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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醉清風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6-06

    「怎麼樣?」

    「小侯爺你慢點——」容博跟在身後將小侯爺一扶,小侯爺站在院中望著進門的莫寒,心急如焚。

    莫寒見他焦急,忙上前將他一拉,進了屋內。

    「在郊外八十里處發現了轎子,鳳冠,不遠處又發現了受傷的馬匹,但東門的守軍說,那一行人回來之時,皆是勁裝的侍衛,並無奚昊公子的蹤影,唯一的可能是,在林子裡發生了打鬥,有人將奚昊帶走了。」

    雙眼一閉,小侯爺心頭一緊,如被抽去筋骨般站立不穩,緊咬了牙關,仰頭歎道:「是我害了他,若不是因為我,他怎會陷入如此境地。」

    「怪我,進城門時,我只覺得那新郎眼熟,是以多看了一眼,卻竟沒想起是武飛雲的手下,待察覺不對,卻已經去遲。」莫寒長歎一聲,然後卻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東西遞到了小侯爺面前:「小侯爺可曾認得這個?」

    小侯爺睜開雙眼,失神的眼眸卻在看見那東西時驟然一亮。

    伸手將一粒金彈子抓入手中,小侯爺失聲道:「何處得來?莫非——」

    莫寒點點頭,道:「就在那受傷的馬匹不遠處的草叢搜尋所得,我怕認錯,所以讓你來看看,若我沒記錯,這金彈子當日咱們在斷弦谷與蕭君莫一役中曾出現過。」

    「是纏綿!是纏綿——」小侯爺充滿欣喜的大叫道:「纏綿所用的暗器便是金彈子。」

    「我看了現場,除了那受傷的馬匹留下的血跡,並無其他人受傷的跡象,所以我想,奚昊定是安全離開了,否則武飛雲的手下也不會如此狼狽的連夜趕回東都。」

    小侯爺手握金彈子,深吸一口氣,緊繃的身子放鬆了下來,走到桌旁坐下,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奚昊安全我便放心了,纏綿為人穩重,若果真是他,不出幾日,他便會想辦法通知咱們,莫大哥,這次是白炎考慮不周,連累了大家。」

    莫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坐了下來。

    「當日你來大理寺之前來找我,說此次極有可能是武氏父子的圈套,但你卻要以自己為餌,讓他們的陰謀暴露出來,只是,咱們都沒料到他們竟先對趙括將軍下了手,你卻正好成了替罪羔羊,且還受了如此重傷。」

    「趙括將軍枉死,此仇我孟白炎一定會報!」

    「此事毋庸置疑,當晚太醫來看時,說趙括將軍眼瞳擴散,皮膚還略帶潮色,症狀似服食了類似曼陀羅之類的藥物,我問過守衛,那日中午曾有相國府的人來送過食物,只是趙括將軍的食物一向由相國府打理,這一點反而成不了證據,如此一來,想要以此為由從食物上下手倒說不過去了。」

    「他們便是算好了這點,才這般有恃無恐,如今人證物證俱無,當真讓人頭疼。」容博在一旁道。

    「我聽說皇上下旨讓爹爹去九原。」

    「小侯爺。」莫寒突然輕語一聲,垂下頭,雙拳緊握撐在唇間,思索了許久,才又繼續道:「皇上的很多想法咱們都猜度不透,或許他所想的與咱們有所出入,但既然他做了決定,咱們便要隨著他,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小侯爺看著莫寒,突然笑了。

    「你怕我心有芥蒂?其實你我都明白,我爹爹去九原只是早晚的事情,就算這次派了別人,不定就又多了一個李穹池,只要爹爹不到九原,這事就不算完,所以皇上如此決定,白炎無話可說。」

