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 情根深種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10-17
天色已經黑透,一騎鐵蹄在風雪之中疾馳,紛沓的馬蹄聲踏碎了寂靜的夜,馬上那人緊伏著身子,直奔了雲霧山莊而去。
「何人!」問話間利箭搭弦,蓄勢待發!
「我!」白少卿拍馬而起,一個飛躍上了台階,話音未落,已經有人拉住韁繩將馬帶到了一旁。
「白將軍明日便要走,為何這麼晚還過來。」守衛的士兵跟在他身旁上了台階,白少卿將身上披風脫下向著那人一拋,道:「便是因為明日要走了,所以,非來不可。」
「少卿!」
剛入了院子,東邊的房門一開,趙瑜琳站在門邊對著白少卿豎起食指,輕聲道:「剛睡著,輕點。」
「少卿這麼晚還來打擾,嫂嫂見諒。」白少卿站在院中對著瑜琳恭敬一揖,然後抬步上了台階去:「明日便要離京,事情到了現在才忙完,急趕緊趕的便來了,雨茉已經睡了嗎?」
瑜琳輕輕一點頭,回身看了一眼,才又輕聲道:「昨天便聽何叔說了你要走,雨茉一直悶悶不樂,整天都拿著你給她買的小面人兒,這會子手裡還拽著呢。」
「我去看看她。」
「去吧。」瑜琳身子一讓,白少卿進了門去。
小雨茉已經睡著,手中緊緊的拽著白少卿前不久給她買的小面人兒,長長的睫毛上卻還掛著淚珠。白少卿到了床邊輕輕蹲下,先是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然後想要將那小面人兒從她手中拿出,卻不料那小手抓得太緊,白少卿一拉不開,竟吵醒了那熟睡中的小人兒。
「爹爹!」清脆的童音帶著驚喜響起,雨茉雙眼一睜,起身便撲進了白少卿的懷中。
「爹爹吵到你了。」白少卿疼惜的撫了撫雨茉的短髮,雨茉則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脖子,手中面人兒「啪——」的一聲跌在了地上。
「他們說你要走了,爹爹不要雨茉了嗎?是不是雨茉做錯了什麼。」孩子稚嫩的聲音敲打著白少卿的耳膜,令他眼中淚水潸然而下。
「當然不是,爹爹怎會不要雨茉,爹爹是要去給九原的將士送糧食,大雪封山,九原的將士們沒有吃的了,送到之後,爹爹會留一段時間,但是,爹爹向你保證,一定會回來,你乖乖的呆在這裡,等著爹爹回來,好不好。」
雨茉突然便沉默了下來,不說一話,只是拚命的摟著白少卿。感受到她的不安,白少卿先是回頭去看了看瑜琳,然後才有些無奈的輕聲道:「爹爹說話算話,等你再長大一些,爹爹就把你帶在身邊,爹爹去打仗,你便給爹爹背弓箭,好不好。」
那話倒讓雨茉雙眼一亮,眼中淚水尚在,卻欣喜的衝著白少卿揚起了小臉,脆聲道:「好!」
「傻孩子!」白少卿笑著捏了捏雨茉的臉,然後再次將她抱住。
「你可要乖乖聽話,瑜琳嬸嬸便是自小生長在軍營之中的,爹爹希望你將來也如她一般堅強。」
「爹爹,你答應我的,一定會回來的,是嗎!」雨茉趴在白少卿的肩頭,輕輕的問著那句話,白少卿微微一頓,然後狠狠的點了點頭:「爹爹答應你了,無論怎樣,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一定會回到雨茉身邊,一定!」
「拉勾。」
「拉勾!」
來去都如此匆匆,當那一人一騎從雲霧山莊衝出,一個厚袍緊裹的小小人兒在身後邊跑邊喊著:「爹爹,女兒等你回!爹爹——」風雪極大,那細微的聲音卻若利箭一般穿透了整個夜色,白少卿沒有回頭,只緊緊的咬著牙關,拚命策馬離去,那道小小的身影終在追了一路之後,被風雪阻擋,消失不見!
雨茉,爹爹一定會回來!
「喝——」馬蹄如風,捲過雪花,義無反顧的向著前方疾馳!
大晉的前路便如這黝黑夜晚,雖然此時此刻風雪嚴寒,然只要一直向前奔,便一定會有黎明破曉的那一天!
