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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風雲未測 文 / 柒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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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2-11-27

    纏綿從匯通錢莊走出,奚昊坐在對面的酒肆中對他一揚手,略帶惶然的神色瞬間消失無蹤。纏綿見狀忍不住心底一歎,過了街道抬步進了門,到了奚昊面前將他雙手一握,坐下道:「怎麼了?擔心我了?」

    奚昊搖了搖頭,見纏綿挑眉望著自己,遂低頭略為委屈的道:「你去了那麼久,我看不到你,心底不安。」

    知道他因幾次被人擄走產生了陰影,纏綿伸手一捏他的鼻尖笑道:「那可是通存通兌的老字號,生意好得不得了,我便是怕你在那等得不耐,天氣又冷,才讓你在這邊等著我,不想反而讓你擔心,那下次你便陪著我,省得在這坐立不安。」

    「好。」奚昊反手扣住了纏綿的手,發覺他的雙手冰涼,忙用手一搓,道:「好冷的天,趕緊的喝酒暖暖身子。」

    纏綿聞言低低一笑,湊頭輕語道:「酒可不能亂喝,咱們還得趕路,萬一我喝醉了……」那唇角突然便碰上了奚昊的耳垂,發覺奚昊不經意的一輕顫,纏綿笑得愈發得意,然剩下的話語尚未出口,奚昊已經一把撐開了他無賴的嘴臉,閃身坐到了對面,恨恨的看著他,道:「再敢胡說,我便……」

    「便怎樣!」想看他惱羞成怒的模樣,纏綿一手撐著額角,一手指尖在那桌面輕輕叩響,挑釁著那人的忍耐力。

    「我便……」想甩了狠話,怎奈自己被這人吃得死死,奚昊瞪著雙眼,突然在桌下一腳踹去,纏綿是何等身手,怎會讓他得逞,那一腳踢了個空,還未收回,纏綿已經一把扣住,笑道:「夫君大人息怒,為夫下次不敢了。」

    奚昊被他抓住了腳踝,又見一旁眾人皆看了過來,頓時雙頰緋紅,壓低聲音道:「鬆手!」

    纏綿卻極其惡劣的衝著他眨了眨眼,只握著那腳不肯放,奚昊掙扎了幾下,見根本掙不開,知道纏綿故意逗自己,遂撇了撇嘴,極不情願的道:「錯了,放開我。」

    耳聽那話,又見他嘟著嘴的模樣,纏綿忍不住一笑,鬆了手,道:「倒知道服軟了,若是碰到無瑕,只怕吃虧的人是我了。」

    「無瑕武功那麼高,自然不會受你欺負。」奚昊說著漸漸的斂去了笑容,纏綿知道他擔心無瑕的病情,自己與他一路走來聽到了許多有關冷公子的消息,包括欒東馬場一役,雖然說的人模稜兩可,甚至多為以訛傳訛,但從欒東郡衙探知的消息來看,應當是無瑕沒錯。

    那馬場一夕化為灰燼,馬場中數百人不知所蹤,而欒東郡衙卻收到了一百顆人頭,無瑕這是在肅清手中叛逆,殺雞儆猴了!

    「這前方便是三岔路口,分別通往巨鹿,白山和丹陽,咱們曾猜測無瑕會去丹陽,一會兒我去準備路上需要的東西,出了城後,便直奔丹陽。」見奚昊擔心,纏綿輕聲安慰著他,道:「他們離谷時,弦伊那丫頭可順了不少東西走,你給無瑕做的藥丸一粒都沒剩下,她自小便跟著無瑕照顧他的,有她在,無瑕定不會有事的。」

    「嗯。」想到當時自己去熬藥的房間看到的情形,奚昊忍不住輕聲一歎。弦伊那丫頭看似大大咧咧,卻心思縝密,她每日與自己做的藥丸一粒都沒落下,全都帶走了,如此一來,無瑕的心疾倒當真不必過於擔心,而現在讓自己擔心的卻也不是這個,卻是那靈姝所產生的副作用。

