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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雨打格子窗 此情終難忘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8-23

    雨點淅瀝而下,敲打著葉片,發出了刷刷的聲音,房間裡很安靜,突然一聲悶雷響起,纏綿驟然之間睜開雙眼,坐起了身子。

    「怎麼了?做了噩夢了?」奚昊揉了揉眼睛,半撐著也坐了起來。

    「沒事,你睡。」纏綿伸手撫了撫奚昊的發,掀被下了地,走到窗前,看著那不時被閃電撕裂的雨夜,漸漸的發了呆。

    「你沒事吧。」奚昊跟著下了地,走到纏綿身旁看著他,纏綿的臉在跳動的燭火中明暗不定,修長的眉頭微微皺起,在耳聽了滾滾雷聲之後,略帶蕭瑟的一笑,道:「突然夢到了無瑕,便想起了他小時候第一次跟我見面的情形。那一年的冬天好冷,天空飄著雪花,河面結著薄冰,他帶著弦伊和弓要渡河去對面的小鎮,卻被我捉弄,跌入了冰冷的河水,後來他便發了高燒,身子瑟瑟發抖,卻怎麼都不肯向我低頭服輸,強得要命。那一夜,我整晚的摟著他,他的身子冷得像冰,雙頰卻紅得像火,恍惚間一直抓著我落淚,那情形讓我至今記憶猶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便彷彿那人兒依然還在懷中一樣,一瞬間無瑕若筆墨勾勒的眉眼突然浮現在了眼前。

    「你想他了!」

    「他很怕這種打雷下雨天,人人都說冷公子冷酷無情,然只有他最最親近的人才知道他曾經經歷過什麼,他的冷酷,他的無情又因何而來,我的確很擔心他,因為他一旦動了心,動了情,那麼他的冷酷與無情便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注定他會義無反顧的付出,而若受到傷害,便也定會是倍加的。」

    纏綿沒有回答,只是仰頭去望窗外的天空,奚昊看著他,突然間覺得他離自己好遙遠,心裡竟一瞬間空蕩得可怕。他走到纏綿身後,伸出雙手,緊緊的將纏綿抱住,臉頰貼著他的後背,感受著他的溫暖,纏綿卻依然陷在回憶之中,竟沒有注意到身後那人兒微妙的心理變化,站了半晌,回身對奚昊道:「這麼大的雨,水潭的水定會漫上來,我去瞧瞧那幾株桃花,當初便說了不讓他將桃花種在那裡,離谷幾年雖也沒被淹壞,偏回來了,心裡總是牽掛。」

    「是……無瑕種下的那幾株桃花嗎……」

    「你乖乖回去睡,我去瞧瞧。」纏綿說完轉身離去,奚昊怔怔的站在原地,雙手依然保持著擁抱的姿勢,待纏綿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他才愣愣的望了望自己的雙手,然後驟然緊握成拳,縮回了身側。

    睡覺!睡著了便好了。

    轉身走回,奚昊撲入床間將自己緊緊一裹,雙眼緊閉想要甩去腦中的念頭,卻發現越是不想去想,那酸楚的感覺便越是明晰得要將自己淹沒。

    他在乎無瑕,自己並不是才知道,可為何跟他越是親密,心中便越是無措。

    大家都說自己像無瑕,可是,無瑕是無瑕,奚昊是奚昊,自己永遠也不可能變成他,而是否便是因為自己像他,又因無瑕有了白炎,纏綿才會如此對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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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成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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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纏綿說這話的時候是誠懇的,是真摯的,自己明明可以感覺得到,他是喜歡自己的,可為何,心會這麼酸,這麼痛,自己這是怎麼了?

    纖瘦的指尖將錦被緊緊一扣,兩行淚水順著眼角落下,奚昊狠狠一咬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情愛為何讓人如此痛苦,如此患得患失,明明是自己沒有答應纏綿的求親,為何感到痛苦的竟是自己。

    奚昊,傻瓜!

    宗奚昊,你便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輕顫的肩頭彷彿便要承受不住一般抖動起來,奚昊將頭埋在被子中,狠命的抑制著便要壓抑不住的哭泣。

    不行!不能哭!宗奚昊,不能哭,不能哭……

    「皇上,您又睡不著了?」小六子將披風搭在了那人的肩頭,抬眼看著窗外的電閃雷鳴,低低一歎,嘴角嚅喏了半晌,卻終還是沒敢將心中所想說出口來。

    又打雷了,這樣的夜晚睡不著的,本不該是這人,他卻偏偏為了那人而生生養成了這樣的習慣。當初公子還在時,皇上便會在這樣的雨夜匆匆前往長亭苑,只因公子害怕這滾滾的雷聲。武功、智謀皆非常人所能及的無瑕公子為何獨獨害怕打雷,皇上從未說過,所以自己也當真未能明白……

    「他最怕這樣的天氣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鄭澈軒抬頭望著窗外,彷彿在問小六子,又彷彿只是想要說給他聽:「因為六歲時,他被人關進了一間黑屋子……一個六歲的孩子,在沒有燭火的夜裡,歷經了一場生死搏殺,鮮血,殺戮,慘叫,電閃,雷鳴,讓他成了一個每到這樣的夜晚便顫慄的孩子,他在人前何其堅強,可誰又能看見那淡然之後的恐懼與驚慌,小六子,朕……放不下他!」

    放不下他吶!

