳之後,才知道竟是昨夜吃了飯沒錢給,自願來這做夥計還債的。
「嘖嘖嘖,瞧那身材,誒,司馬,似乎比你還結實呢。」流螢斜斜倚著身子,看著樓下那人,勾唇一笑。
「此人絕不簡單,就算他收斂了氣息,也能感受到他的氣場,卻不知,他如此費盡心思進咱們問鼎軒做什麼。」司馬逸放下簾子,入了門內,冷二正坐在桌前寫著東西,聽他的話,停筆道:「昨夜與他一同來的,是宮裡的侍衛,鄭淵主身邊的雲嵐。雲嵐口中稱他為小侯爺,我懷疑,他便是大晉剛入雲城的成樂孟小侯爺。」
「什麼!」司馬逸一驚,到了桌旁道:「如此咱們便更不能留他在此了,大晉與咱們有不公戴天之仇,莫非他發覺了什麼,故意來接近此處嗎?」
「這裡是雲城,他翻不起大浪,隨他去,我倒要看看,他能呆多久。」
問鼎軒卻因這個新來的夥計,進賬翻了一番,秋瞳站在櫃檯後,看著人來人往,不禁目瞪口呆。
「了不得。」她揚手叫過小侯爺,道:「奇了怪了,怎麼今天的生意如此好,莫非這便是公子說的招牌效應。」看著面前那人捋開額邊黑髮,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神采飛揚的一笑,秋瞳搖頭道:「看樣子得讓你站在門口去攬客,要不真白白浪費了這副容貌。」
小侯爺嘻嘻笑著眼角一勾,衝著一個來住店的男子道:「客官,咱們問鼎軒今日普通房客滿,上房價錢貴了一倍,可是小二哥伺候得更周到,客官,要不要來一間。」
那客人癡癡的看著小侯爺,半晌道:「上房一間。」
小侯爺衝著秋瞳得意的一笑,豈料那客人拿了房牌,經過之時竟伸手一掐他的屁股,衝著他嫵媚一笑,小侯爺身子一躬,捂嘴便跑,衝到後院,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看他一臉寒顫的模樣,一個聲音在房頂笑道:「似乎,小侯爺你的癖好,也不是那麼奇怪嘛。」
抬頭見雲嵐懷抱長劍,仰躺在房頂望著天,口中笑意難掩,小侯爺身子一縱,飛躍而上,雲嵐身子尚未坐起,已被小侯爺雙手一撐圍在了身下。
漆黑的長髮順著肩胛落下,隨風拂過雲嵐的臉頰,小侯爺透著邪氣的臉越靠越近:「本小侯只對自己喜歡的人動心,雲護衛,你要試試麼。」
「試你個大頭鬼——」雲嵐身子一動,翻越而起,幾個起落便遠遠而去,身後飄來了那人極其惡劣的笑聲。
「臣請皇上另尋他人,臣實在難擔此責。」雲嵐跪在地上,任無風在一旁怎樣使眼色都不肯起來。
「說說,那孟小侯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臣還是那句話,此人絕對不能做駙馬,否則禍及公主一生。」
「雲嵐,你在胡說什麼呢。」隨著一聲嬌喝,鄭婼歆跨入了大殿之中。
「臣是為公主好,那孟小侯爺實在頑劣難堪,公主若嫁了他,恐一生難以幸福!」雲嵐本就是個倔性子,縱知道鄭婼歆一心看上此人,也絲毫不怯。
「本公主的事,輪不到你一個侍衛說三道四——」
「婼歆——」鄭淵主臉色一沉,喝止了鄭婼歆,走到雲嵐面前,伸手將他拉起,道:「很多事情,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樣簡單,有些人,會將自己緊緊的裹在一個殼裡,外表或許放浪,其實,只是掩飾內心的一種手段,這種人,你要用心去看,去聽,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皇上——」
鄭淵主揚手制止了雲嵐的話:「三日,如果三日過後,你依然堅持,便回來。」
雲嵐深吸了一口氣,無奈的拱手道:「臣,告退。」
雲嵐返身離去,鄭淵主回過頭準備教訓一下自己的女兒,才發現她早已沒了蹤影。
屋內洋溢著暖暖的氣息,那輕紗之後的人兒身形若隱若現,曲線妙曼,一頭長髮如瀑般宣洩在枕邊,修長的身子趴在床上,只腰際搭了一條小毯,**在空氣中的身子散發著淡淡的冷香。
弦伊正站在門口,堵著那人不許入內。
「弦伊,你讓我進去好不好。」
「太子爺,寇大夫正在給公子施針呢,公子說了,不許任何人進去。」
「我想陪著他。」
「公子他……不許任何人看……」弦伊想到自己剛才進去送針時的情形,不禁白了鄭澈軒一眼。公子這會的情形若被這人看見了,那還了得。
鄭澈軒無奈的在門口踱著步子,他回來已經一個多時辰了,那針竟然仍未扎完,令他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來。
寇雲擦了擦額間的汗,艱難的嚥了一口口水。
這簡直就是種折磨,天知道面前這人對看著他的人誘惑有多大,那肌膚柔滑得便如同絲一般,讓人不由自主的想去佔有!這等容貌與身子,若不是生在一個性子如此淡然的人身上,定禍傾天下,魅惑眾生,不,縱淡然如他,也依然吸引著無數人的靠近,讓人難以自拔!
