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此時此夜難為情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2-24
鄭淵主站在御花園中,靜靜等待著,一陣輕柔的風聲掠過,一道黑影倏然而現。
「朕讓你查的事,怎樣了。」
雲嵐半跪地面,答道:「安逸王爺已經不在淮安,雲城曾經出現過他的人。」
鄭淵主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道:「讓無風去查,你繼續去跟著孟白炎,務必不能讓他出了雲城去。」
「皇上……是……」雲嵐有些吃驚,自己不過離開了幾日,莫非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必多問,他若要離開,就算是用武力,都將人給朕扣下了。」
「臣遵旨!」縱然心中疑惑不解,雲嵐還是領命而去。
兩人兩馬從街道疾馳而過,臨近城門,發現了那意興闌珊歸來之人。手中拉著自己的烏騅,小侯爺悶悶不樂的踱著步子,聽疾馳的馬蹄靠近,他心頭一驚,抬頭一看,南宮熱河與白澤打馬而來,到了跟前一躍而下,道:「小侯爺,東都來了密函,因侯爺在燕山度,成樂最近出現了暴民作亂,皇上令人讓小侯爺速速回晉,今日便要動身。」
「成樂出了事?密函在哪?拿來我看。」小侯爺伸出手去,卻被南宮熱河一擋,道:「我與白澤看完已經燒燬,小侯爺,這鄭淵主的意圖已經十分明顯,咱們要走只能悄悄離去,否則定受阻攔,小侯爺這便隨我們上馬出城吧,只怕再晚,便走不了了。」
那人雙眼微瞇,就那麼盯著面前之人,南宮熱河有些許心虛的避開了那目光,急急一拉小侯爺道:「再不走真來不及了,小侯爺上馬吧,趁著城門還沒關閉,咱們直接出城,帶了隊伍連夜趕回東都。」
南宮熱河和白澤飛身上馬,小侯爺思索了一下,也一躍上了馬,卻沒有向著城門,而是向著太子府的方向而去。
「小侯爺——」那兩人頓時叫苦不迭,雖然知道那人敏感,卻不料他竟第一時間便想到是那人兒出事了。
烏騅如電,只一瞬便沒了蹤影。
「快追——」南宮熱河拚命打馬追趕,當弦伊來找自己,將無瑕公子的話帶到之時,自己第一反應便是,必須馬上離開雲城,否則真不知事態會失控到何種地步,所以自己沒有先去找小侯爺,而是跟白澤悄悄出城去了手下駐紮之地,通知他們做好準備,只待小侯爺一出城,便立刻離開,回大晉去,卻不料,竟被那人識破。
「現在怎麼辦?」白澤回頭大聲問道。
「先追上去,無論用什麼方法,就算是綁,都得將他弄出城去。」
那三騎你追我趕,迅速掠過雲城的街道,一人在屋簷上輕身起落,疾步狂奔。
他們怎麼了?為何如此匆忙,不妙,那人是否發覺了什麼?雲嵐頓住了腳步,然後身子一轉,向著皇宮方向而去。
烏騅速度太快,南宮熱河與白澤追趕了一陣,眼見漸漸落後,不禁心急如焚,這主,便是個讓人不省心的,這裡是雲城,是大鄭的地盤,若鄭淵主真用了強,自己這麼點人,怎能逃得掉,偏這人為了無瑕公子,連性命都可以不顧。
「小侯爺去哪——」南宮熱河明知故問道。
小侯爺只管打馬狂奔,根本不去理他,眼見太子府近在眼前,小侯爺拍馬而起,一個飛躍,已經入了牆去。
那院子一片寂靜,如此漆黑的夜晚,竟沒有一盞燭光。
無瑕去哪了?!