    「你能明白就最好,雖然你被扣押在這裡,皇上卻依然任命侯爺為九原主帥,成樂方面也未受到任何牽連——」

    「莫大哥,你我之間,還要說這個麼!」

    莫寒看著面前之人,點頭一笑,手掌伸出,道:「你恢復精神了便好,這幾天,當真不像你了。」

    手掌與那人狠狠一扣,小侯爺笑道:「既然武氏父子給了我休息的機會,我便好好的歇一歇,外面的忙暫時是幫不上你了,你便多費點心,說起來,倒是想吃玉樓東的薛師傅做的剔縷雞和水煮魚片了。」說完衝著莫寒聳動著眉頭,莫寒哈哈一笑,道:「這性子終是憋不住,你這幾日怏怏然,令大夥兒的心都一併低落了,等著,我去給你弄了好吃的來,好好補補身子,省得到時候跟我裝弱像。」

    莫寒出了門,小侯爺笑著站起,卻突然腦中嗡的一響,他伸手撐在桌旁甩了甩頭。

    那嗡響在腦中迴盪,越來越大,令他不由自主的摀住了頭。

    「小侯爺,你怎麼了?」手被人一拉,嗡響聲突然頓住,小侯爺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道:「沒事。」

    「臉色似乎不好,可能是腦中淤血未散,還是歇著點好。」容博扶著小侯爺到了床邊躺下,看他入眠,然後出了門去。

    那場景好混亂!

    小侯爺深陷睡眠之中,頭卻在不安的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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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不要回頭,若不能逃離,便是負了老奴這一片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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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您不可以叫陳忠爺爺。」

    「為什麼呢?」

    「因為主僕有別,尊卑不可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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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忠,我們為什麼要一直逃一直逃?」

    「因為,少主一定要活下來,要活著拿回本該屬於您的一切!」

    「我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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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誰?

    我是誰——

    雙眼一睜,小侯爺醒了過來,伸手拭去額間冷汗,然後長長舒了口氣。

    自己最近似乎總是夢到陳忠,小時候的一些事情也在腦中不停的出現。

    身份!

    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小侯爺掀被而下,慢慢走到窗邊,陷入了沉思。

    「皇上,西北大捷,您卻為何眉頭不展,天熱,喝口涼茶,御膳房才送來的。」小六子小心翼翼的將手中茶杯放在了鄭澈軒面前,鄭澈軒呆呆的看著面前的奏折,雙眉不展,神色倦倦。

    「隨朕出去走走。」起身下了大殿出了門,那腳步卻不由自主的便往了那方向而去,待雙眼能及,鄭澈軒頓住了腳步。

    「他根本不願見我,我卻還是放不下。」口中一聲苦笑,鄭澈軒自嘲的搖了搖頭,腳步回轉,去了御花園。

    遠遠的,見御花園的亭子中竟已經有人,鄭澈軒細細一看,將小六子喚到了身邊,問道:「那俞翽羽竟還沒離去麼?好像有一陣子沒見他了,怎麼還在?」

    小六子抬眼看了看亭子,躊躇了半晌,才輕聲道:「回皇上,俞大人每日進宮來給公主請安,似乎,與公主聊得很來。」

    鄭澈軒見鄭婼歆與那俞翽羽似乎真的有說有笑,不禁雙眉一皺道:「婼歆當真胡鬧了,這俞翽羽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是堂堂公主,怎能與此人攪在一起,你守在這,待那人走了之後,讓公主來大殿見朕。」

    「是!」

    走了兩步,鄭澈軒停住腳步道:「無瑕那簪子朕讓人駁接,可有弄好?」

    「早接好了,就放在皇上寢宮之內,奴才去拿。」

    「你候在這,朕自己去。」

    盒子打開,那支玉簪靜靜的躺在那裡,斷面已經再次被金箔所接,頂端的琉璃泛著翡綠的光芒,刺痛了那人的雙眼。

    孟白炎!