「好了。」終於拔出最後一針,寇雲抑制住漸漸浮躁的心緒,吐了一口氣,別開頭去,道:「公子歇息,今日起便以藥物調理,半個月後再施針助療。」
「有勞寇大夫。」那人兒帶著倦意的聲音竟透著一絲暗啞,顯得慵懶無比。寇雲拿起藥箱,連頭都不敢回,口中說著話,抬腿便往外走,弦伊見他出來,道已經全好了,身子一讓,鄭澈軒向寇雲一點頭,急急奔入了門去,寇雲回過神來,一叫沒叫住,當下便呆在了原地。
聽腳步聲傳來,無瑕依然未從針入穴位帶來的酸麻感中回復過來,趴著的身子轉為側躺,那小毯被他拉起,卻依然只蓋及腋下,一雙修長的腿更是露在毯外,一手撐在頰邊,一手隨意搭在身側,修長的脖頸,精緻小巧的鎖骨一覽無遺。聽腳步頓住,無瑕雙眼微睜,勾起眉角去望來者,那慵懶神色竟透露出一種平時沒有的妖嬈,只是微微的抬眸一瞥,便讓那人火氣上湧,差點把持不住。
該死!鄭澈軒心底暗罵了一聲,終於知道為何弦伊不讓自己進來了,這人兒此刻卻是那勾人魂魄的妖精,只一個眼神,便會要了人命。
見鄭澈軒突然又出了房間,臉上神色極不自然,弦伊頓時明白過來,道:「太子跟寇大夫還是等公子恢復了再來吧,這會便讓他休息了。」
「好,寇大夫,十日雪蓮已經找來了,請跟我來。」鄭澈軒抬步便走,一步不留,寇雲見他神態,不禁心底一笑,自己對那人兒不敢有任何覬覦尚且難以自持,更何況是一個對他如此渴望之人,他若不是孤傲自清,潔身自好,這天下,恐早就亂了。
正午的陽光直直照射下來,鄭贇謙動了動跪得已經麻木的雙腿,站直了身子,卻半天挪不了步子。
終於等到那酸麻感消失,知覺恢復,卻在轉身間頓住了身形。
「母后!」
蕭皇后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個已經十分高大的兒子,眼神中,卻帶著一種失望,甚至,憤恨。
「母后——」見母后轉身便走,鄭贇謙急急跟上,卻在追上之時被那一耳光扇得愣住了神。
頭偏在一旁,鄭贇謙尚未從那震驚中回過神來,他伸手摀住那刺痛的臉頰,然後望向了蕭皇后。
「本宮沒有你這樣的兒子——」蕭皇后冷冷笑著,看著面前的兒子眼中落下的淚水,腳步踉蹌一退:「璟昱沒了,你竟跟太子站在了同一陣線上,你弟弟是被他害死的,你竟然還跟他攪在了一塊,你眼裡,根本就已經沒有我這個母后了。」
「兒臣不敢,母后要打,便打吧,兒臣自有兒臣的道理。」鄭贇謙放下手,直直站在蕭皇后面前,閉上了雙眼。
「你——」揚起的手卻在空中頓住了,這可是自己的兒子,從小便孝順聽話,優秀強勢的燕王,是自己的希望,現在卻為何會變成這樣?莫非,這便是報應,便是自己做了錯事,害了那人得到的報應。她的兒子現在是太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就算自己現在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又有何用。
「哈哈哈哈——」蕭皇后仰頭大笑著,帶著一種憤恨轉身而去:「虞晗玥,你贏了,你的兒子出息了,你死也該瞑目了,哈哈哈——」
聽著那漸漸遠去的笑聲,鄭贇謙睜開雙眼,怔怔的站立著,許久,輕聲道:「母后……兒臣之所以要爭,不過是想保護母后,兒臣害怕看見那人登上皇位之後第一個不肯饒恕之人,便是母后您……母后,您可知道,當年的贇謙,正在那重霄宮內……那一切,兒臣都看見了……都看見了……」淚水順著那人俊朗的臉龐滑落,那口中的呢喃如此輕柔,卻讓人心碎。
這兩天,柒柒在聽侃侃的滴答和阿朵的一人一花,聽著這種安靜的音樂,勾勒著筆下的燕王,感覺很悲傷,每個人,都有他的一人一花一世界!沒有深究,便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那其中的秘密。
明日預告:明月照不盡離別人:那個人,他的心裡,究竟藏著什麼,他所呼喚的,是他所愛之人嗎?遺忘,將自己生命中重要的那個人遺忘,那種痛,是怎樣的!
鄭贇謙回過身來,竟愣在了原地。
面前站著的,是一翩翩少年郎,而讓他發愣的,卻是那少年郎口中自稱的名字。
「孟——白——炎!」
「白炎,見過燕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