    因自小受心疾所累,無瑕的身子一直不好,靈姝雖能愈心,卻也能影響身體其他機能,比如說,他在季節交換時節容易受寒,以前或許幾劑藥便能緩解症狀,現在卻可能需要幾天甚至更長時間,這也是自己為何一直為他針灸按摩穴位的原因,本再多一個月他的心疾痊癒,那靈姝也便停了,卻沒料途中出現名冊洩露一事,令他不得不離去,治療也半途而廢,他如今四處奔波,日夜操勞,身子又怎會好起來。

    「別想了,我去買東西,你乖乖等在這裡,我一回來咱們便走,到了丹陽我一定會將無瑕找出來,讓你繼續為他醫治,好不好。」纏綿說完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道:「我還是帶著你,省得你一會兒又坐立不安擔心了。」

    奚昊聽他一說,抬頭看了看門外,見雪花飛揚,自己若跟著他一同去,反而會拖慢了速度,遂對著纏綿一笑,道:「你去,我等你。」

    纏綿聞言點點頭,走了兩步,卻又突然返身到了桌旁,奚昊見他又回轉,不禁不解的仰起頭,正待發問,纏綿突然一個俯身將唇印在了他的唇間。

    「乖乖等我,哪兒都不許亂跑。」

    奚昊呆呆的仰著頭,直到纏綿離去,他才眨了眨眼,低下頭,有些發暈的看了看酒肆中望向自己的人們,臉刷的一下便全紅了。

    壞人纏綿!

    身子「啪——」的一聲便伏在了桌上,奚昊根本不敢再抬起頭來,一旁看著他的人們在望了半晌之後終於不再議論紛紛,奚昊於雙臂間悄悄抬眼,見果真已經沒人望向自己,才微微鬆了口氣。

    壞蛋!

    口中暗罵,心底卻漸漸湧起了甜蜜感。

    其實自己何必懼怕他人目光,纏綿便是如此隨心隨性,他喜歡自己,自己又與他拜了天地,且娘親也已經同意,既然兩情相悅,又何必遮遮掩掩,喜歡便是喜歡,自己又到何時才能若他那般無所畏懼的表達愛意。

    一道身影緩緩靠近,耳聽腳步聲近在咫尺,奚昊笑道:「卻又忘了什麼?」

    身子被人從身後環扣,奚昊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那越來越近的氣息令他突然顫抖起來。

    「我說過,我們定會再見,宗奚昊!」

    指甲緊緊的摳在了桌面,奚昊沒有回頭,因為他已經僵硬得不知道怎麼去動,當那人終將雙唇湊到他的耳畔時,他一個起身,卻還未來得及有任何動作,便見那酒肆的大門被人一關,然後是整片臨街的窗戶,整個大堂頓時陷入了一片暗淡中。

    「放開我!」死命的一掙,卻被那人用力的拉入了懷中,驟然而來的突變令那酒肆中的客人皆茫然以對,奚昊睜大雙眼看著那些人,然後從喉間爆發出了一聲大喊:「走啊——」

    血光四濺!

    奚昊的嘴被那人捂得死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整個酒肆中的人一個個的倒下,淚水混著喉間的嗚咽被那人堵在口中,那一刻,奚昊當真恨死了自己,他想要逃離那人的懷抱,卻無力的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不要!住手!

