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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青燈夜歸途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4-05

    小侯爺與莫寒並肩而立,碩大的軒城殿中除了那三人,再無他人。

    李宗治似乎已經忽略了面前那兩人,他只是垂著頭,細細臨摹著手中的畫卷。

    日已偏西,當最後一絲陽光跌入地底,一個宮女手提宮燈入了大殿。

    手中畫筆一頓,李宗治冷冷一抬眸,指間畫筆帶著一股勁風掠過燭火,剛剛被宮女點燃的蠟燭倏然而滅,整個大殿頓時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出去!」聲音冷冽如冰,宮女被驚得一個激靈,忙不迭的奔出了門去。

    那兩人挺拔的身姿沒有絲毫波動,李宗治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階去。

    「皇上——」

    「皇上——」

    那兩人同時低呼,出手架住了那突襲而來的掌力,大殿之外的燈光透著一絲昏黃,讓那三人在黑暗中上下翻飛的身影若鬼魅飄移。

    不敢出手相搏,卻又不能就此罷手,那兩人身子急速後退,李宗治緊追不捨。

    腳步一頓,莫寒硬生生接了李宗治一掌,李宗治被反彈向後,小侯爺伸手將他一拉,低低道:「皇上心裡不痛快,儘管沖了臣來,莫大哥是受白炎牽連,皇上要罰便罰我一人。」

    「哼——」李宗治狠狠一甩雙手,揚聲叫道:「掌燈——」

    大殿的燭火一盞接一盞亮起,宗然抬眼看了看那三人,微微一示意,宮女們急急出了門去,宗然退出之時,將門帶上,立在了門外。

    「啪——」一封密函被李宗治丟在了小侯爺面前,小侯爺低頭看著密函上的標誌,沒有說話。

    「白炎哪,你倒是越來越鋒芒畢露了,安逸王蕭君莫是何等人物,你帶著莫寒區區數百人,竟也敢劫殺於他,朕讓你出使大鄭,是去建立邦交的,你倒是說說,你究竟做了什麼?」

    「此事——」

    「讓他自己說——」李宗治厲聲打斷了莫寒的話,只冷冷盯著小侯爺,等著他的回答。

    「白炎有一事想請問皇上。」小侯爺突然強了性子,與李宗治對視著,一字一句道:「此次派白炎出使,是否另有隱情!」

    見小侯爺絲毫不避,直直質問,李宗治心頭惱怒,拂袖而去,上了大殿,倚在龍椅上,冷笑道:「怎麼,倒質問起朕來了,是,的確如此,鄭淵主看上了你,有意招你為駙馬,自古兩國聯姻實屬平常,有何大驚小怪!你孟小侯爺少年英才,鄭國公主貌美賢良,如此大好姻緣,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怎麼,難道一國公主配你,倒還辱沒了你不成——」

    「白炎自知性格頑劣,難堪大任,皇上將與鄭修好寄予在臣這般不堪之人身上,倒也不覺得可笑麼。」

    「孟白炎——你敢如此與朕說話——」

    「皇上息怒,小侯爺並無此意!」莫寒急急一拱手,李宗治心中怒意難平,起身踱了幾步,喝道:「你便當真朕不敢治你的罪?還好鄭淵主身子不濟,你們逃離得快,否則現在朕便要向大鄭討要你們的屍骨了,不知悔改,倒還敢如此放肆,看樣子朕若真不重罰你,你根本不長記性,下次不定再鬧出什麼事來!」

    「皇上,小侯爺身子有傷,臣替小侯爺求個情,皇上知道他的性子,又何必跟他如此計較,此刻咱們要解決的事情根本不在這事上,皇上,事有輕重緩急,請皇上免了小侯爺的懲罰。」

    聽莫寒口中之言,李宗治眉間一鎖,狠狠瞪了小侯爺一眼,然後不耐的坐下身子,揚聲道:「別當朕不懲罰你了,先記下了,若再犯,別怪朕新帳舊賬一起算。」

    「臣,謝過皇上。」莫寒用手肘一撞小侯爺,小侯爺吃痛的揉了揉胸口,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抱了抱拳:「謝皇上饒命。」

    李宗治一見他那模樣,不禁頭疼的揉了揉額角,道:「從今日起,你給朕禁足一個月,哪也不能去,莫寒留下,朕有事與你商量,至於你,現在就給朕回小侯爺府,閉門思過——」

    「臣遵旨,臣告退!」小侯爺也不多言,行了禮,頗具深意的向莫寒眨了眨眼,轉身便出了門去。

    「莫卿,你過來——」

    「是,皇上!」

    身後的門被關上了,小侯爺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看了軒城殿一眼,然後抬步下了台階,直奔了宮門而去。

    「小侯爺!」宮門之外早有人等候,將手中韁繩遞到小侯爺手中,南宮熱河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宮門,道:「你確定皇上最近幾天不會找你?」

