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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墨筆流雲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10-19

    謝謝昨日留評的孩紙,柒柒有認真的回復,置頂在了最上面,你若來了,便去看看吧!

    整整一夜,那人都在囈語不斷,十指潰皮,雙手腫得合不攏,嘴唇乾裂出血,南宮熱河只有整晚上拿著濕帕子給他潤著唇,時不時再給他灌入藥物,到了清晨,那燒了一整晚的熱度終於退了下去,南宮熱河與白澤則疲憊的背靠床欄坐在地上,便那般睡了過去。

    下了多日的大雪終於消騰了一會兒,清晨的涼風從半開的窗子吹入,帶來了絲絲寒意,白炎睜開雙眼,先是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然後竟一個起身下了地,出了門去。

    聽見響動聲,南宮熱河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第一反應便是去看床上那人,一見被子半掀在一邊,而那人卻不見了蹤影,他那尚還在懵懂的睡意瞬間就沒了。

    「該死,竟睡過去了,趕緊起來。」抬腳一撂白澤,南宮熱河抓起袍子急急的便往外奔,白澤爬起一看,也是驚得一身冷汗,忙不迭的就往外跑,剛到了門口,就見幾個下人跪在地上擋著那人,就算沒有回過頭來,也能感受到那人此刻的迷茫。

    「我的小祖宗,你怎麼起來了,怎麼著也要穿好了衣服,太醫說你可不能再受了涼了。」南宮熱河將手中的厚袍子往白炎身上一裹,便要將他往屋內拉,白炎卻向後一退,怔怔的看著他,眼中帶著一種陌生,那眼神讓南宮熱河心底一沉,不由自主的便揚手向白澤道:「他這是什麼眼神?」

    白澤也是一驚,此人現在的神色與當初被利箭貫穿醒來後失去記憶的樣子一般無二,那個夜裡,他站在桌前看著所有人,那種茫然無措令人心驚。

    「小侯爺,可不敢開這種玩笑,你當還記得我們吧,啊?」將南宮熱河的脖子一勒,白澤啪啪一拍他的臉道:「這個,南宮,打小就被你欺負的,我是白澤,你可還記得我們?」

    那人的眸子一動,墨黑的瞳孔驟然一縮,然後若恍然大悟一般醒過了神來。

    「你倆耍猴呢,冷死了,我怎麼出來了。」白炎這才發現自己竟赤足踩在地面,頓時跳得老高,啪啪兩下扇在了那兩人頭上,然後一推兩人就往屋內跑:「死小子,鞋都不知給我穿上。」

    那兩人一見他那模樣,忍不住面面相覷,卻不知他方才為何會突然那副模樣,忙急急跟了進去,白炎進屋之後一把鑽進被子中一裹,嚷道:「涼死了,你們幹嘛把我弄出屋子去。」

    「我們——」

    白澤的嘴被南宮熱河狠狠一握,舌尖被牙齒磕到,頓時疼得眼淚盈眶,南宮熱河卻死活摀住不放開,笑笑道:「不是你自己要出門透氣麼,這會子倒怪起我們了。」

    「是麼?」白炎歪頭想了想,卻實在想不起方才發生了何事,於是也不再糾纏,只叫道:「餓得不行了,趕緊把好吃的都端了上來。」

    東西端上來後,那人先是看了看,然後雙眼一翻,道:「莫非我將軍府便如此不濟了,連飯都吃不上,要喝粥了?」

    那兩人見他耍賴,也不理他,將粥碗往他面前一遞,道:「太醫說的,三日沒吃東西了,不能一次性吃得太多,所以,暫時只能喝粥。」

    白炎舉起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樣的雙手,不耐的道:「誰弄的?拆開,跟十根蘿蔔樣的。」

    那兩人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倒的確就是十根蘿蔔,你這手乖乖的包起,要不以後要是殘了,咱們可就不管了。」說完促狹的擠了擠眼,將那粥碗往他雙手中一塞,白炎十指裹紗,極為笨拙,他二人卻揚著眉頭站在一邊看好戲。

    不想遂了他們的願,白炎抖索著雙手歪歪斜斜的喝完了粥,把那碗捧起凌空一拋,道:「不出三五日,看我怎麼整回來。」

    看他恢復了精力,南宮與白澤心底一暖,互相對著胸口來了一拳,哈哈大笑起來。

    此人一醒,幾日來死氣沉沉的將軍府總算如活過來了一般,盎然的笑聲一揚而出,讓所有人都跟著舒展了眉頭,漾起了笑意!

    「公子在做什麼?」看無瑕握著筆歪歪斜斜的寫字,弦伊急急走過去將筆一拿,道:「公子要寫什麼,讓我來。」

    無瑕卻將頭一歪,回瞥了她一眼,然後手一伸,道:「拿來。」

    「公子動口,我來代筆便好,你這手傷得嚴重,估計得包個幾日了。」

    「拿來。」無瑕口中輕斥,雙頰竟微微泛起了紅色,弦伊一見先是一愣,繼而一抿嘴笑了:「公子是在給小侯爺寫信麼?」

    「讓你拿來便是,哪來這麼多話。」被弦伊窺破心事,無瑕小性子上來,眉頭一蹙便要發火,弦伊吐了吐舌頭,將筆往他的指間一放,道:「總是如此,一被說中心事便惱怒,這孩子性子當真是愈發不得了,小侯爺若是知道你傷了手,定會心疼了。」