小侯爺狠狠的推開那一道道的門,然後瘋了般大叫了起來,只一瞬,太子府的侍衛已經將他牢牢圍住。
鄭澈軒跨入院門,一見那火光之下的面孔,心頭當下便是一堵。
「孟白炎!」口中恨恨叫出那個名字,鄭澈軒陰沉著一張臉,道:「你來我太子府發什麼瘋。」
「無瑕在哪?」
鄭澈軒感到心頭怒火一瞬燃燒,口中喝道:「這裡是太子府,就算你是大晉的小侯爺,都沒有資格來質問我任何事情,無瑕在哪,本太子不需要向你交代。」
小侯爺卻突然鎖了眉頭,慢慢走向了鄭澈軒。
身邊的侍衛隨著他一同向前移動,他卻只是緊緊的盯著鄭澈軒,然後將視線轉向了他身後那人。
京天見小侯爺的視線轉向他,不禁腳步一退。
「我們以前見過嗎?」小侯爺問出了心中疑惑,面前這個大鄭的太子,和他身後的那人,為何自己感覺在哪見過?
鄭澈軒見他神色微變,冷冷一挑眉頭道:「本太子去年曾去東都為你們的皇上賀生辰,見過,有何奇怪。」
小侯爺想了想,卻無法搜集更多的片段,只好繼續問道:「無瑕人在哪?我約了他今日馬場相見,為何他的房間此刻無人,他去了哪裡?」
「孟小侯爺——」那人揚起了聲線,預示著他的怒火已經即將爆發:「本太子說過了,這裡是太子府,不需要向小侯爺你交代任何事情,小侯爺若再不離開,別怪我太子府的侍衛不懂規矩。」
身子一讓,院子中的侍衛慢慢向著小侯爺靠近,瓦礫一響,牆上又躍下兩個人來,直直闖入了包圍圈中。
「太子恕罪,咱們這就走。」南宮熱河向鄭澈軒一拱手,朝白澤使了個眼神,兩人一人一邊,將小侯爺狠狠一挾,小侯爺正欲掙扎,聽南宮熱河在耳畔低低道:「要找公子,便聽了我的。」那話一出,那人頓時安靜了下來,隨著兩人越過牆頭,出了太子府去。
「太子!」京天在身旁輕輕一喚,鄭澈軒揚手制止了他的話,眉頭一蹙,道:「我倒是沒想到,聽說是父皇指明了大晉來使為孟白炎,現在看來,定是為了婼歆的婚事,那麼,無瑕被帶入宮,也與這人脫不了干係。」
「太子的意思是,皇上會用公子來要挾小侯爺娶公主?」
「有那可能。」
「那咱們?」
「暫時不動,無瑕此刻並沒危險,父皇為了燕王娶親一事,也以無瑕相脅,且看看燕王有什麼動作。」
煩亂!不是不想讓無瑕回到自己身邊,而是,自己現在便有一個大問題擺在眼前,那便是……
穆紫妍有些緊張,她聽說皇上叫了太子進宮,竟然問及了他們夫妻床地之事,這讓她感到很尷尬,卻又多了一絲慌亂與期待。
四年了,她與太子成親四年,太子與她行夫妻之實的日子屈指可數,在無瑕來鄭之前,太子從未對其她人多看一眼,無論是那些想盡辦法想入太子府大門的官員之女,或是想在太子府分一杯羹的心計之輩,都是徒勞無功,太子也從不出入煙花之地,更別說是好男風。可是,這一切在那個人來了之後,都變了,太子的雙眼一直追隨著那人,他為那人毫無保留的付出一切,就算換不回一個擁抱,一個承諾,他都無怨無悔,他開始迴避自己,甚至不再回房,每到夜晚,自己對著那空蕩蕩的房間,心底的委屈他人又何以想像。
「太子妃,池水放好了,您沐浴吧。」苔蘭死後,婢女如墨便隨時跟在了身邊,見太子妃癡癡的陷入沉思,如墨小心翼翼的扶住了穆紫妍的手臂,道:「宮裡的內侍公公說,從今日起,太子每日要與太子妃共寢,奴婢伺候太子妃沐浴更衣吧。」