    無聲的吶喊在心底輾轉,奚昊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當一切歸於平靜,那摀住他的手鬆開了,奚昊沒有動,只是睜開眼睛,愣愣的看著那一地的屍體,然後突然返身向著身後那人狠狠撲去。

    「武飛雲——你為何不殺了我!為何不殺了我!你讓我成了殺人兇手,你讓我的雙手沾滿了無辜人的鮮血,我恨你!我恨你!」

    武飛雲站在原地,任他的雙拳砸在自己的胸口,然後冷冷一笑,扣住他的手腕,俯身向下,一字一句道:「我說過,總有一天你會落在我的手裡,而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沒想到,在這裡多留兩日等消息,竟讓我遇見了你!」

    奚昊拚命的想要掙開,武飛雲卻沒有再給他任何逃離的機會。

    酒肆的大門打開之後再次被關上,那一隊人馬被分成了兩列,分別向著巨鹿與丹陽兩個方向而去,奚昊嬌小的身子被武飛雲環扣懷中,然後被那一方披風遮蓋得嚴嚴實實。

    纏綿站在街邊,看著手中剛剛買下的風車,微微一笑,疾步向著酒肆的方向而去。

    奚昊看見風車定會高興,這些日子為了早日趕到丹陽,他跟著自己日夜奔馳,當真是吃了不少苦頭,等找到了無瑕,治好他的病後,自己便與他回相思谷去,在那裡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唇角不由自主的便揚起了笑意,想到一會兒奚昊看見風車時的模樣,纏綿就忍不住發出了笑聲。

    奇怪,酒肆為何關了門?

    腳步一頓,將身上包袱一丟,纏綿急速向前奔去,到了門口,雙手一推,門開了。

    濃烈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大堂,纏綿踏入門內,看著那鮮血淋淋的一切,心若被重錘所擊,他回頭去望奚昊方纔所坐的位置,然後就此呆在了原地。

    奚昊……

    在哪……

    奚昊在哪?!

    風車落入蜿蜒流淌的血海,纏綿撲向那些屍體,瘋了般尋找著那人的蹤跡。

    「奚昊……奚昊……你在哪……」口中喃喃,從來都鎮定自若的纏綿此刻竟若惶然無措的孩子一般,身上的衣衫被鮮血染成了炫紅一片,當發覺屍體中並無奚昊時,他沒有絲毫遲疑的返身奔出了門去。

    他不在這裡,便是有人帶走了他,為了掩藏行蹤,才殺了那酒肆內所有的人,做事如此乾脆狠毒,又會這般對奚昊的只有一人——武飛雲!

    自己為何要留奚昊一人在這裡,自己為何不帶他一起出去!

    飛身躍上屋簷,纏綿一路提氣狂奔,出了城門,卻在那三岔路口茫然了。

    入城是兩條道,出城是三條道路,自己尋跡象追尋,確定他們是出了城門而去,可是,武飛雲會走哪一條道路?!

    奚昊說過,白山如今是威武侯爺鎮守,武飛雲定萬萬不會去那裡,那麼剩下的只有丹陽與巨鹿兩個方向,可是,他究竟會去哪?

    關心則亂,纏綿發覺自己此刻竟靜不下心來分析一切,因為不敢想像奚昊落入那人之手會被他如何對待,若自己判斷失誤,便會讓奚昊多受一份苦!

    究竟是哪條道路?

    「哎呦,張保,你這是怎麼了?」

    道路旁坐著一個砍柴的樵夫,身上衣衫不知被什麼劃開了一道大口子,臉上更是淤青一片。一人正站在他的身旁看著他狼狽不堪的模樣笑問道:「莫非又去惹了李家寡婦,被她家的狗攆得摔進了茅坑裡?」

    「去你的。」那叫張保的不耐的對著旁邊那人揚手道:「晦氣,剛砍了柴回來,在道上碰到一群人,急吼吼的不知在跑些什麼,似乎還挾持了一個人,那馬來得急,我哪閃得開,這不,被撞翻在地,他們倒好,一拍屁股走了,我這冤的啊,唉唉。」

    「那些人是往哪條道而去?」纏綿奔到張保面前急切的問道,張保抬頭看他一身血污,不禁喏諾的縮了縮身子,伸手一指丹陽方向,道:「那邊。」

    纏綿聽完抬步便跑,張保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道:「人家那可是馬——」話音剛落,便見纏綿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當纏綿的身影消失,那張保的臉色突然一變,回身對方才說話那人道:「走,跟上少爺,咱們去巨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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