    指尖撫過琉璃珠,看著裡面刻著的那個炎字,鄭澈軒感到心酸難耐。

    當初為何要讓無瑕離開,為何要讓他回到大晉,若非如此,他怎會遇到孟白炎,又怎會陷入與他的糾纏之中無法自拔。

    五指一緊,將玉簪握入手中,鄭澈軒滿臉寒意,一字一句道:「不允許,絕不允許無瑕再次回到你的身邊,我要他留下,我要他留在我的身邊,任何人都不能將他奪去!」

    錦盒被關上,鄭澈軒低頭看了看,終還是抬步出了門去。

    多麼可笑,自己現在居然連見那人兒一面都需費盡心思,實在頗為無奈。果然到了長亭苑,弦伊一聽是他的聲音便道:「公子說皇上有事讓小六子公公來說便是,天太熱,皇上別等在外面了。」

    鄭澈軒看了看手中錦盒,在門邊輕輕一叩,道:「無瑕,將門開了,我就來瞧瞧你,簪子已經駁接好了,我特地送來給你。」

    無瑕抬眼望向屋外,六月的天已經十分熱,窗邊蟬鳴陣陣,令那燥熱越發鮮明。

    手中書卷放下,無瑕起身出了門,穿過院子,來到門邊。

    指尖輕觸門閂,猶豫了一下,然後拉開了門栓。

    鄭澈軒一頭大汗站在門口,無瑕一見一驚,道:「怎麼連個跟的人都沒有,這一路這麼遠,也該有個遮擋的,進了屋,讓弦伊弄了消暑的茶來。」

    見無瑕著急,鄭澈軒卻心情大好的揚唇一笑,道:「你的簪子好了,以後就算摔了,也別用手去握了,會傷了手。」

    無瑕見他手中錦盒,不禁垂下眼眸,道:「讓旁人送來就好了,這麼熱的天,你又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幾日不見你了,心裡想得慌。」

    聽那人毫不掩飾的話語,無瑕返身便走,弦伊站在一旁見他二人一人低頭不語只管前行,一人卻面帶笑容,緊緊跟隨,不禁搖頭一歎。

    這糾纏,可怎麼好……

    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這一覺睡得如此安心,如此香甜,當雙眼睜開,發覺已經暮色濛濛,奚昊霍然坐起了身子。

    自己已經有多久沒睡得如此沉了?

    「醒了?正好,藥熬好了,溫度適中,來喝了。」

    奚昊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有些發愣。

    「纏綿,我的手似乎傷得不是那麼嚴重,我自己是大夫,可以自己開藥,你這樣子包得與粽子一般無二,我既無法拿筆,也無法做事,而且,包得真的很……難看!」奚昊滿臉黑線。

    纏綿手端藥碗到了桌旁,嘻嘻一笑,道:「纏綿是出了名的好性子,無瑕那刁鑽的個性都拿我沒辦法,我若說要這麼包,那便就是要這麼包,來,張口,啊——」

    奚昊愣愣的看著纏綿,然後突然紅了臉。

    「咦?為何雙頰緋紅,莫非沒被人如此餵過?如此可真是纏綿之幸了。」纏綿依然嬉笑,奚昊卻臉色更紅,低頭避了半晌,才道:「奚昊自小跟爺爺一起長大,爺爺經常出門,所以奚昊從小就是自己照顧自己的……後來爺爺也不在了……」

    那聲音到了最後越來越低沉,纏綿漸漸斂去了笑意,舀了一勺藥汁輕輕一吹,伸到了奚昊面前:「那以後纏綿便來照顧你,你的雙手,纏綿定不讓它們留下任何傷疤,讓它們完好如初,握針醫人,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好不好。」

    奚昊沒有說話,卻有兩粒淚珠從那青絲覆蓋的眉眼之下滴落,掉入藥碗之中,泛起了一絲漣漪。

    屋外花兒隨風蕩漾,屋內兩人靜默不語,那藥卻一勺勺細細的餵下,將溫暖與關心一併給了那個受盡了屈辱與折磨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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