被那說話聲拉回了心神,穆紫妍雙頰泛起了紅暈,這夫妻間的事,竟由別人涉足進入,實在讓人感到羞澀,可是,若非如此,自己又怎能挽回那人的心。
「內侍公公說了,皇上等著抱皇孫,准了太子不必早朝,不必請安,且不許離開太子府,太子妃,這可是個大好機會,若太子妃真有了太子的孩子,太子又怎會不將心思放在太子妃身上。」
太子愛著住在西院的公子,這事在太子府已經不是秘密,每天看著太子妃心事重重,獨自枯坐到天明,如墨的心頭實在為她不平。一個女人,就算嫁入富貴帝皇家,求的,不過也就是一個真心疼愛自己的夫君,否則錦衣玉食,也如噎在喉,更何來幸福之說。這下好了,那公子被宣入了宮中,皇上又下了這道旨意,擺明了不是為太子妃做主,要讓太子爺收心了嗎,如此大好機會,又怎能錯過。
滿池的芬芳隨著薄霧散發空中,光滑的肌膚在燭光粼粼的水波中輕柔劃過,如墨將香薰烘烤的錦衣平整的放在桌上,然後跪在池邊,輕輕按摩著穆紫妍的肌膚。
「太子妃的皮膚真好,又白又光滑,奴婢幫您按按,讓這香味滲透到肌膚裡去。」
肌膚生香!
穆紫妍有些落寞的低頭去撫自己的身子。
那無瑕公子,身子總是帶著一種淡淡的香味,很冷,卻很誘人,雖然自己不願承認,但是,當時在水榭,他摘下面具的一剎那,自己是完全震驚的,他的容貌的確勝於女子,那般冷冷,卻又如此不可方物。他是冷公子,多年來扶持太子穩立其位,有智慧,有謀略,又兼如此美貌,試問有哪一個男子能夠抵擋這樣一個人兒。
淚水順著臉頰落下,掉入水中。
「太子妃,您怎麼了?」如墨驚慌的看著那人,問道:「是否奴婢按痛了您。」
「如墨,你說,如果一個人的心完全給了另一個人,那心,還能收回嗎?」
「奴婢,不明白太子妃您的話。」如墨有些怯怯的縮回了手,穆紫妍垂眸一笑,道:「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行了。」
玲瓏有致的身軀帶著水珠從浴池走出,雲鬢如絲而落,如墨用長巾擦拭著那柔滑的肌膚,心頭怦怦直跳。
太子有多久沒來這裡了,那個平素看似冷漠不苟言笑的太子,在床地之間,又是怎樣的一種風情。如墨的臉霎時緋紅起來,見太子妃悶悶不樂,卻又感到十分怪異。
太子妃平時那麼渴望太子能來,為何今日反而如此不開心。
一層又一層的衣裳穿起,繁瑣卻鄭重,當整理到袖口時,如墨才發覺太子妃指尖冰涼。
「太子妃,您……」話音剛落,聽門口通傳聲起:「太子駕到——」
穆紫妍竟渾身一顫,然後驚慌的轉過身去,腳步後退,似乎想躲起來。
「太子妃,太子來了,太子妃回房間吧。」如墨將穆紫妍的手臂一扶,才發覺那身子竟在顫抖。
鄭澈軒經過浴池房間外,見裡面亮著燭火,微微一頓,抬步向著臥室而去。
穆紫妍忐忑不安的到了房門外,竟不敢推門。
「太子妃請入房間。」突然響起的一個聲音讓穆紫妍身子一麻,來監督太子的內侍太監躬身站於身後,略為尖銳的嗓音十分刺耳。
如墨將門輕輕推開,穆紫妍踏入門去,那人正坐在桌旁,聽她入門,絲毫未動。
「如墨,你退下吧。」穆紫妍輕聲道。
如墨抿嘴一笑,退出了門去,那內侍太監便站在門外,揚聲道:「時候不早了,請太子太子妃歇息。」
穆紫妍走了幾步,發覺鄭澈軒抬起頭來望向了自己,不禁更加慌亂,雙手絞在一塊,不知如何應對。
鄭澈軒卻突然低頭笑了:「怎麼,竟如此害怕本太子了,你過來。」
