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終是誰使弦斷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3-15
整個皇宮忙碌一片。
鄭澈軒站在大殿上,有些茫然。
燕王要成親了!
這消息如此不真實,今天早上從宮中突然傳來了這消息,得知之後,自己一步不停的奔入皇宮,等候在這長春殿外,然後,長亭苑被解禁了,父皇不再限制他人接近那個院子,這一切太過突然,竟令自己不知所措起來。
父皇究竟在想什麼?此刻這樣的局勢他竟逼著燕王娶親,然後解禁了長亭苑,可是,卻不放無瑕出宮去,如此,豈不是將無瑕置於了更加危險的境地之中?
「公子,公子——」
無瑕走出門外,順著小六子所指之處抬眼四望,不禁也是一愣。
長亭苑外竟如此空蕩,皇上解禁了嗎?可是,自己沒有得到出宮的消息,那麼,皇上現在是允許任何人靠近這裡,靠近自己了?
「小六子,關門,任誰來都不必理睬。」話音剛落,無瑕神色一凜,五感敏銳的他,已經聽見了那疾步而來的腳步聲。
避無可避!
纏綿伸手將無瑕一拉,無瑕卻輕輕一掙,搖了搖頭。
該來得,總是躲不過去的。
當那抹高大的身影躍入眼簾,無瑕心底一沉。
蕭君莫唇角含笑,緩緩而來,身後跟著一整隊侍衛軍。
「纏綿。」無瑕將纏綿的手輕輕一握,然後撒開,示意他退後。
蕭君莫走到長亭苑門口,看著無瑕微微一笑,道:「宮裡面有喜事,皇上說了,上至娘娘嬪妃,下至宮女太監,所有人,都有賞賜,本王特地來給公子送東西。」身後一個侍衛端上一個托盤,蕭君莫揚手拉開遮蓋,那盤中竟然放著一件大紅喜服,喜服上放著鳳冠霞帔。
無瑕臉色一瞬煞白,身子踉蹌一退,怒喝道:「蕭君莫,你可是來羞辱無瑕的?」
蕭君莫這才看了那托盤一眼,似乎很驚訝,道:「哎呀,你個死奴才,這是燕王妃的新喜服,怎麼給公子呈上來了。」
那侍衛看了一眼,躬身道:「屬下以為王爺見的,正是燕王妃。」
「哈哈哈哈——」蕭君莫爆笑出聲,無瑕身子一轉便要進門,蕭君莫伸手將他胳膊狠狠一拉,無瑕猝防不及,竟向後跌去,整個人摔進了蕭君莫的懷中。
「放開他——」纏綿怒吼著便要衝上前去,蕭君莫眉頭一揚,伸手將無瑕雙臂狠狠一縛,無瑕吃痛的皺起眉頭,卻抬頭對著纏綿微微一擺,纏綿雙拳緊握,手背青筋盡現,拚命忍耐著,如果這人敢再有下一步動作,他不排除自己馬上帶無瑕出宮的可能。
「王爺今日來,究竟想做什麼!」無瑕惱怒的一掙身子,蕭君莫低下頭,嗅了嗅那髮香,低聲道:「燕王要娶親,本王自然是來告知公子此消息的了。」
「有勞王爺費心,此事無瑕已經知曉,王爺現在可以放開無瑕了?」
蕭君莫笑了笑,突然附耳道:「皇上說,燕王大婚宴請群臣,公子這個皇上的隨侍雖然不盡職,卻也是要出席的,所以,讓本王來通知公子,三日之後玲瓏閣,靜待公子到來,嘖,本王聽說,到時候不光太子會來,公子的老熟人大晉的小侯爺也會在場,本王,還真期待那場面呢。」雙手一鬆,放開無瑕,蕭君莫揚了揚手指,另一個侍衛走上前來,蕭君莫將那侍衛手中托盤放到小六子手中,道:「皇上特地賞賜公子的服飾,小六子,三日之後,讓公子穿上,去玲瓏閣。」
那人帶人離去了,無瑕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小六子伸手將托盤上的錦緞掀開,那托盤上放著一件紫金色的長袍,在陽光下閃耀著刺目的光芒,那色彩如一把利劍穿過了無瑕的心臟。
「無瑕,你沒事吧。」看著那張蒼白的臉,纏綿擔心的伸出了手去。
「無事!」依然是那二字,無瑕緊咬了唇,一步一步踏入了長亭苑中,那纖瘦的身子在輕輕顫抖,那輕柔的腳步卻越走越堅定,越走越有力。
黑影掠過城牆,守城的士兵驟然抬頭,望著四周,然後帶著疑惑探頭城牆外,卻沒發現任何人影。
手指微微一揚,莫寒輕聲潛行,速度飛快,身後兩人緊隨其後,眨眼沒入了黑夜之中。
小侯爺手下御林軍駐紮在雲城之外三十里處,莫寒帶入的將士早已與其匯合,這幾日雲城戒嚴,慕容默與傅超此刻正在帳營中細細看著地形圖,聽門外輕響,兩人赫然起身,挑簾出了營帳,見莫寒帶著水玲瓏和容博出現,忙急急迎上了前去。
「莫將軍,我家小侯爺如何?」傅超很著急,自從上次南宮熱河與白澤前來通知,讓他整隊待發,隨小侯爺連夜離開雲城回東都後,卻就此沒了音訊,他裝成百姓混進城幾次,發覺行館附近埋伏重重,小侯爺身旁更是一直跟著一個大鄭的侍衛,令他無法近身。
前不久終於盼到南宮熱河與白澤再次到來,卻是令人千里疾行,密信回東都交給莫寒少將軍。於是,在前兩天自己看到慕容默帶著莫家軍出現的那一剎,便知道,小侯爺這次,要在這雲城掀起大波瀾了。