    「放心,皇上現在看見我就頭疼,他罰我閉門一個月,咱們現在就出城!」飛身上馬,小侯爺一揚韁繩,烏騅如電般馳入了茫茫夜色。

    北邊的城門邊一人正在翹首以待,見小侯爺出現,那人回身示意,守著城門的士兵將城門一拉而開,小侯爺打馬而來,那人低低道:「白大人已經帶著一小隊人馬出了城門了,說在蘇安等候小侯爺,莫將軍交代,小侯爺若要用人,只管帶了這個去找氿武的慕楓慕將軍,慕將軍是咱們將軍的舊部,十分可靠。」將手中令牌交在小侯爺手中,那人退開身子,閃在一旁,小侯爺點點頭,一聲輕喝,帶著南宮熱河直奔了城外而去。

    佰茶坐立不安,見白歌月端坐一旁,只細細繡著手中織品,似乎絲毫不擔心,佰茶走到桌旁,坐了下來,輕聲道:「姨娘,表哥此去是否會有危險?如果因此而讓表哥涉險,佰茶心頭又怎會安寧,佰茶實在太任性了,實在不該……」

    「佰茶,你當知道炎兒的性格,弓是他的朋友,又是為你而死,他的屍首若不能入土為安,炎兒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姨娘就是因為太瞭解他了,知道阻攔也無用,如此,倒不如不攔,讓他安心去做,不去擾亂他的心緒,盡量讓他多一分勝算,少一份危險。」

    「姨娘心思縝密,考慮周全,佰茶當真不及萬一,怕只怕,武飛雲將弓的屍首懸掛示眾,便是要引表哥上當,如此,豈不是將表哥置於險境。」

    白歌月聞言微微一笑,繼續手中刺繡:「孰勝孰負,尚且未定,武氏父子覬覦我成樂勢力不是一天兩天,十年前,武凡中毀了我一個兒子,十年後,又想對白炎動手,我白歌月勢必與他們對抗到底!」

    「姨娘……」佰茶十分吃驚的望著白歌月,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白歌月心頭一凜,沒有去解釋,也沒有驚慌,只是垂眸做著手中活計,似乎剛才那一番話只是佰茶的幻聽一般。佰茶驚疑不定,她直覺姨娘話中有話,可是,卻不明白那話究竟何意,姨娘為何說十年前武凡中毀了他一個兒子,表哥現在不是好好的麼?難道,其中有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隱情?

    說起來,自己第一次見到表哥時,才六歲,其後兩年自己也未曾到過成樂,八歲再入成樂城,表哥已經十歲,性格倒似乎大變,自己依稀記得,當時的表哥十分文靜,每日無事,都喜歡跟在夫子身後習文,卻十分厭惡習武,且身子十分柔弱,可是待表哥十歲時,已經長得十分高大,樣貌似乎也變了很多,性格頑劣得不得了,整個成樂就沒有他沒招惹過的人家,姨父每日拿著鞭子在他身後追趕,他便撒丫子四竄,還帶著自己去掏鳥窩,堵別人家的煙囪,總之,他與南宮,便是那人見人厭的夜叉小鬼。

    「噗——」佰茶忍不住輕笑出聲,白歌月見她兀自發笑,不禁眉間一悅,也淺笑道:「倒想起了什麼?如此忍俊不禁。」

    「佰茶想到表哥小時候,不知為何本如此討厭習武,後來竟那般賣力的跟在姨父身後學習,性子也變得那般頑劣不堪,倒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手中一頓,針尖挑破指尖,白歌月將手指放入口中輕輕一啜,佰茶見狀忙道:「可是佰茶說錯了什麼?」

    「不過是刺破了手指,沒事,做針線,哪有不刺傷指尖的,時候不早了,讓小蝶兒伺候你休息了,安太醫說你要好好休息,萬不可動了胎氣,你再忍耐些日子,等到了成樂,姨娘將西郊的瑯嬛閣整理了,讓你搬去住,那裡環境清幽,氣候宜人,對你的身子大有好處。」說完揚聲叫了小蝶兒伺候佰茶去休息,待佰茶出了大廳,白歌月將手中針線一放,陷入了沉思。

    武氏父子已經對炎兒的身份起疑,雖然當年能夠佐證的人已經被自己除去,可是,就怕百密一疏,若真被他們查到炎兒並非自己親生,這欺君大罪又豈是一般,自己一定要步步為營,小心應對了!

    天空幾聲轟鳴,閃電撕裂了夜空,那踏夜疾行的人馬在全速前進著,南宮熱河抬眼看著奔在最前方那人,心底一歎。

    小侯爺,雖然你不願陷入權鬥,可是,不可否認,咱們都已經無法從這勾心鬥角之中抽身而出了,這弱肉強食的權勢相爭,永遠都是強者勝,弱者亡,你是否已經覺悟,已經意識到了,還是,你依然選擇逃避,不願去面對!

    夜色中那兒郎俊朗的面容凝著深意,飛揚的雲眉深鎖著,總是微微勾起的唇角也緊抿著,整個人已經看不到平時那種放/蕩不羈之貌,此時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弓!等著我,我來帶你回家!

    明日預告:「嗖——」隨著何五的那句話,一支利箭劃破夜空,逕直射斷了懸掛屍首的繩子,紮在了氿武門三個大字正中間。

    那高懸的屍首隨著繩子的斷裂而跌落,一道身影極速而來,凌空接住了屍首,與之一同墜下地面,然後一個起身,躍上了緊追而來的馬背。

    「弓!我來了!」

    小侯爺將弓的屍首返過,用繩索在自己身上狠狠一扎。

    「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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