穆紫妍心頭怦怦亂跳,臉色卻漸漸蒼白起來。她害怕,她知道自己害怕什麼,她怕那人只是敷衍這一切,只不過做場戲給門外的太監看。
到了鄭澈軒面前,見他驟然起身,穆紫妍突然咬唇昂起了頭,挑釁著那人的視線,那人的指腹漸漸撫上她的唇,輕輕摩挲,那觸摸讓她渾身輕顫,氣息慢慢不勻。
突然被抱起,穆紫妍一聲驚呼,鄭澈軒只是挑了挑眉頭,然後向著床走去。
身子被放入床中,然後那人欺身壓下,穆紫妍的臉色開始泛紅,秀氣的鼻尖竟漸漸滲出細汗來。
燭火搖曳,鄭澈軒一拉扯斷了穆紫妍頸上的珍珠項鏈,捻起珠子,將燭火一一彈滅。
屋內陷入一片黑暗,穆紫妍死命的抓住錦被,身子輕輕顫抖著。
那人的手沒有猶豫的拉扯著她的衣服,一件,兩件,她感到身子越來越冷,然後雙手不由自主的去抓那人的身子。
鄭澈軒半坐起,脫去自己的衣袍,然後扣住身下的那人,一同裹進被中。
男人結實緊湊的身子緊緊貼下,穆紫妍被他一壓,不由自主的低吟了一聲,那聲音如此之大,令她自己都是一驚,門外傳來了一聲輕咳,她頓時咬住了唇,不讓自己再發出絲毫聲音,可是那人卻似乎故意逗弄她,雙手遊走,然後在那耳畔輕輕一咬,那感覺讓人無法抑制,穆紫妍難耐的貼近著那人,感受著他的炙熱。
他是有感覺的,他並不是對女人沒有感覺,他只是湊巧愛上了那個人,而那個人,又湊巧是個男人。
鄭澈軒拚命抑制著身體上的衝動,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雖然他愛的是無瑕,雖然無瑕是個男子,可是,並不代表他便對女人的身體沒有了感覺。
那柔軟的身子在懷中戰慄,肌膚散發著花瓣的香味,如此清新,那是自己的娘子,是於理於情都屬於自己的女人,身子上的衝動在躍躍欲試,父皇不是要皇孫嗎?只要自己進入這個身體,灑下種子,如他所願便可。炙熱覆蓋著那柔軟而冰涼的身體,鄭澈軒一把扣住那盈弱的腰身,讓那人兒緊緊貼向自己,那團火在燃燒,燒得理智快要沒有了。那堅挺在叫囂,想要發洩,想要讓身子得到那暢快淋漓的感受,可是,閉上雙眼,腦海中閃現的,卻都是那一顰一笑深深刻在心底的人兒,那一勾眉角的斜覷,一抿嘴唇的淺笑,那使小性子不肯喝藥的孩子氣,那被逗弄便緋紅的雙頰,點點滴滴,一時間全都撞進了腦海。
自己做不到,做不到!
低吼一聲,鄭澈軒翻身而下,睡到了一旁,感到身子驟然一輕,穆紫妍雙眼一閉,唇角緊咬。
就知道,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如果是這樣,自己寧願他不要靠近,不要踏入這個房間,這種羞辱,怎堪忍受。
淚水漸漸滑落,先是無聲的流淚,然後是無法抑制的低泣。
鄭澈軒側著身子,忍受著那難言的折磨,發間的汗水滲出,浸濕了軟枕,他知道身後那人在哭泣,可是,他卻無法轉過身去,他怕自己會抑制不了那衝動,背叛了自己的心,於是,沉默代替了一切。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哭泣漸漸平復,那兩人便那麼背對著背,在那片黑暗中睜著雙眼,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