莫寒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形圖,遞給了慕容默與傅超,兩人將地形圖展開,放在了桌面,問道:「這是何處的地圖?」
「斷弦谷!」
「這名字為何如此邪門?」慕容默細細看了看圖,道:「這谷下窄上寬,確是伏擊的好去處,可是,既然知道這裡地勢險要,過之必損,何人又會從此通過呢?少主,小侯爺這是要對付誰?」
「大鄭安逸王爺蕭君莫!」
慕容默驟然一驚,抬眼去看水玲瓏和容博,眼中帶著不滿,那兩人見他目光責怪,皆裝作沒看見,別開了頭去。
「不必怪他們,是我與小侯爺一同挑的這個地方。」
「少主可是忘了咱們現在腳下踏著的是大鄭的土地,蕭君莫是大鄭的王爺,他的封地淮安兵力強盛,且此人十分狡猾謹慎,又怎會輕易便中圈套,縱然他到了斷弦谷,他的手下又豈是泛泛之輩,少主三思,慕容認為此舉不可!」慕容默毫不讓步,堅決反對這計劃。
「慕容。」莫寒輕聲一喚,笑道:「你們幾個是自小便跟在我的身邊,當知我莫寒脾氣,不打無把握之仗,咱們現在雖然踩在大鄭的土地上,卻並不表示便無法取勝。」
「少主當知現在大鄭局勢難明,朝堂動盪,太子燕王安逸王三人是奪這雲城之主的鼎立勢力,現在這三人皆在此地,勢力更是向著這裡匯聚,若少主只是接應小侯爺回東都,咱們便當拼了兵力,也不會難以護其周全,可是若還要攪入這大鄭的天下之爭中,只怕難以全身而退,少主,慕容請少主收回成命。」
莫寒點點頭,拍了拍慕容默的肩膀,然後緊緊一握:「我知道你的顧慮,既要護小侯爺的周全,又要在除掉安逸王爺之後全身而退,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慕容,你可還記得幾年前的那場以一敵十的豐都之戰,咱們三千兵力,在韓國大軍重重包圍之中出奇制勝,滅了對方三萬兵力,最終將韓軍大師驅逐出了豐都之境。那時的莫家軍憑的是一股熱血和衝勁,而現在的我們,還有與之共謀者,此人在大鄭勢力不弱,只是……」
「少主所指何人?」
「冷公子!」
「什麼——」
這下子不光是慕容默,就連水玲瓏,容博與傅超都叫出了聲來。
傅超走到營帳門口向外瞧了瞧,然後將帳門緊閉,到了莫寒面前,急急道:「將軍是開玩笑吧,咱們誰人不知冷公子與大晉有不共戴天之仇,他若得知咱們在大鄭,恐恨不能食了咱們血肉,又怎會與咱們共謀。」
「他是不知曉,可是小侯爺已經與他的手下達成了協議,他們在大鄭有一次很大的動作,會擾亂蕭君莫的視線,動搖他的軍心,打擊他的勢力,而咱們只要在這一刻將蕭君莫帶入埋伏,定能將他一舉殲滅。」
「冷公子不知,他的手下卻……這……」那四人已有些混亂,不知莫寒之意,可是看他言之鑿鑿,定非空穴來風,又不由得人不信。莫寒知道自己的話難以讓人信服,可是,自己又該如何告知他們小侯爺與冷公子二人之間的關係,那兩個人,既是水火難容的敵人,卻又是深情摯愛的愛人!無瑕為小侯爺深陷囚籠,小侯爺為了此情搏了一次又一次,可是,這二人,卻注定不能廝守,因為……
小侯爺,咱們,該回了!
「二爺為何要答應小侯爺的要求,咱們明明知道他與公子……」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答應他的要求——」冷二喝斷了司馬逸的話,背過身去,不去看司馬逸:「你明日進宮告知公子事情已經全部準備妥當,按照公子的吩咐,明日所有死士會暗襲蕭君莫遍佈各地的糧草倉,牽制他的勢力,你記住,不可跟公子提起小侯爺所說之事。」
「可是二爺,此事如此凶險,若小侯爺有事,公子他——」
「那又如何,你當公子與他還能怎樣?他既一心為公子除去安逸王爺,那麼,便生死由命,成敗難怨。司馬我警告你,你若敢跟公子透露半分,別怪我不留情面,公子此刻在宮中已經舉步維艱,萬不能再讓他增加了負累,安逸王爺若被除去,太子登上皇位便去了一大障礙,離咱們復國復仇也就更近了一步,孰輕孰重,當不用我來教你。」
司馬逸痛苦的緊鎖了眉頭,小侯爺在蜀氤河邊對著粼粼河面大聲呼喚的一幕依然在眼前,公子在他心中地位超然,他明知勢力不足,卻仍為了公子全力一拼,這份情,又讓人如何能視而不見。
怎麼辦?若告知公子,公子必定阻攔,若不告訴他,萬一小侯爺出事……
「去睡了,明日進宮去!」冷二說完轉身而去,司馬逸則愣愣的望著跳動的燭火,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