    「還說!」無瑕輕斥著將筆一放,道:「你走不走。」

    「走走走,我這就出去了,待公子寫好了信再叫我,我讓人加急送去東都。」弦伊嘻嘻一笑閃身出了門去,無瑕則收回眼神,低頭看向了桌面。

    那歪歪斜斜的字爬滿了整個紙頁,因為心中想說的話太多太多,多得便要溢出來了,可是,白炎見到這信,定會想自己出了什麼事,為何字跡如此難看,他若知道了定又會擔心……

    一時之間有了躊躇,想了半晌,心底的思念終還是勝過了一切,無瑕低下頭,一筆一劃的繼續寫信。

    他已經來過兩封信,而自己卻一封都還沒回過,他許久不得消息,定會更加擔心。

    唇角一抿,突然便起了孩子氣,無瑕將寫滿字的紙頁拿開,在新頁面上慢慢畫起畫來。

    這個是白炎,這個……是自己……

    屋外的大雪已經停歇,整個山谷被雪光映亮,炫白一片,纏綿與奚昊正在雪地中玩耍,笑聲遠遠傳來,令無瑕忍不住也發出了輕笑。

    白炎,無瑕一切都好,你要為我珍重!我心如你,永遠不棄!

    運糧的隊伍早就已經出發,京城內外因追捕冷公子的手下而鬧得沸沸揚揚,白炎知道這事自己無力阻止,只盼弓得到了莫寒發出的警告,不會因此而陷入困頓。

    大雪下幾日,又停一時,白炎的身子因調理得當,已經無大礙,只是雙手因為凍的時間太長,皮膚潰爛,這些日子總要細細上藥,也因太醫說要調養,所以多日未曾出門,實在憋得慌,整日裡便在將軍府中上躥下跳,府裡的丫頭小子都被他整得夠嗆,皆避之不及。

    「我的爺,你倒又在鬧騰什麼?」

    發現白炎站在長廊旁拿著一根竹竿捅屋簷,南宮熱河滿臉黑線,恨不能將那人拉來暴打一頓,讓他老實了,大家也能過幾天安生日子。

    「這上面有個鳥窩,想來是空的,我將它捅下來瞧瞧。」

    幾步上前將那人手中竹竿奪下,看他十指已經靈動自如,南宮熱河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又憤然道:「皇上說,讓你老實在府裡呆著,咱們都知道你萬般不願,本就是個不受束縛的主,讓你老實也確實受罪,但你也不能總拿了府裡的丫頭小子婆子們撒氣,大家現在見到你就跟見了那十殿閻羅一般,都恨不能離你八丈遠,你再折騰下去,人全跑了,咱們這將軍府也可以關門了。」

    「關門了倒好了。」那人冷哼一聲,然後又抬頭去看那鳥窩,而南宮熱河這才順著他的目光向上望去,只一眼,轟的一聲,頭髮便豎了起來。

    那哪是鳥窩,而是一個封閉嚴實的蜂窩。

    「你——你你——」結結巴巴的一指那人,南宮熱河拔腿就跑,天知道他有多怕這東西,因為小時候被這廝誑去燒蜂窩,結果蜂蜜沒撈著,卻被一窩蜜蜂追得一路狂奔,渾身被叮得不像了人形,足足躺了一個月才敢出門,此刻一見那麼大的蜂窩,兒時的陰影頓時無限擴大,令他一瞬間毛髮俱豎。

    「哈哈哈哈——」那人站在身後得意洋洋的大笑著,道:「敢趁機報復我,我告訴你南宮熱河,想要跟我鬥,你小子還嫩著,回山洞修煉幾年再出來。」

    「於是公子的信也不用給你了是麼。」那人的身影眼看便要不見,手中揚起的一封信箋讓白炎幾乎抓狂。

    「無瑕的信麼?你給我站住——站住——」

    「拿到了便給你,一盞茶時間,過時不候!」

    兩道靈動的身影在碩大的將軍府中穿梭來往,撞倒了端盤子的丫頭,掃地的小子,屋內的擺設辟里啪啦掉了一地,管事的婆子叫苦不迭,這將軍府卻是那頑劣小子最大,婆子有氣只撒在了丫頭小子身上,一時間叫罵聲,討饒聲不斷,整個將軍府雞飛狗跳,喧鬧一如集市!

    「白炎吾愛。」那四字之間頓了一個小點,想到無瑕下筆時的掙扎,白炎的心頭一瞬間湧起了無限的甜蜜感。與自己不同,無瑕的情感內斂,他從不會輕易用文字去表達心中的愛意,然此刻他卻這般明晰的將自己的感受寫下,又如何能不讓人感動。

    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發覺信封之內竟還有一張薄紙,白炎伸手拿出抖開一看,頓時愣在了原地,然後嘿嘿傻笑了起來。

    無瑕,這個,是你和我嗎?白炎果真有你畫的這麼傻嗎?

    眉目之間漾起了柔情,白炎伸手撫在那紙頁上,揚起唇角,笑了。

    便傻吧,在你姬無瑕面前,我便是個傻子又何妨!

    可是這字為何如此歪斜,可是雙手不便,是受了傷?!

    驟然低頭看向了自己的雙手,白炎緊皺的眉頭一瞬間舒展開來。

    待你看到白炎的信時,定也會笑了,因為白炎的十指不便,所以那字也是一般無二,看來,咱們果然是甘苦與共了。

    馬蹄踏過厚雪,留下一個個深深的印記,馬上之人已經不眠不休奔了幾日,馬兒嘶鳴著突然倒地,那人一個飛躍落下地面,回頭去看口吐白沫的馬兒。

    看來今夜趕不到金翎了!

    召喚弓緊了緊身後包袱,抬眼看了看低沉的天空,輕歎一聲,向著前方疾步而奔。

    公子,弓來找你了,因為,東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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