    弦伊來來往往的踱著步子,大雨濺濕了台階,也染了她的裙角,她不時的抬眼去望天空,然後又擔心的去回望那燭火通明的房間。

    「轟隆——」

    悶雷滾滾,似乎要將耳膜震破,弦伊驚得一跳,奔到房間門口側耳傾聽,屋內沒有任何聲音,然正是這種寂靜讓她不安。

    公子在做什麼?這樣的夜他定是無法安睡的,可他竟這般安靜,當真讓人心頭難安。

    「弦伊,你走了好一會兒了,怎麼了?」發覺弦伊在無瑕門外來來回回,小侯爺特地出了門前來詢問。

    「小侯爺來得正好,公子他——」弦伊突然噤了聲,因為無瑕曾告訴過她,此事不許向小侯爺提及分毫,此刻她一時口快,想要收回已是不能,且小侯爺是何等敏感之人,從弦伊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之中便已經瞧出了端倪,他鎖了眉頭,看了看弦伊,然後返身便朝了無瑕房間而去。

    門沒關,因無瑕身子一向不好,所以夜裡弦伊從不讓他閂門,以防有事措手不及;是以小侯爺一推門便走了進去,弦伊只因不能像他一般隨意,現在見他先進了門,忙也抬步跟了進去。

    外間的燭火皆亮著,小侯爺有些吃驚,再往裡走,發現無瑕的床中竟不見人影,不禁心頭一慌,幾步上前,才發覺並非無人,而是無瑕整個人都蒙在了被子中。

    「做什麼——」小侯爺伸手便掀了被子,無瑕正弓著身子抱著雙膝,被他那一掀驚得一跳,驀然回首見是小侯爺站在床邊,突然一個起身便撲進了他的懷中。

    「怎麼回事?怎麼整個蒙在了被子裡?看你這一頭汗,悶壞了怎麼辦——」小侯爺心疼的伸手去拭無瑕額間的汗珠,才發覺他的額頭冰涼一片,竟全都是冷汗。

    「可是身子不適?」小侯爺當時便急了,拉開無瑕的身子握住他的雙臂低頭問著他,無瑕卻只是搖著頭,然後便又要往他懷中鑽,小侯爺不明所以,伸手抱了他,卻又惶然不安,怕他有事。

    「公子他……是怕打雷。」弦伊見小侯爺不安,無奈之下只好低聲道出了原委。

    「怕打雷?!」小侯爺訝異之極,繼而低頭一撫無瑕的髮絲,笑道:「竟不知你還有這軟肋,穎悟絕人的無瑕公子竟也會如孩子般怕這雷聲。」話雖如此,卻發覺無瑕的身子竟隨著那雷聲而瑟瑟發抖,小侯爺的笑聲頓止,眸中閃過了一絲深意。

    無瑕是何人,刀頭舐血他都不會皺了眉頭,又怎會害怕這區區雷聲?!心頭不解,小侯爺帶著詢問的神色望向了弦伊,然這一切又豈是三言兩語便能道清,是以弦伊搖了搖頭,示意小侯爺不必再問。小侯爺伸手摸了摸無瑕的身子,發覺他的衣衫已經濕透,讓弦伊去拿了衣服來給他更換,自己到了外間等候,待弦伊換好之後,讓弦伊回了房間,他便若往常一般,將無瑕摟在懷中,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如同撫慰孩子一般,輕聲道:「我在這裡,無瑕,你好好睡,我會陪著你。」

    無瑕輕輕的舒了口氣,就那般蜷縮在他懷中,慢慢睡去了。

    風雨過後的清新空氣從格子窗的縫隙中吹入,門「匡當——」一聲響,一道身影直直奔了床頭而來。

    「無瑕哥哥,起床了!」小酒歡叫著將雙手一舉,叫聲卻戛然而止,她俯下身子,細細看了看床上回頭之人,然後用手戳了戳那人的臉頰,道:「我若沒記錯,這個不是你的房間——」最後那句只差尖叫起來。

    小侯爺懶懶的舒展了身子,勾起唇角一挑眉頭,浮現了一絲邪魅的笑意,黑亮的髮絲纏在臂間,被他勾指繞起,眉目間含著魅惑,拋過一個媚眼,笑道:「你進錯房間了。」

    雙手快速的將臉頰一捂,小酒滿臉通紅的便往外跑,心頭怦怦亂跳,腦中竟暈暈沉沉,到了門外被風一吹才清醒過來,回身便匆匆去數房間的門。

    「怎麼了……」伏在懷中的人兒微微一動,小侯爺回身將無瑕一抱,柔聲道:「醒了麼?小酒來叫咱們起床,被我打發出去了,不過估計不出片刻便會回來發飆了。」

    無瑕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後半撐了身子望著小侯爺道:「你又做了什麼,當真是孩子性子,頑劣不堪。」

    小侯爺還未回答,便聽房門一聲巨響,他哈哈笑著挺身而起,抓了衣衫一掠而出,小酒剛衝到內閣的門邊,便覺眼前一個人影閃過,速度之快令她猝防不及,然那人惡劣的笑聲卻讓她清晰明瞭。

    「你給我站住——」

    「能追上我再說——小丫頭!」

    大清早,臨風閣內便乒裡乓啷的亂成了一團,雞飛狗跳之勢隨著臨風閣夥計們的加入而越演越烈,最終,那逃跑之人被隨後而來的一道白影給揪了下來,然後淹沒在了那一群半大小子的喧鬧聲中。

    祝所有看文的,或者未看文的孩紙們七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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