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兩情相悅須盡歡 文 / 柒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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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08-12
那是夢,亦或是自己渴望的真實?相思谷的寧靜讓這夢境太過美麗,便彷彿天地間再無醜陋與陰暗,剩下的只有清澈,一如那人深情凝望的眼眸,那滿滿的溺愛便要將自己淹沒了,暖流在心中流淌,情如此,愛如此,淚亦如此。
側躺的身子動了動,雙眼睜開,發覺視線模糊,奚昊伸手撫向了自己的眼角。
淚水!
他有些發呆,他知道自己做了個夢,但是,夢中的一切已經全無印象,然而自己竟在夢中落淚,是否便預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坐起了身子,奚昊習慣性的伸手一摸,才發覺纏綿已經不在了身旁。
天色未明,月兒偏西即將落下!纏綿去哪了?雖然他一向起得極早,但卻也不該是這個時辰。
奚昊坐了一會兒,然後輕聲喚著纏綿,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燭火依然在跳動,因他夜起總被凳子絆倒,所以纏綿每次都會在夜裡亮著一盞燈,雖然他自己是極不喜歡睡覺時透著光亮的,哪怕只是一絲,都會令他輾轉難眠,然為了奚昊,他楞是讓自己慢慢適應了黑夜中的那道光。
「纏綿?!」奚昊下了床,伸手拿起披風披好,然後推開了房門。
秋天的早晨十分涼爽,空氣很清新,卻也帶著令人瑟瑟的寒意,奚昊站在欄杆旁四處看了看,卻沒有發現纏綿的身影。
今日似乎是附近小鎮的集市,莫非他去買東西了?可是,卻為何不叫自己一起去?想到這,奚昊自己倒忍不住先笑了起來。上一次兩人去買東西,因不能濕水,所以要從第一道山谷的小道走,而自己卻在走了一段路程之後實在走不動,結果最後纏綿是既要拿東西,又要背自己,回到谷中累得大汗淋漓,卻也藉機嘲笑了自己好幾天。
獨自站了一會兒,奚昊返身去點了一支蠟燭下了樓梯,去了旁邊的小竹樓。
房間內漾著濃濃的藥味,奚昊將燭火一一點亮,然後走到桌旁,將一個小竹籃打開,輕輕拿出了一盒藥丸。
顆粒與顆粒之間已經不再黏著,將藥丸倒入竹箕輕輕晃動,看著那一粒粒圓潤的小丸兒隨著竹箕不停滾動,奚昊的唇角浮起了開心的笑意。
這是他花了半個多月時間才做好的東西,雖然只是這麼一小盒,然對於無瑕來說,便是不可多得的救命良藥了。想到無瑕,奚昊不禁心頭一歎,手中頓住,然後放小竹箕走到屋外,望著那慢慢透出光亮的天空發起呆來。
一年多了,去年在若水小島,無瑕與白炎無意中闖入,當時自己便給他診治過脈象,他的心疾雖然並未全然惡化,然他終日奔波,性子又那般倔強,不肯服輸,不肯低頭,就算再如何調理,終也有崩潰的一天。去年東都的那個夜晚,當白炎血肉模糊的倒在他的面前時,若非自己事前給過他藥丸,以他倆的情感,只怕當時……
心頭猛的一顫,奚昊將雙眼一閉,深吸了一口氣。
也不知,他現在在大鄭過得是否還好,相思谷與世隔絕,便連現在時局如何都已經不知曉,還好每日有纏綿作伴,也不至於寂寞。
想到纏綿,奚昊的雙頰突然一紅。
自從那夜纏綿耍賴留在自己房間,以後的每個夜晚他都要擁著自己入眠,雖然只是緊擁,卻總是讓自己的心砰砰亂跳,不過這樣的夜晚,因為有了他的溫度,讓這秋夜不再寒冷,漸漸的,倒習慣了這每日的相擁而眠,若早上醒來身邊冰涼,反而讓自己心頭湧起了一種失落。
雙眼一怔,奚昊漸漸鎖起了眉頭,有些懊惱的嘟囔道:「他定是故意的,讓我習慣他所做的一切,然後再也離不開他。」突然想起昨夜纏綿過於親暱的動作,奚昊伸手將雙頰一捂,耳根一瞬間紅透。
壞人,大尾巴狼!