「篤篤篤——」纏綿敲了三下,然後側耳傾聽,發覺無瑕並無應答,不禁眉頭一皺,心中有些不安,抬手又敲了幾下,然後叫道:「無瑕,怎麼把門關上了?開開門,讓我進來。」
「今夜無事,不用再看著我了。」屋內傳來了一聲低應,無瑕的聲音十分平靜,似乎,身子真的已經好了,纏綿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想到他晚飯吃得極少,又出奇的沉默,是以不太放心,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又道:「你開門,我看看你,若果真無事我坐一會兒便走。」
屋內沉默了半晌,然後極輕的腳步聲到了門邊,一聲輕響,門開了。
無瑕垂著眼眸,也不看纏綿,開門之後,腳步輕柔的挪到了床邊,往那床上一躺,不言不語。
纏綿有些無措,無瑕此刻的態度如此奇怪,雖然他這幾日心情都不好,卻也不像這般冷漠,此刻的他便若要拒人於千里之外一般,讓人感到無比的難安。
「今夜胸口不痛了麼?手腳呢我瞧瞧還發熱不。」纏綿伸出手探了探無瑕的額頭,發覺並無異常,先是輕輕的舒了口氣,然後卻又更加不安起來。
他究竟怎麼了?莫非發現了什麼端倪?還是,因為白炎一直未曾有信,所以不開心?!
「無瑕。」
「嗯。」
「你若有心事,定會告訴我的對嗎?」
「嗯。」
「我今夜還是在這裡吧,你這模樣我不放心。」
「出去!」並非呵斥,卻透著一股倦意,無瑕說完那話將身一側,留給了纏綿一個背影。纏綿在床頭站了一會兒,見無瑕一動不動,似乎已經睡去,於是俯身給他蓋好被子,又在原地躊躇了好一會兒,才身子一轉走到門邊,然後將門輕輕帶上了。
奚昊已經睡著,迷迷糊糊間發覺纏綿上床,先是習慣性的往他懷裡一鑽,頃刻之後才雙眼一睜,霍然起身看著他道:「你怎麼回來了?無瑕呢?」
纏綿夜晚睡眠不足,白天又折騰了一整天,此刻因無瑕身子無礙鬆懈了精神,已經倦怠之極,見奚昊一驚一乍的模樣,伸手將他一拉,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道:「過來睡好。」
奚昊撇了撇嘴,不滿那人無視自己的問題,然卻抵擋不了纏綿溫暖的熱度,身子一趴,擠進了纏綿的懷中,貼著他的胸膛,尋找著一個舒適的位置。雖然這些日子他晚上挨枕便睡,然午夜夢迴之時,卻總是不由自主的便往身邊靠去,長久以來形成的那個習慣一時之間已經無法改變了。
纏綿摟著奚昊輕輕一歎,下巴在他的頭頂摩挲著,然後低聲道:「無瑕不讓我呆在那,他說已經沒事了,可是,我卻好不安,他似乎知道了什麼。」
奚昊一驚,在纏綿懷中驟然抬頭,失聲道:「你說了?」
「自然沒有。」
「你是極懂無瑕的,既然你都說了不安,為何還要回來。」
纏綿聽他如此一說,心底愈發難平,坐起身子將外衣一套便往外跑,奚昊一見他那神色嚇得臉色大變,也忙不迭的穿了衣服往外跑。
纏綿的動作極快,待奚昊奔出屋子,纏綿已經從無瑕的房間跑了出來。
「屋內沒人!」
只那一聲,便讓奚昊的身子一軟,雙手伸出撐住了柱子,卻因被嚇到而搖搖欲倒。
「他定是知道了!」
纏綿說完一個箭步衝入了雪幕之中,奚昊雙腳發軟,心頭怦怦直跳,再抬頭已經不見了纏綿的蹤影。弦伊房間的門被猛的拉開,聽見了響動的她第一反應便是去看無瑕,然當發現屋內沒人時她頓時慌了手腳,口中大叫著一個飛躍便下了樓去。
「發生了什麼事?公子去了哪?」弦伊跑了幾步,發覺自己根本沒有方向去尋,抬頭四望時發現奚昊抓著欄杆向外張望,忙急聲詢問道。
奚昊拚命的捂著嘴,搖頭之時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真該死!他是怎麼知道的?這麼黑的夜,他能跑去哪?
「無瑕,無瑕——白炎定不會如此對你,你出來啊,無瑕——」奚昊抬眼望著那憧憧惘惘的黑夜,失聲大叫著。空蕩的山谷傳來了重重疊疊的回音,一層又一層的將那話語折射而去,奚昊雙眼一閉,無力的滑坐在地,額頭抵在欄杆旁呢喃低語道:「無瑕,不要有事,定不能有事,無瑕,無瑕。」
無瑕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那屋子悶得令他快要窒息了一般,他不想吵醒任何人,只是想要遠離一切,或許只是想要痛痛快快哭一場,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而已。
風雪灌入口鼻,令他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身子沒有任何熱度,因為心涼了,那身子又如何能夠留住溫度。他走一會兒,又癡癡的站一會兒,抬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讓他的視線也變得迷惘。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因為面前根本沒有路!
雪太深,踩下去沒到了膝蓋之上,令那行走十分困難,他卻只是麻木的走著,直到,站在了懸崖邊。
身後的梧桐樹已經掛滿了冰稜,當初纏綿求婚綁在樹上的風車如今也已經凍結,無法再轉動,無瑕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笑了。
就在不久前,纏綿在這裡向奚昊求親,當時自己站在遠處,心底充滿了喜悅,而那時,白炎還在身旁。
「可為何你現在卻不在了……」口中喃喃,無瑕有些癡然,站了一會兒,心底突然之間便湧起了憤怒、不甘與痛苦,身子一動,直奔了那梧桐樹而去,樹幹上結著厚冰,堅硬無比,他卻揚起雙手,狠狠的砸在了那樹幹上。
「孟白炎,你給我回來——回來——你怎能這般便棄我而去——孟白炎——你讓我信守承諾,在這裡等你,而你呢?你呢——」
雙手在砸向樹幹的第一下便已經流出了鮮血,隨著那撕心裂肺的痛哭,冰面上留下了觸目驚心的一片血紅。
「無瑕!」
身子被人從身後一縛,無瑕瘋了般掙扎了起來。
「我不要,我不要與你為敵,我不要!既要我如此痛苦,當初為何要讓我愛上你!孟白炎,我為何要愛上你!」
「無瑕,無瑕,不要再砸了,無瑕!」劉劭康緊緊的抱著那人,卻因他的掙扎而一併被拉倒在地,無瑕那纖瘦的身軀中爆發出的力量令他害怕,他抓住無瑕的雙手,狠狠將他拉到了自己面前。
「你為何要為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傷心,無瑕,他不值得,不值得你這樣子對自己,你何必將自己弄得這麼痛苦,既然是他先棄了這份情,你又何必如此苦待了自己!」
「因為……我已經回不去了……我姬無瑕的心,今生給了那一人,便已經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天地一瞬間寂靜無聲,若突然之間失聰一般,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無瑕看見纏綿從遠處奔來,卻不知他在喊著什麼,因為,所有的一切都隨著眼前的一片黑暗而歸於了寧靜,那是一種極致的寧靜,便彷彿,什麼都沒有了!
晨曦微露,軒城殿外站滿了御林軍,那人在殿外跪了兩夜一天,身子已經麻木沒有知覺,體力也已經到了極限,十指紅腫得如蘿蔔一般,雙唇卻幹得裂了口。
李宗治在殿內來回踱著步子,宗然站在一旁,喏諾的嚅喏了半晌,卻終還是不敢開口,小殊宸在殿門外看了一會兒,突然奔入殿中跪在了李宗治面前,哭道:「父皇,炎叔叔便要撐不住了,兒臣求父皇饒了他,放他走,兒臣給父皇磕頭了,兒臣給父皇磕頭了。」
李宗治深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輕輕道:「不是父皇不放他,是他逼父皇哪。」
「炎叔叔快要死了,父皇,父皇——」殊宸跪行到了李宗治面前,抓住他的衣擺昂起了頭,大聲哭著:「他真的已經撐不住了,父皇,兒臣求您了!」
「呼——」李宗治長吐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看那雪地中的男子,頭疼的揉了揉額角,然後將手一揚,道:「罷了,讓莫寒將他帶走,朕不逼他了!」
「兒臣謝父皇!」殊宸咚咚咚叩了三個響頭,爬起身便往外奔,邊跑邊道:「父皇讓莫將軍帶人出去。」
莫寒聞言從身上將披風一扯,奔過去便將那人的身子裹住了。
「小侯爺,咱們走!」
已經淡然無光的瞳孔微微一縮,白炎的嘴唇一動,衝著殿門輕輕一低頭:「臣,謝恩!」
「還不把小侯爺抬下去!」莫寒回身大叫著,身旁的御林軍一擁而上,用手將那人輕輕托起,然後快速的向著宮外而去。
「皇上。」宗然站在李宗治旁邊微微一躬身:「要,傳御醫同去嗎?」
「還不去——」那聲音透著惱火,又帶著一絲無奈,宗然回身便往外跑,李宗治則站在殿門前,望著那漫天大雪,漸漸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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