心中暗自下了定義,奚昊恨恨的在腹中罵了那人幾句,然後返身回了房間,為了讓自己的心安靜下來,他開始動手生火,篩選藥物放入乾淨的藥罐,倒上水,浸泡了一會兒,換了一次水,然後開始將藥罐放上小爐。
趁藥湯未沸,奚昊去打水梳洗完畢,然後入了小竹樓便再也沒有出來。
陽光已經明晃晃的照射在了山谷之中,當纏綿腳步輕柔的踏上竹梯,到了熬藥的房門外時,奚昊依然在低頭熬製湯藥。每一道藥物的熬製都有不同的火候與時辰,奚昊穿梭在一溜煙的六個小火爐前,細細查看著每一個藥罐的情況,因屋內溫度升高,他的額頭已經密密的滲出細汗,他卻顧不上休息一會兒,只是用袖口輕輕的拭去,然後再次留意觀察,生怕有一絲不注意,便熬壞了一罐藥。
纏綿站在門口,看著屋內那圍著小爐忙忙碌碌的身影,不禁有些心疼。這小笨蛋一旦開始熬藥,便是一絲一毫的分神都不會有,此時已經過了辰時,不用說,他定沒有弄吃的,否則臉色也不會這麼難看。
腳下發出了一絲輕響,纏綿頓步抬眸,卻見奚昊只是皺皺眉頭,並未抬頭望向自己,而是在俯首看火,竟還未發覺有人靠近。
纏綿不禁搖頭一歎,然後躡手躡腳到了奚昊身旁,探手將他一抱,奚昊驟然之間身子離地,被驚得一跳,雙手不由自主的便環住了纏綿的脖子,當抬眼看到纏綿得意洋洋的模樣時,不由心底恨恨,口中喝道:「放我下來,早起便不見了人影,做什麼去了?」
纏綿聽他說話,愈發得意,湊過頭道:「怎麼,醒來看不見我,想我了?」
「才沒有。」奚昊被他那一緊挨鬧得有些心慌,使勁的別開頭,身子也開始掙扎:「別鬧,熬藥呢,趕緊放我下來。」
「那你說,有沒有想我?」纏綿故意逗弄他,不松反緊,雙唇開始在他的脖間不老實的游弋起來,奚昊心頭猛的一跳,脖頸間的皮膚瞬間緋紅,然後結結巴巴的指著一罐藥道:「那……那藥要撤火了,快點……放……放我下來。」
纏綿拿眼瞟了一眼藥罐,然後繼續攻城掠地:「還差點火候,你別誑我,我現在對火候拿捏得很準。」他本是一語雙關,偏偏懷中那小東西這會子一心只想逃跑,見他還在不依不饒,竟返身張口咬在了他的肩頭。
「又咬人!」纏綿吃痛的放開了奚昊,奚昊剛下了地,便一手肘撞在了他的胸口:「晚上欺負我還不夠,大早的又來,倒是欺負上癮了。」
纏綿聽他說得曖昧,頓時站在原地笑得透不過氣來,奚昊本還不覺得,見纏綿笑得得意,細細一想自己的話,發覺竟又讓他佔了便宜,不禁心頭惱怒,抬起一腳便踹了過去:「還不走,在這鬧騰。」纏綿身子一閃出了門去,邊走邊道:「我去給你做吃的,省得一會兒餓著傷了胃。」
抬眼看纏綿身影消失,奚昊才微微吐了口氣。身子因那人的逗弄而愈發燥熱,長髮潤濕的貼著肌膚,心中隱隱的有種抓不住的感覺。奚昊有些懊惱,他不知為何自己總會在纏綿這般無理取鬧之後感到一種無法言明的空虛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想要問問纏綿,卻又怕他取笑自己,身體中似乎有什麼在被喚醒,那是一種——衝動!
好丟人!
奚昊突然將身子一蹲,然後將頭埋在了雙臂間,不敢抬眼去望周圍,心頭怦怦亂跳著,為自己那一瞬間的念頭而羞愧不已。
自己在想什麼?為何會有那種想法?
「蹲在地上做什麼?早上我便做了粥煨在灶旁,自己也不知道去瞧瞧。」纏綿的聲音傳來,然後腳步慢慢靠近,奚昊死死的將頭埋在臂間,根本不敢去面對他。
「你怎麼了?」纏綿感到有些奇怪,他放下碗,伸手去拉奚昊,奚昊死命的弓著身子,卻拗不過他的力氣,終被他拉起立在了眼前。看著奚昊那一頭一臉的汗,纏綿愈發吃驚,急急道:「怎麼了?病了?怎麼這麼多汗?」
「你別碰我了!」奚昊委屈得便要哭出聲來,他被那人撩撥得難以自己,不知道那種衝動本是身體原始本能的反應,倒覺得自己想歪了念頭,無顏去面對纏綿,又是羞愧又是懊惱,於是反手推開纏綿,奔出了屋去。纏綿疑惑不解,想要追上去一問究竟,卻見爐上的藥罐開始沸騰,知道這些藥是奚昊辛苦努力的結果,若是壞了,他定又要傷心好半天,無奈之下只好留在了屋子裡,等著那六罐湯藥全部煎熬完畢,才一一倒好,然後看了看已經冷掉的粥,出門去尋那逃跑的人兒。
屋內屋外竟遍尋不到,不知他剛才出了何事,連藥也不管便跑掉,纏綿心中有了不安,待尋到水潭旁邊,竟發現地上丟著外衣,再往前去,才看見奚昊衣衫單薄渾身濕透的坐在一塊大石之後發呆。
將外衣撿起,到了奚昊身後將他一裹,纏綿很是氣惱的低吼道:「天已經涼了,你跑來泡在水裡也就罷了,還坐在這裡發呆,你當你是大夫就不會生病嗎?」
奚昊的雙眸一動,突然將身子一掙,回擊道:「不用你管,你只要離我遠遠的就行了,不要再碰我,靠近我,所有親密的一切,都不要!」
「為何!」纏綿先是一怔,然後竟一俯身,將奚昊壓在了身下,奚昊伸出雙手,拚命的推搡著他的身子,大叫道:「不許再這樣子逗我了,我是人,有感覺的,你知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讓我很難受——我竟然,竟然——」
「你竟然怎樣?」纏綿卻絲毫不退讓,他低下頭,在奚昊耳畔低語著,輕噬著他的耳垂,逼問著他口中未曾說完的話語。
「我竟然毫無廉恥的想要得到更多,你滿意了?滿意了——」奚昊突然失控的哭出了聲來,然後將雙臂交錯,擋住了自己的臉。纏綿的動作頓止,他半撐起身子,望著那落淚的人兒,忍不住笑了:「你認為自己錯了,感到羞恥,所以你跑了?」
「難道不是嗎?」奚昊依然遮擋著自己的臉,不敢去面對那人:「我怎能有這種想法,你我皆是男子,我根本不該有這念頭,我定是瘋了,纏綿,我沒臉再見你了。」
纏綿卻微笑著將額頭抵在了奚昊的額間,輕聲道:「阿彌陀佛,你總算有這想法了。」
「你說……什麼?!」奚昊微微移開手臂,淚眼婆娑的望向了那人,看著他一臉鄭重,一時間竟忘了躲藏。
「我說,你這小腦袋瓜倒總算是開了竅了,我還怕守著你一輩子,你還一根筋拗到底。」
見奚昊依然一臉茫然,纏綿突然壞笑道:「《漢書張敞傳》記載:京兆尹張敞和妻子情深,妻子化妝時,他為妻子把筆畫眉,被長安人笑為『張京兆眉憮』,後漢宣帝親自過問此事,張敞是如何應對的?」
奚昊想了想,突然臉色一紅,見纏綿緊盯著自己不放,遂聲如蚊吶的回應道:「他說,臣聞閨房之內,夫婦之私,有過於畫眉者。」
「你知道,卻懂麼?」
奚昊的臉色更紅,半晌,終憋出一句:「我不是女子。」
「奚昊,咱們成親吧。」
奚昊的雙眼一瞬間睜得老大,黑瞳中倒映著那人溫柔的眉目,那炙熱而真切的目光彷彿要將他熔化了一般,他動了動唇,平日裡清朗的嗓音竟透出了一絲沙啞:「纏綿,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說,我們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